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去姜家的巷子口,姜世勳側身邀請:“小瑜,你倆上家去吃了晚飯再走吧。”
“不早了,不去家裡打擾了,晚上我和冬至回家吃。”李瑜笑笑拒絕了姜世勳,天色不早他決定和薛冬至早些回家。
幾人的關係經過昨天的事情和以後一起做買賣的原因,早已過了需要反覆客氣的程度,李瑜不去他就不會再竭力邀請。
“那就先這樣,明天我和冬至再來找你,咱們去查一下磁帶和小說的貨源。”李瑜安排了一下明天的事情,就想招呼薛冬至一起回家。
結果姜世勳和薛冬至對視一眼,兩人奇怪的看着李瑜,直到李瑜感覺心裡發毛低聲喝問:“我後面有人?!”
薛冬至搖搖頭奇怪的問道:“你不上學了?”
姜世勳也好奇的看着李瑜,他也好奇這小子爲啥突然不上學了?
聽到薛冬至的問話,李瑜有些磕磕巴巴:“上……上學?啊,對上學……不對啊,這不國慶放假嘛!”說了兩句他突然想起現在是十月初,是國慶假期。
看到李瑜迷迷糊糊的樣子,姜世勳也好奇不已:“你過糊塗了?是有三天假期,不過今天已經三號了,明天四號都要上學上班,冬至明天也得去裝卸隊辦停薪留職,你該上學上你的學,找貨源的事我和冬至能辦好。”
聽了姜世勳的話李瑜也反應過來,現在還是一九九零年,國慶是沒有長假的,只有三天法定假日,而且作爲高三學生,全國估計除了雪城三中這個奇葩高中,沒有一個是放三天假的。
權衡了一下上學和現在直接創業的優劣對比,李瑜覺得現在還不是離開校園的時候,不管以後有什麼打算,書還是要念下去的。
而且上一世雖然自己重讀考上了一個二流大學,這一世爲什麼不考一個好些的大學,也讓父母高興高興。
心下計議已定,李瑜點點頭:“那就麻煩姜老師你們了,有什麼事解決不了,第一時間讓冬至找我。”
姜世勳欣然應諾和李瑜二人揮手告別轉身進了巷子。
兩人漫步往市中心的家走去,薛冬至一路嘟嘟囔囔着:“磁帶……萬元戶……小說、人民幣。”李瑜一路看着“闊別三十年”的風景,也不搭話溜溜達達往家走去。
兩人一起先回到薛冬至家,發現薛澈的房間燈已經關了,估計老爺子睡的早,看到桌上有一盤饅頭和一碗白菜湯,兩人中午喝酒沒吃主食,也不嫌涼唏哩呼嚕的吃了個乾乾淨淨。
飯後李瑜和薛冬至打個招呼,翻牆回了自己家院子,打了盆水洗漱一下,一頭紮在牀上。
身體十分疲憊但是精神卻興奮旺盛,翻了個身李瑜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語:“其實憑我現在的大腦去不去學校都一樣吧,而且三中……哼哼,能學什麼啊?”
