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若還是決定去牢房看宇文焱。宇文憬沒有阻攔。
玉容生前說的話，端木若不是不知。只是，她不夠愛宇文焱。她不願思索罷了。現在把一切都挑明瞭，端木若卻輕鬆不起來。
或許，這就是她跟宇文焱的宿命。最美的相遇卻換不來最好的結局。
入了深秋，戰事才平息。宇文憬在紫鳳城便下旨加封官員。安復城池。
端木若猶豫再三還是跟宇文憬回宮。
初入宮廷時。端木若又一次流淚。可她說不出是什麼緣由。
錦繡宮的人對她很是誠心。這裡的一切端木若來說，熟悉又陌生。看到梓瑜時端木若一怔。她這才如夢初醒想起了君墨輕的話。或許真是緣由血濃於水。端木若看到梓瑜便喜歡得很。
只是梓瑜太久沒看見端木若，面生了。讓端木若稍感惆悵。
回宮沒多久。林妃便被打入冷宮。端木若封了貴妃。遷宮未央宮。
端木若對身邊的人皆懷謹慎。她不願讓人知道她失憶之事。
“娘娘。皇上來了。”翠翹通傳道。
端木若趕忙前去接駕。面色淡淡。
翠翹嘆了口氣。娘娘跟皇上的感情淡了。
宇文憬見端木若接駕，趕緊扶她起身。屏退左右。“身子怎麼樣？”
端木若手有些僵硬。“太醫開的藥都有服用。身子很好。多謝皇上掛念。”
宇文憬扶她坐下。微微嘆了口氣。“你的蠱是藍凌霜的師傅下的。藍凌霜解不了。她的師傅也不知現在何方。過幾日。凌煥國的洛霖王爺來了。一切你都會想起來。”
“多謝皇上。”端木若根本不知如何跟宇文憬相處。
宇文憬臉色變了變。隨後輕聲說道：“等你的蠱解了。你會發覺，這幾日的你格外好笑。”
“爲何？”
“因爲你太溫順了。溫順的讓人害怕。”宇文憬的聲音有些落寂。端木若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雖然不記得皇上了。但皇上讓我覺得很安心。我很想讓皇上不討厭我。可是我不知該怎麼做。”端木若把心中的感覺如實招來。她不想說什麼虛浮之詞。更不想說感情。
宇文憬握住她的手。“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討厭你。日後不要爲了這些事廢心思。”
……
在初冬時節洛霖纔到。端木若雖不記得洛霖，但總感覺洛霖可親。甚至比宇文憬還要親切。
洛霖選了個日子，便給端木若解蠱。
只是，端木若的身子太差。放血過多，要比常人多昏迷幾個時辰。
“王爺不請自來。可有什麼條件？”宇文憬看着昏迷的端木若，神色有些焦急。
“皇上不必擔心。本王什麼都不要。”洛霖面色溫潤。嘴角含笑。“沒有人會想從自己的親生妹妹身上謀取利益。”
“你知道？”宇文憬早就把這件事安撫下來了。
“當年凌煥國皇后以爲母妃生的是男孩，便找人把洛敏公主棄置於沙場。結果凌煥國大敗，端木太傅極爲仁善。竟把敏敏帶回仙翎。”
“她的生辰不是五月初六？”
洛霖搖頭。“五月初五。剛過子夜。”
宇文憬的臉上不自知流露出笑意。他原本還擔憂礙於端木若的生辰，文武百官不會答應端木若封后之事。沒想到，端木若居然真是他命中的貴人。
洛霖在端木若醒來前便着急離開。他實在不敢多看端木若。
三年後……
未央宮傳來陣陣悽慘的嚎叫聲。
“皇貴妃娘娘，求您擾了我吧……啊……”一位長相與端木若相近的婕妤。趴在地上，鮮血染滿碧色衣裙。她的手顫抖的向前伸，想要抓住面前坐在貴妃椅上的人的腿。
“敬婕妤。我們娘娘宅心仁厚。可有對你做什麼？何來的‘饒’？”翠翹衝敬婕妤身邊的太監使眼色。兩個小太監會意，更用力的杖打。撕心裂肺的痛嚎幾乎傳遍整座宮苑。
“不……全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勾引皇上，我不應該礙貴妃……娘娘的……眼。啊……啊……”敬婕妤的衣衫被打破，脊背上的碧衫變成紅衣。她的血沾在板子上。板子上的血往下滴。她的面色跟宣紙一般白。恍惚看去，找不到她的脣。
