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濤巨浪,東臨碣石。
這是一個島,島不大,孤零零的,島上很平整,只有兩間茅草房,茅草房前有一石桌,桌後坐着一個白鬍子老頭,他平靜的看了我一眼,低下頭,不知道想什麼,一副很有心事的樣子。
魚竿、魚兒回來後,自主的衝到白鬍子老頭面前,魚兒還安慰着白鬍子老頭什麼,哪知道一句話的功夫,這白鬍子老頭就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
這讓我很吃驚,急忙想走過去安慰下老人,哪知道我腳下一動,眼前的島嶼消失了,變成了一座座仙韻萬千的巨大山巒,山巒都很高,一眼望不到頂,半山腰的氤氳色呈七彩,七彩氤氳內外,一條條金色的巨龍,五彩斑斕的鳳凰,正引頸高歌,聲震天地。
正對我的第一座山巒中央,用神奇的比劃,勾勒出龍飛鳳舞四個大字——蓬萊仙島。
我的腳下,竟然是無盡的雲霞,我雙腳就踩在雲霞之上,看着雲霞下方很遙遠的地面,看着九州,我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這才應該是真正的蓬萊吧?
在一眨眼,我又回到了孤島上,我已經來到了石桌前,白鬍子老頭還在嚎啕大哭着,近距離打量他,我又猛然吃了一驚。
他竟然長得跟老潘如此相像,同樣的胖圓臉,同樣的猥瑣小眼睛,同樣的高鼻樑,同樣的八字長壽眉,同樣的大元寶耳朵,稍微不同的,就是一頭白髮亮得耀眼。
要是說他是老潘的爹,我都相信,像,兩個人長得實在太像了。
“你小子怎麼如此齷齪?老夫天人之相,見人如見本心,心如人,自見人,心如鬼,自見鬼。”
老頭一句話,就讓我差點尿了,高人啊!
“咦不對啊,你是幹嘛來了,幫我救人啊。你不是小云兒的朋友嘛?趕緊幫忙啊,哦對了?我得提供線索,嗯,什麼線索來着,話說那天啊……,哦對了,你吃飯沒?要不咱們先吃飯?好像我還沒做?要不咱倆把這條魚燉了怎麼樣……”
這老頭越說越興奮,衝我擠眉弄眼,從燉魚的幾百種方法,扯到魚兒怎麼死才痛快,又扯到了上古他最拿手的釣魚手法,姜太公是怎麼來的,我越說越興奮,口水都噴了魚兒一臉,我都忍不住捂臉,覺得自己一定碰到了假姜太公,高人形象徹底崩塌。
這老頭話癆啊?難怪老潘會受不了,換我也得瘋。
魚兒心有慼慼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彷彿是,趕緊跑啊,還等他嘮叨死?
我鼓起勇氣,弱弱的問他“老潘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像是話題終結者,我一句話,就讓老頭垮下臉,鬱悶道“臭小子成仙了,當然要練心,不是讓他跟心魔水乳交融啊,這臭小子,總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現在好了,跑去歷練出不來,還跟心魔勾搭一起,要毀滅世界,要當世界霸主,那世界霸主就那麼好當的?哎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當年還真認識個傢伙……”
話又偏了,我受不了了,我真怕在聽下去,這老頭扯出三皇五帝,女媧伏羲來。
於是我急忙問他“歷練在哪,我去找他。”
老頭笑了,很賊的那種,讓我覺得大事不妙,我不會被他坑了吧?可惜沒等我想法落下,老頭手持魚竿一指我,魚兒在我的面前越來越大,接着,眼前又開始不斷摺疊,不斷扭曲變形,待一切塵埃落地,我突然發現,我又回到了星巴克,回到了老潘的對面。
此刻,老潘依舊說着財神降的種種見聞,一臉便秘的看着我,看着他那張臉上不斷閃爍的黑氣,帶着死亡預兆,我暗暗驚心。
“你怎麼了?”我焦急的抓住老潘的手,手指很用力,幾乎都嵌入老潘的手中。
老潘非常吃驚,或許他沒想到,我真的來了,他額頭的黑氣已經化爲實質,就像是無數個惡鬼在索命,偏偏這些惡鬼給我的感覺,依舊是老潘。
這怎麼可能呢?老潘到底有什麼心結沒打開?這不應該啊?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當初一直有種虧欠你的心裡?”老潘看着我,一臉苦澀道。
我點頭,說“是啊,你當初是跟我這麼說過,不過你後來救了我好幾次,都扯平了啊?”
他搖頭苦笑道“要是扯平就好了,你我感覺不同,你現在還沒成仙,但是你幫我成了仙,你知道仙是什麼嗎?是一種精神感覺,一種無比強大的念力,這麼跟你說吧,我想有什麼,就會出現什麼?”
老潘說着,手一指我面前熱氣騰騰的咖啡,奇怪的事情出現了,那杯咖啡竟然“嗚嗚”沸騰起來,接着從裡面出現了一個鼎,正是那個鎮國之器。
鼎上,紂王正在咆哮,正在瘋狂的撕扯着鎖鏈,鼎的四周,就像動畫序幕拉開,緩緩的出現了卡通的我,卡通的張天穎,卡通的徐老師跟胖子。
接着,白大姐、小光頭、大光頭、大刀疤,還有那個最後不知生死的老於,也出現了。
接下來,就比較殘忍了,不管我們幾個卡通人物怎麼折騰,怎麼應對,都會被紂王弄死,哪怕張天穎手段盡出,徐老師壓箱底本事盡展,虎子一次次拼死一搏,我一次次瘋狂反抗,都是團滅的結局。
“我的第一個心魔,就出現在這。”見我已經被畫面吸引,老潘苦笑道。
我愣了,看着他道“你當時不是從我身體裡跑出來,然後抱着紂王自爆了嗎?”
當時也確實是這麼回事,然後我們逃脫了必殺之局。
哪知道老潘苦笑道“我要是告訴你,我當初被死神契約鎖住殘魂,壓根就逃不出來你信不信?我要是在告訴你,那個殘魂的實力,比我現在還強,你信嗎?”
“啊……”我震驚了,接着傻眼了。
那個殘魂假如不是老潘,還比老潘都強,那他到底是誰?
我的頭皮在發炸,汗毛根根豎起。
實在太詭異了,老潘說當時那個殘魂不是他,那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幫我們?
等等,這個殘魂假如動機不純呢?假如別有居心呢?
難怪老潘會出現心魔,換我,也是個巨大心裡陰影啊,不琢磨明白也會發瘋。那感覺,就像是我們一直被人捉弄一般。
“你沒問過死神嗎?你們應該可以聯繫吧?那傢伙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我真急了,忍不住問他。
老潘苦笑道“這就是第二個心魔了,他告訴我,一切的答案都在星巴克,可是我來了好久,絲毫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你能來實在太好了,幫我一起看看,這個星巴克到底有什麼鬼?我可以告訴你,假如這個心魔不盡快剷除,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老潘說着,手死死的抓住我,就彷彿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從他眼神中,讀懂了焦慮跟恐慌。
我鄭重的點點頭,正想回答,哪知道老潘臉上的黑氣突然爆發,滲入他的瞳孔,緊跟着他苦笑道“來不及了!”整個人就消失在原地。
“老潘!”我大吼着,伸手想抓住他,就像當初,可惜,這一次老潘沒給我機會,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