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仇這件事,雷哥明着不會幫我。他會躲藏在暗處,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幫我。
出院以後,我先回的奶奶家。我被捅,奶奶不知道。奶奶就是說我,說我出去玩這麼多天,也不知道回家。我嘿嘿的笑,“封濤家好。”
“行啊,那你以後住封濤家,別回來了。”奶奶惱怒的看着我。
“嘿嘿,逗你的,還是奶奶家最好。”我說完,給奶奶捶背。我是奶奶帶大的,我跟奶奶的感情特別深。我一邊哄奶奶,一邊跟奶奶說,“奶奶,等我將來有錢了,給你在市裡買個樓房好不好?”
“你有錢再說吧。”奶奶瞪我一眼,笑的很開心。
對了,我現在有五萬塊錢。雷哥幫我要到醫藥費的時候,我給雷哥拿出三萬,我說這錢是他幫我要的,應該分給他一半。雷哥推託,說什麼都不要。那麼多錢,我放身上怕丟了,我就讓雷哥幫我辦個銀行卡,存銀行卡里了。
銀行卡的密碼,我想了又想,就小嫂子生日吧。雷哥知道小嫂子生日,用怪怪的眼神看我。我臉紅,裝鴕鳥。
從奶奶家出來,我去的雷哥家。雷哥看我來了,遞給我一支菸,“老豆子怕咱們報復,前兩天跑了。你運氣好,他昨天晚上回來了。”
“恩,他敢聯繫外人整我,我不整死他,我不姓張。”我說話的時候,感覺眼睛滾燙。
“你什麼時候收拾他?”雷哥問我。
“今天晚上吧。”我說。
“行,晚上叫老鼠和阿福陪着你。還用誰,你說。”雷哥問我。
我想了想,現在我有封濤和黑子兩個兄弟,帶上老鼠和阿福,我們有五個。我對雷哥說,“再來兩個吧,七個人看着有氣勢。”
“哈.....”雷哥被我逗笑了,拿出電話叫人。
晚上九點,我、封濤、黑子、老鼠、阿福還有兩個混子,我們七個人蹲在馬路的黑暗處抽菸。遠處是一個燒烤攤子,老豆子正跟幾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大人喝酒吹牛。那幾個大人年輕時也是一把好手,打架鬥毆有一號。歲數大了,就全不混了。他們中有一個,在我們鄉很有面子,不帶小弟,卻認識很多混子。有他在,我們不敢動手。
我們一直靜靜的等,等老豆子跟他們喝完酒,獨自一人回家時,我們帶他去沒人的地方,廢了他。
我被捅了一刀,我也不能讓老豆子好過。上次雷哥帶我去老豆子家抓人,老豆子報復我,卻不敢報復雷哥。這種人,典型的欺軟怕硬。如果我不狠狠把他收拾到位,他以後肯定還會想動我。
我看過一本小說,小說裡的主角總說,攘外先安內,這句話我覺得有道理。等收拾完老豆子,我再去收拾捅我的金鑫。崔明風太狠,我動不起,表哥說交給他。
等了半個多小時,被蚊子叮的胳膊全是包。噴了很多蚊不叮,但蚊子仍然很多。我們一個個點着煙,全有點坐不住了。
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音,是黑子。黑子打架厲害,膽子卻一般。我們關係熟,老鼠罵黑子,“你害怕個幾把啊。”
“老,老豆子是咱們村的大人物。咱們動了他,會不會有麻煩?”黑子緊張的說。
“有雷哥頂着呢,你怕個幾把。”老鼠說完,用片刀敲了黑子腦袋一下。黑子被敲過一下,竟然真的不抖了。
不知道他是被刀敲的不抖,還是被雷哥敲的不抖。反正有雷哥在,我感覺我很安全。
又等了十幾分鍾,那邊終於喝的差不多了。四個人,兩個往東邊走,兩個往我們這邊走。和老豆子一起的,正是那個鄉里的大人物。鄉里的大人物名字叫孫少華,年輕時是鄉里的大混子,惡名遠播。他打架很厲害,他的傳奇故事也很多。鄉里的每個混子看到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華哥。而我們這些小輩,也要尊敬的叫他一聲華叔。
華叔比老豆子大十幾歲,有個比我們大一歲的兒子,他光着大膀子摟着老豆子親切的說話。他身後紋了一條鯉魚,說話的時候鯉魚好像會動。他們都醉了,沒看到蹲在暗處的我們。兩個人,華叔一直在說,老豆子則在旁邊附和。