端木若擺擺手。太監才停下動作。“敬婕妤此話怎講？皇上又不是本宮一人的。何來勾引？你自己有什麼腌臢最好說清楚！”端木若凌厲的睨着面前女人。眸中只有厭惡。
“我……我不該在小公主……的膳食中下毒……”敬婕妤的頭皮連到背脊、腰、臀都好疼。“娘娘，真的不是我……是楊妃逼我的……我的出生不好，母親……只是府中的妾室，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了宮……求娘娘憐憫……”敬婕妤眼中又出現水光。
聽到始作俑者，端木若咳嗽幾聲。揉了揉鬢角。楊儀兒還有爭寵的必要嗎？皇上應有三年沒去過她哪裡了。她的如意算盤可打錯了。“翠翹。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她們把本宮當作內務局嗎？每個人都要給本宮交個底。”
“唉……還不是娘娘人善，被她們當軟柿子捏。動不動就扮可憐，娘娘心一軟不就放過了……”
“敬婕妤。本宮不想知道你爹你娘是誰。”端木若用了口茶。
……
未央宮門外，梓瑜悄悄探出頭。
“呦……小公主你怎麼來了？”未央宮的老太監弓着腰慈愛的看着梓瑜。梓瑜伸手要抱。老太監把她抱過門檻。梓瑜在老太監臉上親了一口。糯糯說道：“母妃說今兒是十五……孃親要來看梓瑜……我想孃親。就來了。公公，孃親呢？”
老太監臉色稍稍一暗。他看了看門外居然沒有伺候梓瑜的宮婢。心裡唸叨了幾句祁妃。“皇貴妃娘娘出去了還沒有回來。不如公主先在寢宮裡用些糕點。”
梓瑜點點頭。老太監便把她放在地上。梓瑜忽然聽到痛哭聲。心裡好奇，一溜煙朝後園跑去。老太監腿腳有些不好。難以跟上梓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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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什麼時辰？”端木若擡頭看着太陽。
“應是快到辰時了。”
“本宮還要去看梓瑜。原本的五十大板還剩三十。本宮親自抽你三鞭子，就放了你如何？”端木若並不理會敬婕妤的反應，起身接過鞭子。
三十大板變成三鞭。敬婕妤自然不會有異議。
端木若上前狠狠地抽敬婕妤的背脊。
石拱門後的梓瑜露出一個小腦袋。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有個女人身上都是血……孃親在打她……
梓瑜眼淚充滿眼眶……孃親壞壞……
老太監才跑到就見着梓瑜的小短腿朝回跑，滿臉驚恐。
老太監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氣還沒喘便回頭追梓瑜。宮婢看見了也沒攔着。以爲公公在跟公主鬧着玩。
梓瑜拼命向前跑，砰的撞到什麼。被彈在地上，哇哇的哭起來。
宇文憬憐惜的抱她起來。給她揉小腦袋。梓瑜一看是爹爹哭得更傷心。小腦袋埋在他的頸窩。“父皇錯了，父皇方纔沒看見梓瑜。”宇文憬拍着她的背脊。梓瑜哽的厲害。
“壞娘……親……”梓瑜稍微緩和下來。渾身都是汗。
宇文憬想放她下來，可梓瑜不讓。“是不是又幹壞事了。孃親是不是又教訓你了？”
梓瑜搖搖腦袋。鼻涕眼淚全蹭到宇文憬的肩上。“好多血……孃親壞，孃親打人……”
宇文憬臉色一陰。他不再說什麼。忍着耐性把梓瑜給哄睡。
端木若聽人稟報皇上跟梓瑜都在寢房。心情大好。
“誰惹你了臉這麼?？”端木若到屏風後面更完衣。便命人打水過來。
“若若。你今日處置了一個婕妤？”
“處置？她還活着……怎麼，你心疼了？”端木若原本就爲這事心煩。好不容易放鬆了，宇文憬又提起。
“這種事，日後我不希望再發生。”宇文憬冷着臉。
端木若把手放在銅盆中，一遍又一遍清洗着雙手。“你果然是心疼了。爲何偏偏是敬婕妤呢……”想起剛纔的場景，端木若覺得自己的手好髒。好像怎麼洗也洗不乾淨。
