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啪啪……”的爆響連續十來聲,李瑜面前便只有緩緩站直身形的薛澈,痞子們早已經躺滿一地。
詭異的是,這些痞子躺在地上全都牙關緊咬,也不呻吟哀嚎,彷彿都是硬漢一般,只是臉色都變得青灰一片。
有了先前兩個痞子被打的例子,李瑜知道這是薛澈瞬間擊打的力度太大,把這些傢伙全都打的背過了氣。
此時薛澈又一次“呲”的吐出口白氣,卻比剛纔的長度還要多了一半,足足將近半米的細長白霧。
過了半晌,薛澈的脊背稍顯佝僂,他緩緩的轉過身形,臉上原本紅潤白淨的神色,已經有些淡淡的蒼白。
“你們兩個解釋一下!”
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薛澈,李瑜不知從何說起,他知道老人家是想知道,他們是如何被痞子們追砍。
可是這些事情實在有些複雜,並不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楚的,而現在他們還遠遠沒有脫離危險。
“爺爺,咱們先回家再說,後面還有三四十個持刀的!”看着薛澈雪白的鬢角上掛着的汗珠,還有憔悴的臉色,李瑜有些焦急的說到。
聽到還有幾十個持刀大漢,薛澈的臉色也是一怔,原本以爲只是普通的衝突,李瑜他們是與人口角,被人追砍。
現在看來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想到這裡薛澈也不再多問,事有輕重緩急,現在還是先逃命再說。
拉扯着還有些腿軟的同伴,李瑜四人跟着薛澈一起,撥開不知何時圍攏過來看熱鬧的人羣,走向馬路對面的紅腸攤子。
“這是少林寺下來的?”
“估計是拍電影吧?你們看到攝像機了?”
等走到馬路中間,身後的人羣纔開始竊竊私語,雖然這些圍觀衆都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大家一起說話,還是有些傳到了李瑜等人的耳中。
微微側頭去看一旁的薛冬至,李瑜發現這小子正在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稍稍湊近一些,便聽到。
“我爺爺是大俠……我爺爺是大俠……”
從剛纔薛澈猶如虎入羊羣一般大展神威,就一直不言不語的薛冬至,現在還有些迷糊,不過李瑜想了想,也是心如亂麻。
這比當初因爲二毛子的事情,進了警察局,結果發現自己大伯是公安局長,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畢竟每個城市都有警察局,有警察局肯定會有局長,可是武林高手,好像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碰到的。
所以李瑜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薛澈,更何況是薛冬至這個嫡親孫子,現在這種暈暈乎乎的狀態,正是他自我調節的一個過程。
正在李瑜胡思亂想的時候,幾人已經走到紅腸攤子前面,薛澈伸手去要剛纔裝好的紅腸,結果老闆期期艾艾的不肯遞過來。
不明所以的薛澈輕咦了一聲,然後若有所思的看着老闆,想了想說道:“老漢不是土匪,又不白要你的,給你錢。”
說着話,薛澈把另一手攥着的鈔票往前遞了遞,誰知那老闆跟見了鬼一般,嚇得往後狠命的縮了縮。
“大、大俠……我這小本買賣,足斤足量……可、可不敢砸、砸攤子。”老闆瑟縮着說到,邊說邊又拿起一根紅腸,塞進剛纔已經秤好的袋子裡。
原來這老闆的紅腸攤子,也是父輩傳下的老手藝,用料講究味道正宗,可是他總覺得賺的少,所以經常搞些缺斤短兩的勾當。
今天一直沒開張,原本見到薛澈來買貨也想着,少給一些斤兩,後來和薛澈交談兩句,覺得他氣勢不凡,就息了在斤兩上動手腳的心思。
誰知剛剛足稱裝好紅腸,就見到老爺子三拳兩腳,放倒了一地持刀大漢,這老闆畢竟是做賊心虛,剛纔爲了招攬顧客,可是放過狠話“少了斤兩可以砸攤子”。
他就開始害怕,薛澈這麼兇猛的老人家,萬一回去吃了紅腸覺得味道不好,或者自己習慣性少給了斤兩,真來砸攤子怎麼辦。
這纔有了剛纔不敢把袋子遞過來的一幕,見薛澈堅持想要,只好順手從攤子上,又扯了根足有七八兩的紅腸,塞進袋子,然後才遞了過來。
聽清老闆的說辭,前後聯繫一下事情的經過,薛澈無奈的搖頭笑笑,把手裡的鈔票直接遞給老闆,也不讓他找錢,算是補給他的紅腸錢。
拿起紅腸袋子,薛澈直接帶着李瑜四人,繞過紅腸攤子,一頭扎進後面的小巷,三轉兩轉就沒了身影,只留下滿地的痞子,和傻呆呆的紅腸老闆。
沉默着走了半個多小時,看着距離火車站越來越近,李瑜緊走兩步扯住薛澈的大衣後襬,攔住了繼續往前悶頭趕路的老爺子。
“怎麼?”薛澈有些奇怪的回頭看向李瑜,馬上就到火車站,不知李瑜攔住自己做什麼。
“薛爺爺,咱不能坐火車,趙四的人弄不好在火車站堵我們!”李瑜前後打量一下附近的行人,然後低聲對薛澈說到。
“趙四……好像聽誰說過,在火車站堵人?”薛澈先是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下趙四的名字,然後才反應過來李瑜的意思,稍稍提高聲音反問。
