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兒時常無病呻吟,在後宮臆語端木若的腌臢。後宮衆妃對端木若敬而遠之。流言蜚語如浪潮一波一波涌現。
端木若每每聽到倒不以爲意,久而久之宇文憬卻忍受不住了。
自楊儀兒原形畢露後,端木若不曾與她來往。直到貞妃查明真相召集衆人……
只是,端木若沒想到,終有一日竟真的物是人非。
當年。二人玩笑嬉戲,共遊街市。齊掌紙鳶的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參見皇上。”端木若跟着嬪妃行禮。她在綺麗的人羣中遠遠望着宇文憬,突的覺得她跟宇文憬的鴻溝近了可繼而她又覺得遠了……
宇文憬是皇上。只要在朝一日,他就是君她就是臣。有何遠近之說呢?終是她傻了!
后妃衆人朝兩側排開。有位份的妃子皆入座,嬪以下的婷婷而立。就算是連失了皇嗣的楊儀兒也僅僅只是被撫着站在一旁。
造化弄人。端木若站在東側,她的對面不偏不倚剛好是憔悴的楊儀兒。端木若看着楊儀兒慘白的面色,心中暗自腹誹,她小產休養半月不到便回了元氣。楊儀兒身子調了也有一月,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楊儀兒的身子顫顫,她看着端木若透徹的水眸中含着無限情愫。似是憋屈似是自責。楊儀兒身旁的婕妤、才人,或是爲了體面上前噓寒問暖。對對面的端木若抱以兇光。
端木若正氣凜然的看着楊儀兒。帶有幾分輕蔑。端木若身邊之人除了君墨輕,都有意無意離她遠了些,竊竊私語。
“皇上,慎刑司查明瞭林妃娘娘爲楊才人薰衣的香料並無差錯。先前有人議論紛紛。實屬無稽之談。”貞兒端莊說道。她謹慎瞟了一眼端木若,有些憂慮。
端木若冷哼一聲,一臉戲謔看着楊儀兒。
“林妃,委屈你了。”宇文憬故意一字一頓說道。他面色平平,眸中有些怒意。
林妃早已哭的梨花帶雨,衣襟拭淚。“都是臣妾不謹慎……”一旁的嬤嬤趕緊遞上茶,爲林妃順氣。
宇文憬的目光掠過衆妃嬪,終於在端木若身上略作停頓。繼而流轉回來,他的聲音很是渾厚,問道:“貞妃,朕要的是結果。”
他的王者風範與生俱來,貴氣無可比擬。更何況是用這種微怒的反問語氣?貞兒收斂脾性,謹慎道:“應是楊才人的琉璃金簪出了差錯。太醫在簪上發覺有附子粉。金簪定是被人動了手腳,用附子粉融水浸過。”楊儀兒倏地嚶的哭出聲。“皇上。是良貴人……是良貴人……”這金簪是良貴人贈的。定是她動了手腳!
“我的孩子……”楊儀兒撫着小腹,痛嚎。忽的暈過去。
殿上嬪妃大驚。倒是宇文憬雲淡風輕。隨即便有太監把楊儀兒擡下去。
“良貴人禍害皇家子嗣應賜皇綾。”貞兒抿了口香茗,雲淡風輕。
貞兒身後的妃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既然她是先例,那就腰斬!以儆效尤。”宇文憬輕輕吐出的字,讓衆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端木若卻抱有疑慮。良妃爲人也算豪爽直快,在金簪上淬毒她應是想不出的。
君墨輕捏捏端木若的手掌。下巴朝林妃點點。端木若順着方向竟看見泣不成聲的林妃面上掛着笑意。
“既然此事已查明,朕不希望日後在後宮聽到風言風語,嚼人口舌!”宇文憬凌厲道,這些話明顯是說給厭棄端木若的人聽的。宇文憬繼而站起身,目視前方淡然說道:“若婕妤隨行。”端木若看着宇文憬的側臉有一瞬癡迷……
“恭送皇上。”
端木若在宇文憬身後福福身,繼而跟上儀仗。
“我覺得下毒之人不應是良貴人。她不像……”
宇文憬握住端木若的手。不耐說道:“這些與你無關。”
“怎會與我無關?是不是有朝一日我被人冤枉了你也毫不關心?”端木若甩開宇文憬的手,慍怒道。
她一直以爲宇文憬是明君,定是?白分明之人。他怎能不辨是非呢?
“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宇文憬很是無奈的看着端木若。這個丫頭整天腦袋裡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這是顧左右而言其它。憬哥哥……你不公正……”端木若很想說一些難聽的話來刺激宇文憬,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給嚥下去。有些話傷人,她不忍心說。
公正?何爲公正?守江山可不是憑公正就能守下來的。宇文憬在位多年,扳弄權術,朝中後宮的腌臢他最清楚。想要平復豈是公正就可做到?沒有一些無謂之人的死,何以換得大局的平靜?
宇文憬忍住不悅。他靜靜看着端木若。淡然說道:“我就是這般不公正!這般冷血!這輩子都不會變。”宇文憬平鋪直敘的陳述。他是帝王,唯有守着仙翎的安穩纔是正道,他當然不擇手段。御人之術之腌臢,一個小丫頭懂什麼?
端木若覺得渾身好無力。她的眸漸漸染上顏色,發紅。她看着宇文憬。水汽充斥着眼眶。她的鼻子酸酸,好想哭。她咬着脣,不知該說什麼。
這條路剛好是通往茗南苑跟長樂殿的岔路口。“皇上,外面日頭大。不如回了長樂殿再……”小哲子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宇文憬一記冷眼嚇住。
端木若吸吸鼻子,她故作輕鬆說道:“可是我認識的憬哥哥不是這樣的……他對若若很好,他很善良,能體諒?明衆生……”
“若若,我只是對你優柔寡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就是這樣,若是你受不了還是離我遠一點爲好。”宇文憬正色道出,端木若知道宇文憬說的不是氣話,他是認真的。她最害怕的還是來了。
端木若忽的想起,前幾日的螢火蟲。宇文憬說,離太近了就會發現他它們不如想象中的好看,離遠些纔會長久。思及此,端木若的心像是被絞住了。原來,宇文憬說的不是螢火蟲而是他們二人……
近了,就不長久……
爲什麼不長久?是怕看了對方最本質的面貌被嚇到嗎?
這些,也是宇文憬不願意讓端木若知曉政事的緣由。他不希望端木若知曉朝中的污穢。
“可是,憬哥哥你忘了。我說過,若是我們二人遠了纔是真正的不長久。”端木若含淚哽咽道。她忽的覺得自己好可悲。
宇文憬的眼眸瞬間很是疏離,他冷冷睨着端木若。端木若感受不到深沉,而是無盡森冷。
當下,他們二人要的不是什麼真相。而是讓步!
端木若上前想拉住宇文憬的手,可宇文憬卻讓開。宇文憬的眉宇微蹙。
“臣妾告退。”端木若並未向宇文憬行禮,不顧宇文憬的反應,便朝與宇文憬相反的方向走去。
長樂殿的方向與茗南苑相背,二人相背而行,愈行愈遠……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