“草,老豆子跟華哥在一起,咱們沒法動手。”老鼠氣的咬牙切齒的。
“嗎的,老豆子可真尖。”封濤冷笑。
尖是聰明的意思,老豆子也確實聰明。他聯合外人崔明風捅了我後,怕我們報復出去躲了幾天。回來後,他仍然不放心,就每天找華叔喝酒,想讓華叔保護他,當他的保護傘。
華叔在,我們真的不敢動老豆子。他帶過的小弟,有很多都混成了大混子。他還有幾個兄弟,現在也都是大老闆。華叔在我們鄉是老資格,連派出所的所長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如果老豆子沒有聽到阿福的咳嗽聲,如果老豆子沒回頭看,他今天可能就躲過一劫了。但阿福偏偏咳嗽了一聲,老豆子偏偏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到我們時,眼神裡充滿了恐懼。黑暗中,那裡有密集的菸頭正在燃燒。
七個人,不是很多。但一直提心吊膽躲我們的老豆子,卻十分緊張。
“看什麼呢?”華叔問老豆子。
“沒,沒看什麼。”老豆子臉色難看的說。
“哦?”華叔看向我們,醉眼惺忪的伸長着脖子看。我看老豆子已經發現我們,就沒什麼躲藏的必要了。我丟掉手裡的菸頭,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封濤、黑子、阿福、老鼠等六個人也跟着我站了起來。七個大小夥子往那一戰,手裡還有刀,挺有氣勢的。
“哈哈,是老鼠你們幾個小比崽子啊。”老鼠比我出名,華叔笑着對老鼠打招呼。
“華哥。”老鼠笑着跟華叔點頭。
“怎麼?想給那小孩報仇啊?”華叔笑着問老鼠,同時用眼睛掃過我們每個人的臉。目光渙散,卻埋藏着寒冷。華叔即使老了,身上依然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他掃過我時,眼神上閃過一抹鄙夷。
出來混,還不是爲了面子。我看華叔用那種眼神看我,心裡很不爽。本來我挺尊敬華叔,挺害怕華叔的。那絲驚怕,也瞬間被他鄙夷的眼神敲的粉碎。
他是不該給我面子,也不該看的起我。在他眼裡,我只是個十六歲的小比崽子。但他忘了,十六歲的小比崽子,也有尊嚴,十六歲的小比崽子,也要面子。
“哈哈,沒有,出來轉轉,抽根菸。”老鼠的話打破了我心中所想,他笑嘻嘻的撓着腦袋跟華叔說,像極了鄰居家的小孩。
“哈哈,你就跟我裝吧!”華叔笑着拍拍老鼠的肩膀。
老鼠笑,華叔也跟着笑。不光他倆笑,還有老豆子,阿福,黑子,我們一起來的兩個混子都跟着笑。唯一沒笑的,只有我和封濤。
大家笑過後,華叔臉色一凜說,“好了,當着明人我也不說暗話了。你、雷子、老豆子,咱們都是一個鄉的,大家平時關係也都不錯。雷哥小弟被捅,這事跟老豆子有關係。但是人家崔明風那邊,錢該賠也賠了,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嘿嘿,華叔您說一句話,當然好使。”老鼠笑着跟華叔說。
“哈哈,雷子也真是的,那小孩表哥都進去了,他還這麼講義氣。現在這社會,像他這種人不多了。”華叔說那小孩的時候,看都沒看我。他笑着說話,同時伸出手作夾煙的手勢。老豆子和老鼠識相,還有好幾個人,趕緊翻找身上的煙,給華叔上煙。黑子也翻兜,封濤攔住了他。
我站的直直的,將手中的片刀握的緊緊的。
寒暄了幾句,華叔說,“你回去和雷子說,這事就這麼算了。如果有什麼意見,就來我家跟我說。”老鼠笑着點頭,華叔擺手。
看着華叔裝比的樣子,我真想給他兩刀。尤其是他提我表哥的時候,我更想砍他兩刀。他什麼意思?雷哥講義氣,我表哥就不講義氣了?我表哥進去了,就不用管我了?
本來心裡就有氣,偏偏老豆子又回頭看我一眼。他嘲諷的笑了一下,眼神中充滿了挑釁和不屑。
“我去你嗎的!”我再也忍不住了,快走兩步,一刀砍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