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不對,其實應該還是有聲音的,洗手檯上有個水龍頭沒關好,發出水滴入盆的“滴答”聲。
這聲音有點奇怪,彷彿能催眠,讓人困頓,眼皮睜不開。
打量這地面黑白相間的小方格瓷磚,我更愣住了,這些瓷磚,就好像經歷了幾十年的時間洗禮,顏色已經變得暗淡,就彷彿七八十年代的鄉鎮衛生間。
怎麼會這樣?
我在一看洗手檯上的水龍頭,鏡子,更嚇了一跳。
果然,同樣七八十年代的風格,鏡子很模糊,根本就看不清人。
這……怎麼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我迷惑的搖搖頭,找到一個空着的廁所隔間,走了進去。
隔間裡沒有馬桶,只有蹲坑,看着黑乎乎的,我還真有點尿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嚇得,我脫下褲子正要放水,從隔間另一頭傳來的話語聲,讓我嚇得差點沒尿褲子裡。
“生魂已經準備好,快要入甕了,你那邊怎麼樣?”
這聲音,不就是那個猥瑣胖子的嗎?
他說的生魂,爲什麼讓我如此恐懼?
更讓我驚駭的是,有人回答了,而且還是從同一個隔間裡。
“你不能這麼做,那是我主魂的朋友,被主魂知道,我們倆吃不了兜着走。”
這個聲音,同樣是猥瑣胖子的。
什麼情況?胖子精神分裂了?怎麼會一問一答,還說得這麼恐怖?
我打了個冷顫,急忙把頭貼在隔斷上,生怕聽漏一個字。
第一個聲音沉默了好半晌,這纔開口道“不是你主魂的朋友,你以爲我會打他主意?”
第二個聲音急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主魂也快要吃人了,到時候一樣會六親不認,你呢?你也好不到哪去,昨天那個小丫頭的生魂好吃嗎?”第一個聲音譏諷道。
“我……”第二個聲音遲疑了,半晌說不出話。
我聽到這,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震驚,雖然不知道這兩個聲音說的生魂、主魂是什麼,但是我彷彿看到了兩個陰謀家,正在算計我跟某個人。
而且手段陰暗,邪惡,很令人髮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還在震驚着,第一個聲音又開口了“這一次,白衣大士圖謀很大,她想要對你的主魂不利,肯定要找個突破口,這個潘芸不是最好的人選嗎?而你呢?只要你的主魂一死,你同樣可以晉升主魂,這種事紂王他老人家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
“可是我還是怕,你不知道,這個人之前沒什麼問題,可是從廁所一回來,我總感覺有點發毛,他看我的眼神太奇怪了,好像什麼都知道了一樣?你說,他會不會真的知道些什麼?”
第二個聲音遲疑的問道。
這話,讓我內心一驚,原來我的異常,早就被第二個聲音察覺了?
“應該不會,你要知道,我們都受到那些人當中的一個大人物庇佑,大人物矇蔽了那些人的眼睛,既然連那些人都可以矇蔽,其他的普通人怎麼能看到?要不然就咱們乾的這些斷頭買賣,早就死無數回了,怎麼會沒人管?”
第一個聲音信誓旦旦的回答。
什麼那些人?大人物又是誰?隱約間,我彷彿又看到了一個灰濛濛的影子,正憐憫的看着我,看着我欠下一份生死契約。
我打了個冷顫,急忙把這個想法拋開,繼續偷聽下去。
“我的個天,被我們害死一億生魂啊,那可是一億個人,我們要是死了,得受多大的因果?我想想就可怕。”
半晌,第二個聲音喃喃道。
“怎麼能說被害死呢?他們最後還能回來,一樣吃喝拉撒睡,就是腦袋不好使了一點,這樣的人,活着不也挺好?你要這麼想,我們這是在做善事,這是適者生存,強者爲王的時代,弱者與其痛苦的活着,不如渾渾噩噩,這樣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第一個聲音話音剛落,就聽第二個聲音焦急道“他們還能算人?就是一個活着的軀殼,造糞機器,而且這種規律,不該由我們掌控,你不覺得越是操縱人類,那種迷醉越讓人無法自拔嗎?我很怕這樣下去,我們最終泯滅一切,變成紂王那樣的……”
第二個聲音越說越小,最終若不可聞,我瞪大了眼珠子,瞳孔卻不斷的收縮,我已經被他們的話徹底嚇到了,對人心的黑暗面,有了無比的恐懼,一億個生魂,一億個傀儡?他們的秘密,竟然如此的讓人絕望,讓人感到黑暗深淵的潘多拉,正在招手。
這種感覺,正在變成現實,我彷彿看到了我跌入無盡的深淵,深淵中,一個可怕的魔盒,正在緩緩打開,正在向我釋放最黑暗的人性。
那種感覺,讓我頭皮發麻,我急忙搖頭,沒想到發出不小聲響,我暗叫壞了,接着,隔壁陡然傳來陰惻惻的聲音“誰在那偷聽?”
陰惻惻的聲音剛落,我就發現兩道黑漆漆的煙霧飛速飄向我。
就在這時,廁所的門突然被打開,接着一陣紅色的冷風,跟一個黑色的巨大鬼影同時出現,又同時衝向了我。
紅色冷風快人一步,當先把我撲倒,接着我就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在發冷,都在冰涼,就在我以爲小命不保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我腦海。
“大哥哥,你真不錯,我沒看錯你,你救了我哥哥,讓他解脫了。”
這話,讓我呆若木雞,更讓我感到顫慄的是,這個趴在我耳邊說話的小傢伙到底是誰?
“嘻嘻嘻,還記得回鍋肉嗎?醒來,醒來,聞着肉香,你是不是想起曾經的一切?潘雲,你快點醒來吧。”
最有一聲發自靈魂的尖叫,讓我的心猛然悸動了一下,緊跟着,眼前的一切,如流水般消逝,胖子、鬼影,紛紛開始化爲泡影,我開始飛速的後退,飛速的消失在星巴克,消失在電梯,消失在一條奇特的長廊,來到大爆炸的一瞬間,接着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