石頭落到水中。
原本光滑的水面上,升起圈圈的漣紋。
泛起漣紋的水面下,早已暗流奔涌。
有根蹲在岸邊,眼眸染金的看着泛起圈紋的水面。
一身戎裝的猴石驅馬來到了有根的身旁。
在有根身後拉起繮繩,猴石翻身下了馬。
跨步到有根身後,猴石抱起雙拳。
“首領。”
聞言,有根從岸邊站了起來。
下一刻,他猛然轉過身,迅速伸出右手一把抓握住猴石的腦袋。
大力將猴石揪到河邊,有根指着水面,氣急敗壞的叫嚷起來。
“這他媽叫河?!!”
“這他媽能叫河!!?”
“你再他媽的說,這他媽是河!?”
聞言,頓感眼冒金星的猴石搖着腦袋,一臉的無辜。
“這不就是河嘛。”
“你妹的,你還敢說!!”
握着猴石的手掌迅猛的用力壓下,猴石的身子一歪,迅速趴到了地上。
他的臉被有根用力壓在了水中。
“咕嚕嚕~。”
猴石的頭在水中胡亂擺動,他又不敢去撥弄壓着頭顱上的手。
只能將雙手緊緊抓入岸邊的溼泥中,身軀不停扭動起來。
“噗。”
將猴石的頭從水中抓起,卻見滿臉淤泥的猴石已將腮幫鼓到了極限。
有根微愣,正要出聲詢問時。
猴石張開了嘴,從他嘴裡蹦出了一灘水,水裡還有一條魚。
魚挺着泛白的肥肚,背脊上的鱗片閃閃發亮。
魚兒劃過一條弧線,跨過了河岸,落到了川流不息的水中。
注視着肥魚在水中擺動起尾脊,向着水的深處游去。
有根和猴石都呆愣了片刻。
接着,有根突然跳了起來。
他在半空中,一腳將猴石踹到了水裡。
“愣着幹什麼!?”
“快給小爺把魚追回來!”
“哦。”
猴石呆呆的答應了。
他雙手伸入水中,一邊在水面下摸索着一邊向着水道的深處走去。
摸索了一會兒,猴石停了下來。
他停下了動作,在水中轉過身,朝着有根看去,臉上露出了獻媚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
看着雙腳開叉站在水中,滿臉傻笑的猴石,有根臉罩寒霜,眼神冰冷。
過了半晌,猴石依舊站着水中傻笑,有根面容開始軟化,他長吁了口氣。
金色流光散透出有根的身軀,金光飛躍過水麪,將猴石掠回了岸邊。
“看看。”
指着猴石被水浸透的褲子,與尚在滴水的裙甲,有根咬着牙。
“寬不足兩米,最深處才達膝蓋,這叫什麼河?”
聞言,猴石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溼褲與滴水的裙甲。
他擡起頭,面露不解。
“不是河,那叫什麼?”
“。。。”
看着一臉不解的猴石,有根突然覺得肚子很疼。
下一刻,有根便側着身,擡手指向西北。
“水流的源頭從哪處來。”
“那也不是山。”
“不是山,那是什麼?”
猴石滿臉疑惑,臉上的諂笑依舊。
“你沒見過二十米高的土坡嗎?”
“你這坑爹的傢伙。”
猴石沒有回答,依然滿臉笑容。
有根看着猴石,停頓片刻,皺起了眉頭。
他將猴石拉到身旁,面容慌張的問道:“北面有林子?林子有多大?”
“很大啊。”
猴石一臉天真,雙手不住在胸前比劃着。
有根卻早已是滿頭黑線,額間滲滿了汗水。
他一把手猛的抓住了猴石亂動的左臂,另一隻手指向了營寨中剛剛搭起的一頂篷房。
“有這帳篷那麼大嗎?”
“有啊,比這大多了。”
猴石看着有根指着的帳篷,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突然嚴肅了起來。
他的下一句話,讓有根徹底發狂了。
“那片林子,足有兩個帳篷那麼大!”
。。。。。。
正當有根將奄奄一息的猴石從水裡撈起來時,李西驅馬衝到了河岸上。
“首領。”
“敵軍大部已改道,奔這裡來了!”
翻身下馬,李西單膝跪地,向着有根雙手抱拳。
聞言,正抓着猴石衣領,不停扇猴石耳光的有根,身體都僵硬了。
“這他媽,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一把將暈過去的猴石丟到一旁,有根滿臉陰鬱的挺起腰桿。
他轉過身,看向跪地抱拳的李西。
“敵軍前部行至何處?”
“距此還有多遠?”
“據我軍探馬回報,敵軍距此已不足百里!”
聞言,有根微愣,立刻御使丹田內元氣。
大量元氣流經過他的經脈,彙集向他的耳郭。
片刻後,有根便散去了耳間的元氣。
他長出了口氣。
“分別傳令給劉恆和石腦,讓他們即刻收集枯枝爛葉,”
“我大軍放火時,讓他們一起點火。”
“遵命。”
聯軍的前部,是隨着夜幕一起來的。
六郡修者,也隨着夜幕一起到了。
陳甫掀開輦車前的金布,遙望着遠處的營寨。
時間緊迫,有根手中雖有一萬六千多的兵卒,但也只能粗搭起營寨的雛形。
寬闊的木製營門,只是兩塊僅有拇指粗的薄板。
圍繞營寨的柵欄,也只是一些短缺的木棍。
木棍參差不齊,高矮不一。
漆黑的夜色中,月黯星疏。
本應被夜色籠罩的營寨,卻火光通明。
營寨中升燃着近百堆篝火。
火光照透着營地內外,陳甫靜立在輦車上,臉龐間赤如血的嘴脣微微翹起。
“以爲這樣我就找不到你了?”
“聰明還是愚蠢?”
陳甫雙腳微一使力,整個身子似狂風帶起的輕葉,頃刻間從輦車上躍起,並在行進的卒兵中穿行數十丈。
雙腳落地,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就如落葉回到葉堆上。
陳甫就已經站在全軍的最前方。
“疑敵?誘敵?”
“還是說,這就是你選的墓地嗎?”
鎏金的甲盔散透出昏明的火光,火光照在陳甫的臉上,映晃出兩排如蔥白般的潔齒。
陳甫臉上的笑,在火光中猙獰了起來。
“那就讓我再送你一程!”
“如此的陣仗,劉恆他們是想當縮頭龜嗎?”
一身鏈鱗甲的馮將軍落到陳甫身後,他的眼眸間縈繞着赤色的光焰。
他的臉上露出深深的不屑。
“不過他們的營地倒是挺大呀,賊兵很多嗎?”
“營寨中,排布的巡邏士卒稀疏。”
一道聲音從馮將軍身後傳來,聲音嘶啞乾澀。
說話的人白髮白鬚,面容上佈滿褶皺與褐斑。
周和戴着褐黃的獅頭盔,雙手握着鑲翡玉的斧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