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門，被悄悄的關上，幾個守門的警察都知道，裡面這兩位都是開閘猛虎，連他們吳局長的侄子都敢打，不是猛龍不過江啊。
我跟虎子大刺刺的坐下，看着吳老蔫，一言不發。
從剛纔虎子打吳青開始，我就一直偷偷觀察吳老蔫，我發現這個吳老蔫很不簡單，別看他表現出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一副勞苦大衆的僞裝，但是有兩個眼神，依舊出賣了他的想法。
在虎子第一次動拳的時候，吳老蔫的眼神明顯的一亮，雖然我不知道虎子那一拳有什麼講究，但是這個吳老蔫肯定懂，而且是很懂的那種懂。
第二個眼神，是虎子放開吳青的時候，他瞳孔突然一縮，現在仔細想來，虎子那一手玩得漂亮，都不知道怎麼一抖手，吳青就被放下，還穩穩當當的，這也是一種功夫啊。
我們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鐘，吳老蔫連眼睛都沒眨，眼角噙着淚水，直勾勾的盯着桌子，就像是個傻子，難怪胡局會叫他吳老蔫，這人真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又過了兩分多鐘，虎子才從桌子上拾起軟中華，應該是吳青扔下的，他就着火機點着，遞給吳老蔫道“兄弟，哪個道上的？”
吳老蔫聞到了煙味，整個人彷彿都活過來了，他小雞啄米的點點頭，低頭用嘴接過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好傢伙，一口就剩下個菸屁股，吳老蔫這才把菸屁股吐掉，把菸圈一個個的吐了出來。
嗆人的煙味，不斷在審訊室內涌動。
虎子也被嗆得不行，但是他能忍，我可忍不住了，急忙點根菸抽起來，才把那窒息的煙味排解掉。
“嘿嘿嘿……”煙霧中，吳老蔫突然笑了，笑的莫名其妙，讓人感到肝顫。
說不出來的感覺，明明他看起來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但是那一笑，實在滲人，讓人莫名哆嗦。
難怪當初於得水在說到吳老蔫的時候，會無法描述，這樣的一個人，不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嘿……哥們，少來這套，小鬼術用到我們哥倆身上，就不怕陰人指引，陰差上門？”
虎子話音剛落，吳老蔫又陰惻惻一笑道“行家啊，不過可惜，都得死。”
“什麼都得死？”我眼神一亮，吳老蔫終於開口了？
哪知道就在這時，審訊室的大門突然打開，接着，吳青帶着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警官，後面跟着五六個警察，把我倆團團包圍。
“混賬，兩個江湖騙子被人指使，就敢在公安局裡行騙，誰給你們的狗膽？”中年人一聲怒喝，中氣十足，氣場很大，若是一般人，早就嚇得不行，可惜我倆一動沒動，就連看都沒看中年人一眼，依舊我行我素的看着吳老蔫，我知道，真正的交鋒來了。
虎子看了我一眼，見我點點頭，這纔看着吳老蔫道“說吧，什麼都得死？”
“還不給我抓起來？”中年人見我們把他當成空氣，徹底暴怒，大手一揮，就要動手，哪知道審訊室外突然又傳來一陣匆忙腳步聲，接着臉色陰沉的胡局長也走了進來。
胡局長的手裡，還攥着什麼，他先是很震驚的看了我一眼，這纔看着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道“吳局長，你這是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沒看到倆江湖騙子都跑到審訊室了？誰給他們的膽子？是誰指使的？查，一查到底，不管是誰，這一次一定要狠狠的查。”
大腹便便的吳局長壓根不懼胡局長，他說着就要狠狠的拍桌子，看來這個習慣動作他一直保持，可惜他身邊沒有桌子，這就讓他拍桌子的動作看起來很搞笑了。
高大的胡局長笑笑，一指我道“知道他什麼來頭嗎？”
“什麼來頭？不過就是個普通電腦公司的小職工，前幾天還突然失蹤了，怎麼？這樣的來頭還算大？我是不是也得恭敬一番啊？”
吳局長一席話，讓吳青跟他周圍的幾個警察鬨然大笑，可見爲了對付我，這些人剛剛也做足了準備。
“那他呢？”胡局長眯縫起眼睛，給人很危險的感覺。
胡局長撇嘴，剛要脫口而出，一下想到了什麼，突然色變，冷汗涔涔滴落，他發現有些失算了。
我跟虎子的表現太鎮定了，這種人，要麼是傻子，要麼就是後臺非常強硬，我倆是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來，況且，胡局長的表現也太有所依仗了，難道他被侄子坑了？這倆人來頭很大？
一想到這，吳局長不淡定了。
他跟胡局長，是局裡的二三把手，都是五十多歲，都打算更進一步，在幹個一把手好退休，也正好在這個節骨眼，出現了這麼一個奇特的案子，上頭也足夠重視，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誰能破案，誰就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現在看，自己的小腳恐怕被人抓住了？
吳局長想到這，就打算丟車保帥，可惜沒等他說出口，胡局長就亮出了殺手鐗。
“啪”一聲輕響，兩個黑色的國安工作證，被胡局長仍在了審訊桌上，看着那燙金的警徽，吳局長的臉刷一下就白了。
他顫抖着手，打開兩個工作證，第一個，國安六局，潘芸字樣，還有一張免冠照片，照片上的我，笑的很深邃。
第二本，國安六局，潘虎，虎子的照片同樣很威嚴。
職務，空白。
其他，空白。
看到這，吳局長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身爲警務系統人員，他最瞭解這樣的空白工作證，代表了什麼？
來歷很大，狠人啊。
一想到這，吳局長當衆狠狠的給了吳青一巴掌，咆哮道“混蛋，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人家國安兄弟在工作，是你亂彈琴的時候嗎？趕緊給人家道歉，你可真讓我失望。”
吳局長說着，不顧吳青鐵青着臉，他佝僂着腰，滿臉賤笑的看着我道“不好意思啊吳先生，您看這就是個誤會，誤會……”
他說着，還不斷的搓手，手背上全是汗，可見他真的嚇壞了。
吳青也呆呆的看着我，他就不明白了，我麼一個又窮又挫的屌絲，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白天鵝，成爲他仰望的存在呢？
我沒搭理吳局長，也沒看吳青，反而好笑的看了一眼胡局長，我猜這些幺蛾子都是他弄出來的，可是爲了對付政敵，真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到時候該怎麼收尾？
哪知道我這莫名的一笑，反而讓胡局長老臉一耷，他哭聲道“潘組長，我們不知道省廳派來了督查組，還是國安牽頭，這件案子確實非同小可，我代表市局全體同仁，對督查組的到來表示問候，全體起立，敬禮。”
他話音剛落，刷的一聲，所有的警察，都對我們齊刷刷的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