李瑜支起上身靠在牀頭,從枕邊拿起香菸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煙氣,看着淡青色的煙霧在眼前瀰漫。
“學校那些上一世嘲笑諷刺我的老師同學,有必要再見一次他們虛僞的嘴臉麼?”李瑜想到這裡一絲冷笑掛在嘴邊。
“可是……她,好吧!就再去混半年。”思考良久李瑜把菸頭捻滅,翻身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第二天卻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天高雲淡日頭不像前幾天那麼毒辣,只是平和的把溫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
起來洗漱後,李瑜在衣櫃裡翻了半天,發現自己除了踢球的球衣就沒有一件看得過眼的衣服。
倒不是現在家裡條件不好,而是這個年頭誰家都差不多,有錢都不知道上哪去買衣服,現在可不像幾年後,遍地專賣店,各式各樣的衣服隨便買。
最終勉強找了條藏青色的勞動布褲子,遠看有點後世“戰地吉普”工裝褲的感覺,又翻出一件純棉的“海魂衫”,鞋就沒辦法了,繼續穿球鞋。
穿戴整齊的李瑜,到院子裡衝薛冬至家喊了一聲:“我先走了,早飯別帶我的。”也不等隔壁回話,直接出門憑着記憶向雪城西面走去。
母親鄭紅以前是火車修理廠廠辦醫院的護士,父親是鐵路局工會幹事,所以高中前李瑜是在火車修理廠上的學,而高中則考到了當時還是鐵路子弟學校的三中。
前兩年鐵路局合併,父親李國安沒有了崗位,上級安排他這個坐了一輩子辦公室的去燒鍋爐,心高氣傲的父親當即辦了停薪留職。
正好火車修理廠技術跟不上火車的更新換代,效益逐年下滑,母親鄭紅也辦了“買斷”工齡,夫妻二人一起去外地打工去了。
因此從小喜歡足球的李瑜,纔會不在自己家市中心踢球,而跑到雪城最東邊火車修理廠踢球,上學卻又跑到了雪城最西邊。
一路回憶着,“小時候”上學經歷和最近幾年家裡的情況,不知不覺就到了雪城三中門口。
看着記憶中熟悉的刷着藍漆的大鐵門,李瑜有些感慨的站在門口,伸手進兜裡去掏煙,掏出一半又放回了兜裡,畢竟現在自己還是學生,在校園門口吸菸太不像話。
“鯉魚?怎麼不進去?站門口等誰呢?”幾個男生勾肩搭背的走了過來,李瑜看了幾眼,重生後加強很多的大腦,飛速運轉在記憶深處翻出了幾人的資料,知道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他笑嘻嘻回答:“沒等誰,你們先進去吧,我看看大門。”
幾個男生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的覺得李瑜今天有點不正常,大門有什麼好看的,幾人也不搭話,快步進了學校。
“上一世就有你們幾個在背後說我活該考不上吧?”看着幾人的背影,李瑜低聲嘀咕了起來。
李瑜雖然長的不帥,只能說清秀,但是球踢的好學習也不錯,受傷前雙眼有神而明亮,嘴邊總是掛着笑意,用北方老人的話講就是:“長了一個笑模樣。”
所以他一直很有女生緣,在他受傷考不上大學後,男生全都幸災樂禍,而原本對他有些朦朧幻想的女生,又像避瘟神似得躲的遠遠的。
他想到那個時候這些同學老師的嘴臉,不由攥緊了拳頭:“那時候,只有她……”
正在他又陷入回憶裡時,一個嬌脆悅耳的聲音傳來:“鯉魚?!你在這幹嘛呀?待會遲到了,快進去吧。”
豁然轉身,李瑜雙眼閃爍的光芒,似乎把太陽也壓制了下去。
只見身後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高高紮起的棕色馬尾辮露出天鵝般潔白細膩的長頸,雙耳薄薄的被她身後的陽光照的有些透明,女孩大概有一米七二到七五之間,一雙筆直緊繃的雙腿起碼一米以上。
最吸引人的卻是這個女孩的眼睛和鼻子,她有一雙淡藍色的雙眸和高挺的鼻樑,恍惚間似乎是羅拉·芳娜活生生走到面前。
被李瑜灼灼的目光燙的臉頰發熱的女生嬌嗔起來:“你怎麼這樣看人?像……像個小流氓!”
嘴角掛上一絲笑意,李瑜誠懇的讚歎:“我都快忘記了,原來你這麼好看!”
女生心下一喜,俄而又蹙起眉頭:“你別在這逗我了,哪裡好看,從小就被小朋友老毛子、老毛子的叫,好看什麼呀。”
雙眉一挑李瑜有些詫異,想想也就釋然了,現在內地還是相對保守的審美觀念,女孩俄羅斯族的血統和偏西方的長相在此時並不是美的表現。
正在李瑜想解釋他是真的覺得女孩很美時,一個公鴨嗓子響起:“李瑜,安然!你們在幹嘛?是不是早戀?我要告訴我爸讓他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