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廳的混混們此時都傻眼了,剛纔吹噓自己敢和於哥派去“請”他的人動手的混混,此時恨不得鑽桌子底下去畫圈圈。
“什麼叫‘臭魚爛蝦’雖然我們確實都不是什麼好人,也確實都是社會渣滓,但是混混也是有尊嚴的!”所有城狐社鼠一起在心底吶喊,不過卻沒人敢表現任何不滿。
不管是那些荷槍實彈的警察,就是於哥也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惹得起的,所以在張明海和李瑜的目光掃視過來的時候,他們還要腆着臉諂媚的笑顏以對。
他們這些混混平日好勇鬥狠,那也是跟老百姓和同樣的混混,誰敢和警察放對,真以爲華夏的警察是吃乾飯的,這裡可不是老毛子那邊的混亂之地,敢扎刺的混混,早被拉去打靶了。
在華夏大地上,還沒有哪個勢力敢和政府對抗,即使曾經有過,那也是半個世紀前的事情了,那時華夏剛剛建國。
北疆大地上鬍子橫行,那是有槍有炮佔山爲王的悍匪,承平幾近五十年的北疆混混們,哪裡能和那些前輩相比。
就現在這些混混放到《水滸傳》裡,也就是東京街頭的牛二而已,跟水泊梁山的悍匪還是很有些差距的。
至於李瑜,混混們心裡不由得暗暗嘀咕:“於哥啊!你這麼能你咋還不上天呢?雪城這麼一座小廟,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一尊佛?!”
聽到李瑜說那些混混被請來的時候,自己路滑摔倒這麼奇葩的解釋,張明海眼角抽了抽,努力壓住心裡的笑意。
對於李瑜教訓這些混混的行爲,張明海一點都沒往心裡去,甚至多少有些淡淡的欣喜,要知道這裡面很多人都是二進宮、三進宮的老油條。
平時仗着自己被勞教過或蹲過監獄,糾集社會閒散人員爲非作歹,大惡沒有小錯不斷,總是欺行霸市蹂躪善良百姓。
而張明海作爲一個人民警察,又不能對這些傢伙動手,現在有李瑜這個“惡人”磨一磨這些傢伙的囂張氣焰也好。
“哦!這天確實冷的厲害,雪城的環衛工也是辛苦,這麼大的城市總有清掃不到的積雪。”王明看着外面清掃的乾乾淨淨的路面,“昧着良心”說了一句。
有些責怪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徒弟,張明海輕咳一聲:“你把這麼多人聚在這,嚇得人老闆膽顫,我還以爲雪城要出大事,以後有事能不能先報警?!”
很是無辜的聳了聳肩,李瑜的樣子要多純潔有多純潔:“出站口歸鐵警管吧?你確定報警能在市局立案?!”
“額……”張明海一時間啞口無言,現在的治安形勢確實很嚴峻,倒不是說社會秩序敗壞。
而是九零年正是警察青黃不接的時間,現在不像後世有那麼多的聯防隊、輔警、臨時工能幫忙。
也不像七八十年代有民兵組織可以承接治安任務,就看雪城東隆分局的成立,不就是因爲東隆區的國企經營艱難,護廠民兵漸漸被取消才造成治安空缺麼。
要知道三十年後隨便一個派出所都有二三十人的編制,可是現在一個分局能有二十人就算兵強馬壯了。
整個雪城有編制的警察才一百多人,這可是二百多萬人口的地級市,不是什麼小縣城、小鄉鎮。
這麼多人口即使民風淳樸,每天的治安案件和民事糾紛,就有多少,像偷搶之類的刑事案又該有多少。
如果李瑜在市局報案,說實話就算看在李局的面子上,把應該劃歸鐵警的案子在市局立案,以雪城警力的緊張,破案也是遙遙無期。
雖然被搶的金額也算大,五千塊在九零年是個大數字,可是畢竟沒有別的後果,李國安只是撕扯的時候被打了兩拳,沒死沒殘的,總不能將警力大幅傾斜過來。
要知道現在還有幾件人命案壓在市局沒破,警力不是這麼浪費的,事情總有輕重緩急,李瑜的事,怎麼看也是“輕、緩”那一類。
今天如果不是惠民飯店的老闆報案,說飯店裡面聚集了雪城有名有姓的所有混混,張明海也不會大張旗鼓的帶人過來。
短短一瞬的工夫,張明海和王明都想明白了裡面的關節,李瑜自己帶着兄弟們抓那些佛爺,確實無可厚非。
雖然手段有些不那麼合規矩,不過有了之前趙四團伙案的配合,以張明海爲首的警察們,心裡也沒有太多別的想法。
可是這一幕看在那些混混眼裡可就不一般了,這些混混見那“於哥”三言兩語就把氣勢洶洶的警察安撫住,一個個不由得冷汗直冒,全都不知將李瑜想成什麼樣的財雄勢大了。
“同志們收隊,王明留下跟我監控現場,車……車留下一輛!”張明海很痛快的將身後的大批警員指揮撤離。
畢竟這裡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什麼“江湖大會”,只是李瑜這下小子抓小偷抓的聲勢大了些。
這些社會不穩定因素目前看來還是很“穩定”的,沒有想着搞個大新聞的想法,整個雪城各個分局的治安隊和刑警隊的外勤,可全在這呢,總不能一起在這等着抓幾個小偷吧。
看着陸陸續續離去的警察們,李瑜摸着下巴沉思不已,他又看了看身旁滿眼異彩打量那些警官的兄弟們,猶豫了一下問一邊的三驢子:“羨慕?!”