宇文憬心裡也是一陣煩躁。他把端木若的手從銅盆中拿出來用帕子擦淨。“再洗就要破皮了。”
他把端木若拽到牀榻邊，指着梓瑜紅紅的眼眶。輕聲說道：“你看看梓瑜又被你嚇着了。這可不是第一次了。她怕什麼你做什麼，你想讓梓瑜害怕你疏遠你？端木若。你被權力矇蔽了心智。”
端木若眼圈一紅，甩開宇文憬的手。徑自出去。“你以爲我想這樣嗎？”
端木若在外面等了一會。宇文憬沒有出來找她。她便去楊儀兒宮苑。既然連宇文憬都以爲她是個權勢之人，那她也說不清了。不如就坐實這個罪名。
……
“楊妃娘娘，你的臉怎麼紅紅的？”梓瑜坐在楊儀兒的懷裡。輕輕給她吹氣。
看到楊儀兒的神情。一旁的祁妃有些不自在。
“我自己碰的。”楊儀兒神色很是悲傷。
梓瑜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道：“怎麼碰的？”祁妃搖搖頭。心中腹誹：還不是皇貴妃打的。旁人也不敢言喘。太后跟皇上也放任不管。
楊儀兒忽然落淚。“是皇貴妃……打的。”
看到楊儀兒哭成這樣。梓瑜有些害怕，她匆忙爬下她的腿跑到祁妃娘娘懷裡。
梓瑜雖然才三歲半。但她知道皇貴妃就是孃親。而且對於孃親打人，她也深信不疑。
……
端木若始料不及的是，一切當真如宇文憬所說。梓瑜有一日真的會害怕疏遠她。甚至連碰都不讓她碰一下。
“祁妃姐姐，可真是會教梓瑜。”端木若算着梓瑜午睡，纔敢去找祁妃。
祁妃面色大變。端木若果真是誰也容不下。
“我……還請娘娘明示。”祁妃福福身。
“孩子該怎麼教，你不知道嗎？不過也對，會養孩子不代表會教孩子……不然你也不可能教梓瑜忤逆厭煩本宮。”端木若重手拍下桌案。
祁妃這就無語了。皇貴妃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自己不知？整日不是整治這個就是修理那個。被梓瑜知道看見是早晚的事。怪的了誰？“我冤枉呀……自從梓瑜上月十五從未央宮回來便念念叨叨的，總說您壞……抱她見您，她也不讓，嚇得顫顫巍巍的。”
端木若心尖好似被紮了一下。“祁妃姐姐，我也冤。我是梓瑜的孃親，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旁人毒害梓瑜。我只能親手把這些刺一根一根全給挑乾淨。你也是梓瑜的娘，這些你應是明白的呀。難道你們真當我是惡毒之人？可祁妃姐姐跟貞妃姐姐我何時碰過？”端木若有些激動，聲音大了些。
梓瑜才睡醒，在門外聽見端木若的聲音小腿顫了一顫。再加上端木若聲音很大……她當即就嚇跑了。孃親壞，她在欺負母妃……
祁妃深切的看着端木若。她怎會不知？這幾年，她也日日爲梓瑜的平安算計，親力親爲。總是防備着所有嬪妃。恨不得把梓瑜拴在身邊，不讓不相干的人碰。“妹妹辛苦了。姐姐明白妹妹心裡苦……小孩子忘事快，過幾日就好了。”
跟祁妃聊完，端木若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晚間便親自做了晚膳跟宇文憬訴苦。
“今日中午，梓瑜來我這裡告了你許多狀。”宇文憬加了塊紅燒魚放在端木若碗中。
端木若抱着宇文憬的胳膊覺得委屈。她這個月可沒做什麼。哪裡來的狀？“她告我什麼了？”
“他說你欺負楊妃跟祁妃。”宇文憬寵溺的捏了下她的鼻子。
“胡說。”她那一日的確去了楊儀兒宮苑，可她只是言語上警告了幾句並未動她。至於祁妃，更是子虛烏有的事。
“若若。你以後還這樣做嗎？”宇文憬正色問道。
端木若嘆了口氣。宇文憬不相信她……
“當然。”端木若明顯看到宇文憬面上的不悅之色。她輕撫着小腹。心中暗暗說道：孩子，過幾日你的父皇就要跟我們道歉！你的姐姐也會來找我們玩。
最多還有兩章就結局……明天就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