看着老人家圓睜的雙眼,李瑜沉默着點了點頭,他知道薛澈這是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在火車站大鳴大放的堵人。
不過這就是趙四這顆毒瘤在冰城的勢力,北疆大佬的名頭,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雖然趙四的手下,在雪城被李瑜搞的灰頭土臉。
可是在省城,李瑜並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搞過趙四,從剛纔的事情就能看出來,光天化日趙四的手下,提刀弄棒的當街追砍,這種囂張霸道,在火車站有什麼不敢堵人的。
“這……”
薛澈一時有些束手無策,要是當面鑼對面鼓的放手較量,他誰也不怕,可是這種圍追堵截的事情,他就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尤其是現在並不是他自己一個人,還帶着累的渾身癱軟的四個小子,這讓薛澈剛剛升起,打出省城的心思直接消散。
“瑜哥,他們主要是抓我和老貓,要不我兩先去車站,引開……”
“放屁,我和冬至拼了命來救你們,一個不少都得迴雪城!”不等激動的馬敢把話說完,李瑜大聲呵斥起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頭。
看着李瑜鐵青的臉色,還有另一旁滿臉堅決的薛冬至,馬敢和老貓對視一眼,抽了抽嘴角沒有再說什麼。
“小瑜,你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惹上這麼個對頭?”聽了李瑜幾人的對話,薛澈終於忍不住又一次發問。
“薛爺爺,一時半刻真的說不清楚,咱們先想辦法回了雪城再說!您放心,我和冬至肯定給您一個交代。”李瑜坦然的直視薛澈的眼睛,語氣平穩的保證到。
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瑜,薛澈緩緩點頭說道:“好,你也是我從小看大的,我信你和冬至,不過,咱們怎麼走?”
火車站有人圍堵,想回到幾百裡外的雪城,還真的是個問題,可是天色漸黑,不走是肯定不行的。
如果留在省城,早晚會被剛纔那夥人找到,薛澈雖然並不瞭解,趙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對手。
可是通過剛纔的交手,還有李瑜等人隻言片語透漏的信息,薛澈也感覺到留在冰城,是最危險的舉動。
“火車不行,咱就坐汽車走!”李瑜微微一笑,語氣輕快的說到。
“汽車?!”
一直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李瑜身上的幾人,聽到他說出這個答案,全都異口同聲的反問起來,語氣都有些好奇。
在九零年的時候,汽車客運也不能說沒有,不過一般都是短途的客運,像是省城和雪城之間的出行,還是要靠火車。
所以在李瑜提出火車站會有人圍堵的時候,大家纔會一籌莫展,都沒有想到汽車這個方向。
就好像後世如果說從華夏去歐洲,大家第一想法都是飛機,如果把飛機排除,很少有人能想到,火車也可以到達歐洲一樣。
這也算是一個思維盲區,可惜李瑜作爲重生者,他後世坐客車往返雪城和省城的次數多了,並不覺得非要坐火車。
“可是……汽車沒有去雪城的啊!”薛冬至想了一陣,有些遲疑的說到。
“應該說沒有直達雪城的,不過咱們可以一程一程的換車嘛,再說只要出了省城,半路就可以換火車了,我就不信趙四能把整個北疆都看死!”
“小瑜說的有道理,最重要的是先離開省城,別的過後再說。”薛澈畢竟年紀大,經歷過的事情也多,第一時間肯定了李瑜的想法。
大家一起緩緩點頭,都覺得李瑜說的沒錯,薛冬至想了想問道:“那咱們去哪個客運站?要是迴雪城,東郊客運站發的車,方向都是雪城。”
“哪個客運站都不行,火車站有人堵着,客運站也不是萬無一失!”李瑜稍顯凝重的搖搖頭,直接否決了薛冬至的提議。
“這……”
幾人一下就相顧無言,剛纔李瑜說坐汽車走,可是現在又說客運站不保險,大家都不知道李瑜到底想怎麼辦。
不等幾人發問,李瑜正好見到一輛空載的麪包車從街角轉過來,連忙往路邊走了幾步,招手示意。
“你們去哪?我這是去火車站等客的,要是順路你們五個給一塊錢就成!”司機把車停到路邊,探頭詢問幾人。
看到車子停穩,李瑜也不搭話,直接打開車門,讓薛冬至他們上車,自己直接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蘭縣,師傅開快點!”李瑜上了車,對詫異的看着幾人的司機溫聲說到。
“蘭、蘭縣?開什麼玩笑,我……”司機後面的話一下憋了回去,因爲李瑜手裡捻開三張大票,正衝他一扇一扇的示意。
“得,蘭縣就蘭縣,坐穩當了!”眉開眼笑的司機接過鈔票,一腳油門衝了出去,不一會就消失在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