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照上,潘西子依舊笑着,很陽光,很讓我頭皮發麻。
青銅棺材很大,上面雕刻着許多我看不懂的東西,難道是九龍拉棺?難道真的有遮天?
我承認,看到什麼都會產生聯想,這人啊,就怕瞎猜,沒事還好,碰到這種靈異驚悚的事,瞎猜可真會要人命。
果然,我這想法剛一落,藝術照中突然射來一道光,正好射中我的面門,接着我就不由自主的飄了起來,就在我大驚失色的時候,我突然發現眼前景色一變,我突然來到了畫中。
畫中,又是一間密室,同樣的格局,同樣的大小,只是密室中間多了一個巨大的青銅棺材,幾乎把密室地面都佔滿了。
身旁,潘西子依舊笑的很陽光,她緩緩扭頭,緩緩看着我,眼神說不出的妖異,不遠處,青銅棺材吱嘎作響,彷彿九條看不見的妖龍,正在拉棺。
我內心這個崩潰啊,鄉親們,沒碰到這麼靈異的事,只能說你們太好命了,萬一膽小的碰到這事,嚇死都是輕的。
我艱難的張嘴,想說點場面話,可是嘎巴了半天嘴,就連問候潘西子祖宗十八代都沒做到。
潘西子指指青銅棺材,對我不置一詞,但是笑的更妖異了。
我硬着頭皮點點頭,熟人不輸陣,老子大不了被你嚇死,再說了,我還真有點好奇,這巨大的青銅棺材裡裝的到底是誰?難道是老潘他爹?
老潘曾經說過,他爹自從踏上尋妻之路,就跟他在沒聯繫過,這些年不管老潘怎麼尋找,他爹就像徹底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爹要是真死了,放在青銅棺材裡,好像也說得過去。
正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我一步步的靠近青銅棺材。
近距離打量這青銅棺材,才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這棺材,有四足,而且很敦實,看起來就很有重量,最奇怪的是,這棺材還有兩個耳朵,耳朵也很厚重,這……,是棺材?
莫名的,我突然想到了一樣東西,一樣我從未見過,但是很小就知道的東西,那玩意叫——鼎,商鼎。
但是,鼎沒有蓋子啊?
我在往前兩步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這玩意確實沒蓋子,剛纔距離遠,又被潘西子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加上角度的問題,根本沒看清楚。
鼎上有文字圖案,有獸面紋,有像波浪一樣的紊亂紋理,看不懂,我大概猜,這麼大的一個鼎,應該很出名吧?可是我絞盡腦汁的想,也想不出來有這麼大一個商鼎的見聞。
鼎裡有水,距離頂面有一尺多高度,乳白乳白的,汩汩向上翻騰,隱約間還可以看個巨大的陰影,我嚇了一大跳,以爲又是什麼鬼,結果,當那鬼東西翻滾着浮起來的那一剎那,我徹底嚇壞了,大叫着向後退去。
身後,一個柔軟的嬌軀,擋住了我的步伐,我承認,那一瞬間我魂都快嚇沒了,我瞳孔在不斷縮小,我的身體在痙攣,我無意識的發出“嗬嗬”聲,緊繃的神經,已經要徹底爆開。
絕望,無盡的絕望。
之前,我還有點不太相信潘西子的話,我不知道她說的絕望到底是什麼?又怎麼可能?可是當我真正看清了商鼎裡面的東西,我已經陷入絕望深淵。
與其說是東西,不如說是一個人,一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人,一個面目浮腫,早就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人。
老潘。
而且是死去多時的老潘。
假設,這個老潘是真的,那麼之後帶我進入陰門關,帶我歷險的老潘又是誰?
一瞬間,我只覺渾身都冰冷成一團,我冷的直打顫,就連身後的潘西子都顧不上了。
相比這種絕望,潘西子又算個什麼東西?
老潘真的死了?
那浮腫的身軀,那無神的眼睛,那絕望的表情,還有他那雙僵硬的,依舊伸出的雙手,彷彿在質問蒼天,爲什麼?爲什麼讓他壯志未酬?爲什麼會死不瞑目?
太慘了,我覺得這就是一場慘劇,一場慘絕人寰,已經謝幕的慘劇。
我不相信那是真的,我寧肯相信這就是一個幻覺,一個敵人準備好欺騙我的騙局,是敵人喪心病狂招待我的“大餐”!
可是,我的眼角溼潤了,我的心亂了。
我絕對不會認錯人,更不會認錯老潘,這是一種彼此深刻到骨子裡的友情,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彼此想法的好基友,哪怕彼此有着20歲的年齡差距,但是我們可以做到把後背完全交給對方的信任。
我十分珍惜這樣的友情,也對老潘這個人特別瞭解,這樣的瞭解,讓我憎惡現在的傷痛,這讓我憤怒的轉身,看着依舊笑盈盈的潘西子問“爲什麼?你爲什麼殺死他?”
我的憤怒,讓我忽略了彼此實力的巨大差距,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小人物依舊有小人物的憤怒,哪怕血濺五步,哪怕最後一口氣,最後一滴血,我依舊要替老潘討個公道。
罕見的,潘西子竟然不敢跟我對視,她笑容消失了,緩緩低下頭,從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的懊悔,跟幾分遺憾。
“我說出原因,你就可以原諒她嗎?呵呵呵,我不過一個畫鬼,一個小角色,大少爺變成這樣,你以爲我不難過?哎……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趁着女主人沒發現,我勸你還是快逃吧,永遠別回頭了。”
她的話,我充當耳邊風,什麼女主人奴婢的?你精神分裂了,難道當我也精分了?你不敢面對自己親手殺死兒子的事實,就由我來撕破吧。
我正想譏諷她,然後把血淋淋的“真相”,揭穿,哪知道潘西子耳朵一動,看了一眼血鏡子方向,臉色大變,接着狠狠的推了我一把,讓我不由自主的高高飛起,落下的瞬間,才發現商鼎內的白色液體距離我越來越近。
我大叫一聲,跌入商鼎,詭異的是,這麼大的撞擊力度,那白色液體都沒產生一絲的浪花,我也沒感覺到任何疼痛,竟然無聲無息的落在商鼎的液體中。
接着,外面突然傳來了鏡子破裂的聲音,還有開門聲,沒片刻,我就聽大光頭嚷嚷道“那小子跑哪去了?怎麼沒看着?糟糕,不會跑殉葬間了吧?”
我聽到這,這才明白畫中的潘西子原來是在救我,當我正感慨萬千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陣讓我毛骨悚然的呼吸聲。
冰冷的氣流,正從我的後脖頸上不斷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