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梅花開的極豔,即使白雪壓枝頭,傲立在雪中的血梅還是幽芳四溢。皇宮威嚴,高聳的紅牆圍層聳立在各個富麗堂皇的宮殿間,把它們隔斷起來。
“別忘了,你進宮是爲了什麼。”四王爺宇文焱黑着臉拍了拍端木若的胳膊,正色提點着。
端木若口是心非道:“振興端木家。”
“端木夫子就希望把端木一族發揚光大,夫子去了,若兒就靠你了。”宇文焱的眸中滿滿的算計。宇文憬……
端木若對宇文焱的話有些鄙夷,她勾脣不語。
“爬上龍牀,即是捷徑。明日夜裡我會派人來儲秀局給你送些物件。你切記要出來。”宇文焱駐足,剩下的路,是她一個人的。
端木若規裡規矩的穿過內務局走到儲秀局。定睛一看,她果真是家道中落,身旁連個伺候的婢子都沒有。
“端木姐姐。你不是說你不來嗎?”楊儀兒嬌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眸中的不悅稍縱即逝。端木若覺得肩上一疼,一轉身便看見她透徹的眸子巴巴的望着自己。
“我就是混個過場。”端木若頭一偏小聲調笑道。
“啊……噓……”楊儀兒謹慎起來,她豎起食指禁了聲。把端木若逗得一樂,儀兒怎麼這麼憐人?
“安靜,儲秀局可不是官小姐們玩鬧的地兒,婢子還請退出儲秀局。過會子會有公公給小姐安排住處,還請小姐不要挑剔。”主事王嬤嬤是內務局的老人了,恩威並施,她最有經驗。
萬事順意是戲言。端木若跟楊儀兒自是不可能在衆多秀女中團聚。
跟端木若一屋的是四品尚書的獨女君墨輕。她是個極好言語的人,性子緩,跟端木若相處極舒心。君墨輕生的秀巧,眼眸大大的,巴掌大的臉。身形高挑。端木若原還害怕自己會被選上,如今可不用擔心。大美人在身側,她還能有機會?
“姐姐可想在宮中有一番作爲?”端木若晚上跟君墨輕同睡一榻,乏乏聊天。
“自古以來男尊女卑,男人就是女人的天。我們的男人是皇上,很多人都虎視眈眈,沒有一番作爲就過不下去了。”君墨輕側了個身抱住端木若,長長呼了口氣,兩個人睡覺真暖和。
“哎,若兒,你的身材好呀,讓姐姐摸摸你這腰身……哈哈……趕明,皇上等不及了,要點你裹被褥。”君墨輕玩意大發,竟調戲起端木若。
“哈哈……好姐姐,你饒了我吧,癢……”
隔壁屋的楊儀兒卻不在屋中,她跟在王嬤嬤身後指了指端木若的房門。王嬤嬤點點頭心領神會。“秀女,端木若、君墨輕沒有規矩。擾了旁人清靜,明日一天不用進膳了。”
……
第二日,果真沒早膳。君墨輕莫名的氣,早上端端坐在牀榻上一言不發。
端木若知道,她是害怕選秀之事有變故。
“古人畫餅充飢,姐姐餓了,看看若兒吧,若兒是個小包子。”端木若鼓起嘴,把自己的小臉蛋充成個小肉包。
君墨輕撲哧笑出來,她瞪了一眼端木若轉身仍沒說話。她坐在梳妝檯前細細撲了點茉莉粉。“定是有人害我們。若兒,我們昨兒聲音不大。”
“端木姐姐,昨兒個夜裡你的笑聲,我都聽見了,活該沒飯吃。”楊儀兒偷偷摸摸的進來,從袖中拿出兩個肉包。看見君墨輕便分她一個。
……
初試、複試是看相貌和家世,端木若自是過得去的。每每回寢房端木若細想來選秀倒也驚心。未到殿試,秀女有六成都被遣走了。在殿試的前一夜,端木若的心思動了。她若是再選下去,被皇帝選上,那她還怎麼陪着娘?難不成她真要靠牀笫來振興端木家?
“王嬤嬤這平日裡,多謝您照料。若兒給您添麻煩了。”端木若朝王嬤嬤行了個跪拜大禮。把王嬤嬤一驚,她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被大禮拜過。
“這是若兒孝敬您的,不成敬意。就是有些禮法規矩想跟您學學。”端木若被王嬤嬤拉起身,端木若悄悄塞給王嬤嬤一個錢袋。
王嬤嬤不黯聲色的點頭。她把端木若領到自己房中,謹慎道:“皇上不喜辣好清淡。他也不喜見碧色的衣裙,凡是沾了一點綠,從來都沒皇上看上的。”
……
從王嬤嬤那裡出來後,端木若嘆了嘆,想到晚膳用多了,有點撐。渾身都被汗浸透了,她抹去鬢角的汗,心裡悶悶燥的慌。
院裡的血梅開得正豔……
“血梅花開,思君歸來。”端木若見四下無人,小心脫了鞋襪,大膽光腳踩着積雪,一個印一個印的,連自己的腳趾都印了出來。端木若渾身清涼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