“嗯……”還在追望着那些警官背影的三驢子下意識的點點頭,不過馬上反應過來,一臉正色的搖搖頭:“不羨慕,能跟着瑜哥就挺好的!”
輕輕抽了三驢子後腦勺一下,李瑜一臉無語的說道:“跟、跟個屁啊,我又不是混江湖的大佬,你們總不能跟着我去上大學?額……我沒別的意思,算了,回頭我想想辦法!”
說到上大學,李瑜突然意興闌珊起來,這些兄弟都沒讀過什麼書,現在即使讓他們學習,也頂多是認點字,不是睜眼瞎。
至於讓一幫二十來歲,很多斗大字不認一籮筐的大小夥子,複習複習參加高考,那也太驚悚了。
不過……李瑜又看了看帶着王明一起登記混混姓名、住址的張明海,臉上浮起一絲沉思的表情。
“姓名懂不懂?我問你外號了麼?最近快過年了,別給人民警察添麻煩,你們也不想在看守所過年吧?!”張明海把握機會的能力絕對超羣。
反正這些混混都被李瑜弄到了一起,沒抓住那幾個佛爺之前,肯定是不能放走的,李瑜能想到的,他這個老公安肯定早想到了。
那麼就不如趁這次機會,把雪城這些不穩定因素都整理一下,這些混混大多居無定所,現在也算做一下摸底,另外挨個威脅一番,多少能讓雪城的治安好上十天半月。
惠民飯店的門又一次被推開,李國安和鄭紅一起走了進來,已經回家洗漱過的兩人,換過李瑜買好的高檔服裝,看起來整個人氣質大變。
此時李國安正穿着一件帶貂領的黑色呢子大衣,下面是一雙類似軍用皮靴的黑色高幫皮棉鞋,看上去就像主旋律電影裡的地下黨,畢竟他那張國字臉配上濃眉大眼。
這身衣服一趁他的氣質,怎麼看都像當初在常凱紳委員長身邊潛伏的我黨諜報人員,主要是穿的太好,不夠樸素。
而鄭紅卻是一身雪白的羽絨服,腳下是一雙使鹿人送的鹿皮小靴子,原本是諾諾列送給安然的,結果被李瑜“搶”過來孝敬老媽了。
“咦?老爸老媽,你們怎麼找到這來了?不在家多休息休息?!”李瑜見到他們夫妻進來,連忙大步迎了上去。
從羊城坐火車回到雪城,可以說是完全橫穿了整個華夏,尤其現在的火車還是大綠皮,根本不像後世的高鐵,那速度實在是太感人了。
尤其他們兩口子還帶了那麼多的行李,這一路肯定累的不輕,加上一下火車又被人搶了,李瑜怎麼也想不到,兩人竟然換過衣服,又找到了火車站前的惠民飯店這裡。
“我和你媽哪裡呆的住,你小子不回家,我們兩個怎麼能放心,這是……”李國安一邊說着,又掃視了一大廳看起來就賊眉鼠眼的傢伙,直到看見穿着警服的張明海師徒,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哦,抓那幾個搶你們錢的佛爺……額,就是小偷,這些……這些是、是誤抓的,你們來了也正好,估計快抓到正主了!”一不小心李瑜就說了黑話,打了一個磕絆,才繼續說下去。
不過在講到這滿滿一大廳的混混的時候,李瑜也只好說是誤抓的,可是說完就又後悔了,要知道他可是一直跟父母說自己只是一個小生意的小股東。
幫助大伯李國平鬥倒趙四的事情,父母可是一直矇在鼓裡的,現在因爲李國安被搶,搞出這麼大的聲勢,李國安和鄭紅也不傻,怎麼可能看不出問題。
果然聽到李瑜這麼一說,李國安和鄭紅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又打量了一下那些西裝革履的李瑜兄弟們,一時間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