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膨脹的速度越來越快,慘叫聲也越來越密集,這讓我驚魂未定,生怕迷霧突然衝上來,然後把我們也給吞噬。
我擔憂的事情,正在變成現實。
黑霧鋪天蓋地的淹沒了朝歌城,接着,以一種神勇的速度,衝向了我們。
黑霧中,隱藏着無數鬼怪,正睜開獠牙大嘴,瘋狂的衝向我們,這些鬼怪軍容整齊,驍勇善戰,彷彿百戰之師。
這種感覺讓我頭皮發麻,大紅袍剛剛一戰已經有些脫力,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只能等死?
大紅袍奮力掙脫我的懷抱,她伸手從懷裡拿出了一件龜殼,黑乎乎的巴掌大小,上面已經龜裂了無數大大小小的裂痕,大紅袍高高舉起雙手,龜殼龜裂那一面衝着衝上來的鬼怪,她厲聲道“老祖宗,您可還記得它?”
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就在大紅袍高高舉起龜殼的瞬間,從龜殼裡出現了無數的聲音,這些聲音很怪,就像是人咬着舌頭,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麼,壓根就聽不懂,但是那些衝到我們面前的鬼怪們,在聽到那些聲音的瞬間,紛紛遲疑着,迷茫着,甚至清醒着……
朝歌城內,又一次傳來了聲震天地的怒吼,聲音剛一落下,黑霧、鬼怪,如冰雪般消融,最終化爲一攤攤黑水,消失在地表。
城,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這種死寂中,還隱藏着讓人心慌的殺機,這感覺讓我極爲不適,正想做些什麼擺脫這種恐慌,就見遠處朝歌城消失的中心,突然亮了亮,就像是海里的燈塔。
到了這時候,大紅袍嘆了口氣,衝我道“一會別亂說話,惹怒了那東西,麻煩就大了。”
我有點慌神,正想問大紅袍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可是腳下突然傳來一股極強拉力,接着,我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就已經來到了剛剛閃爍燈光的地方。
近距離觀察,我嚇了一大跳,這哪是什麼燈塔啊,這分明是一個人,一個被綁在商鼎上,能發光,渾身赤裸的男人。
這個男人很壯,比起虎子還要壯,古銅色肌肉虯結,身高足足有兩米二,看起來就像個小巨人。
他的黑髮很長,密密麻麻的遮住了臉,頭髮彷彿是活物,一簇簇的舞動着,就像是感應器,感應着我們的一切。
男子的腹部向下,貼着一個黑乎乎的三角形東西,粗看像是青銅褲衩,仔細一看嚇了我一大跳,那分明是無數層的人皮啊,一層層厚厚的堆積在一起,就像是千層糕。
人皮上,一個個奇怪的文字亮了又滅,滅了又亮,一閃閃的看起來很漂亮。
這些文字,會不斷閃爍着黑、白、灰、紅四種顏色。
我正仔細的打量着奇怪的文字,就見大紅袍再次雙手合十鞠了一躬,開口道“耽誤老祖宗復仇大業,未亡人難辭其咎,還請老祖宗責罰。”
“無妨。”這男人竟然回答了,嚇了我一大跳,而且聲音還是在我腦海裡響起,太神奇了,他要是不出聲,我還當這是個人雕藝術品。
聞言,大紅袍長吁口氣,這才衝我點點頭,示意我上前聽老祖宗訓話。
我上前兩步,看着這個奇怪男人,感慨今日所見所聞,實在匪夷所思到極點!
我正感慨着,就聽腦袋裡又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你之罪,本不當死,但萬死難辭其咎,若非你無心之過,本王早就完成復活大業,本王逆天行事,豈能容你打斷?若你迷途知返,戴罪立功,本王願給你一次機會,追隨本王成就九五大業。”
這話嚇了我一大跳,我心說這老傢伙還挺能整事?忽悠三歲小孩呢?不過他這是要幹嘛?知不知道現在都什麼社會了?別說你,就算是神仙要幹這麼缺德的事,也要被人道消滅,還忽悠我?我可不想早死。
可惜,這話打死我也不敢說啊,於是我眼珠一轉,恭敬道“老祖宗,您說小子打擾了您的復仇大業,可是小子愚鈍,實在不知道到底犯了什麼錯?能否請老祖宗給個明示?小子以後也好牢記老祖宗教誨,少範同樣過錯。”
這話說得好彆扭,萬幸是用意念說,也就是俗話說的:跟着感覺走,要是真讓我說出來,我得累死。
這男人聞言哈哈大笑,可能覺得我的乖巧很對他胃口,他想了想,這才告訴我,我犯了三個忌諱。
第一,不該知道太多,讓那些人這麼早就注意到你。
第二,不該找人幫忙,破壞他血祭。
第三,不該來到這,更不該這麼早看到他。
聽完這三個忌諱,我差點翻臉,都說帝王之道冷血無情,我算是真正見識了,感情在這個老怪物的眼中,我活該死,我就不應該被敵人發現?我就眼睜睜的看着徐慧她們慘死,而不該伸手相助?
最可氣的是,他還振振有詞,這什麼狗屁邏輯?我特麼要是不來,上哪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一直以來很少發火,但是我現在發現,我的肝火在上升,有種越來越忍不住爆發的趨勢。
別說我,徐老師在聽到老怪物的三個忌諱後,臉黑得也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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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也在爆發的邊緣。
大紅袍的眼神也冷得嚇人。
老傢伙也知道惹了衆怒,嘆息着,說出幾句讓我們心驚肉跳的話。
他說“孩子們,你們知道嗎?我死了三千多年,這三千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再想着復國,無時無刻不再想着報仇,當初那一難,讓家國崩塌,讓乾坤顛倒,讓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煎熬了三千多年,你們能想象這種痛苦嗎?”
這話,讓我動容,讓我感到一陣陣難過。
見我們動容,他接着道“我的執念也不剩下多少,或許三五年就要消失,要不是那幾個番外人跟本王配合,恐怕到執念消失,本王也不會有復仇機會,爲了復仇,犧牲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麼?”
他說到這,遮住他臉部的黑髮陡然散開,露出了一張讓我們頭皮發麻的臉。
這張臉,已經不能稱之爲臉了,他的眼睛、鼻子、嘴、耳朵,紛紛消失了,原處只剩下空曠的血洞,因爲他過於激動,血水不斷從血洞裡流淌出來,就像是一個人正在七竅流血,血中帶淚。
恐怖而又讓人憐憫,殘忍而又讓人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