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祥媳婦,你這是怎麼了?”聽到消息趕來的宋三嫂和宋三哥抱着沈薇小跑了過來,沈薇之前就在她家玩耍,所以此刻纔跟着過來了。
只是宋三嫂跑過來就看到沈蘭一身的骯髒,頓時心痛不已,更是有些怨恨宋王氏做事太絕,怎麼能這麼對兒媳婦呢。
匆忙脫了外面套的褙子在手上繞了下,給沈蘭擦臉,畢竟這個時候還有些冷,宋三嫂穿得並不少,所以就算脫了褙子裡面的衣服也不會少,不過沈蘭卻是避開了,反正她都這樣了,何必壞了人家一件衣服呢。
“大姐姐,你咋這個樣子了?”沈薇帶着哭音從宋三哥懷裡跳了下來,就朝自家姐姐跑了過去,手裡掏出姐姐往日給她做的帕子,就要給沈蘭擦臉。
這次沈蘭倒是沒有拒絕,任由沈薇小心翼翼地給自己擦去臉上和頭上的髒污,又因爲沈薇的舉動覺得心總算沒有那麼冷了。
“族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宋三哥也沉着臉問道。
宋族長看了眼宋王氏才道:“你王嬸說文祥媳婦不守婦道,所以潑了文祥媳婦一身的髒污,不過文祥媳婦不承認,她孃家弟弟也說沒有這樣的事。”
宋三哥轉身看了沈蘭,然後帶開口問道:“弟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來說。”
沈蘭聞言點了點頭,於是開口道:“今日我坐在家門口給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誰知道一個騎馬的男人找上了門,說起來也是我不對,上個集市不該因爲家中無餘錢,想着去集市上擺攤。遇上個登徒子,當時我爹孃是跟着一起的。”
沈蘭歇了口氣接着說:“那登徒子是個練家子的,當時挾持了我爹,沒辦法,我假意屈從,後來拿了刀挾持了他,這才平安脫逃。誰知他今日竟然找上門了。還聲稱要做我腹中孩兒的乾爹,我看他言語輕薄,拿了棍子追打。後來被我婆婆看到了,就硬要說我婦德有損,潑了我這麼一身髒污,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敢一個人出門,從來都是由孃家爹孃陪着。又如何能做如此敗壞私德的事情,再說我還是個懷孕七個月的孕婦,如果能行那不軌之事?”
說着沈蘭忍不住又委屈地哭了起來,她難道不要命了麼?這個時候勾搭男人。這宋王氏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果然沈蘭這麼一說,衆人都覺得想岔了,的確人家一個大肚婆。哪個男人眼睛能瞎成那樣?
“嬸子,文祥兄弟雖然不在家。可是您也不該如此對待弟妹,我也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這婦人有身孕的時候尤爲重要,你這麼三番四次地折磨弟妹到底是爲了什麼?”宋三哥開口問道,隨後聲音一轉,“說句不好聽的,那去邊關的人多了去了,有多少人能回來,弟妹這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都是文祥兄弟唯一的子嗣,你這樣對待弟妹真的好麼?”
其實這個話很多人都問過了宋王氏,可是也不知道宋王氏到底是怎麼被門夾了腦袋,就是死活找沈蘭作,非要弄得沈蘭一屍兩命不可,事實上早就死了一個,現在的沈蘭早換了薪子,只是沒有人知道而已。
“那又如何,我兒如果回來了,以後還愁找不到妻室,就算沒有回來,我還有文福和文瑞,從他們那裡過繼一個孩子給文祥,文祥的香火也斷不了。”宋王氏開口道,所以就算沈蘭和孩子一起掛了,她也不會心痛,反正不喜歡這個媳婦,孩子更談不上了。
聽了這個話,沈蘭就覺得深深寒意從腳底爬了上來,這宋王氏是要她去死啊,這樣的人家怎麼就落到她身上了,難怪還喊着要浸豬籠啊,原來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和孩子。
宋族長也意識到了,毒婦,真正的毒婦啊,可是他不能張揚,還只能包着,否則宋氏家族出了這麼個毒婦,以後誰願意把女孩嫁進來?
“族長,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主意。”宋三哥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
族長望了他一眼,隨後用眼神示意他講。
“七太公那支不是無人祭祀麼?不如把文祥兄弟過繼過去支應門庭,這樣弟妹住七太公那屋也名正言順了。”宋三哥道,其實他之所以說這個話是有原因的,畢竟七太婆那屋鬧鬼,自家閨女和妻子都是親身經歷過,可是沈蘭住在裡面完全沒事,可見也是有原因的,另外他想保下沈蘭母子,畢竟宋文祥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讓恩人絕了後,固然兄弟的孩子也能祭祀,哪裡有自己的親生兒女來得好,又不是不能生養,也不是像七太公那支那樣出了意外,何苦去讓人家的孩子來祭祀呢?
族長聽了宋三哥的話,不禁心中一亮,他怎麼就沒想到啊,說起來七叔家的那個兄弟雖然自己沒見過,可是據聞也是從軍沒了的,如今宋文祥也是去從軍了,說不定會受到庇佑,能完好無損地回來也說不定呢。
“不行,文祥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怎麼能作人家的嗣子,而且文祥是長子。”宋王氏立刻跳出來不贊同,怎麼能因爲個女人而丟了兒子呢?
族長頭疼了,這也不行,那也不妥,總不能真的把沈蘭給趕出去吧,至於說浸豬籠,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說沈蘭本身沒有犯錯,就是犯錯了,這個事兒也是要斟酌,一個弄不好,兩個家族是要打羣架的,哪裡像宋王氏說的那麼簡單。
而且不管從哪裡說,沈蘭都沒有犯大錯,宋氏家族怎麼能隨便休棄,上次就已經鬧過一回了,再要是起爭端,只怕沈氏家族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宋王氏潑了沈蘭一身的糞便,這個事不管怎麼說都是冤枉了沈蘭,沈家完全有理由來找宋氏家族的麻煩,想到這裡宋族長真的覺得頭很痛啊。
這次宋王氏的打完全是白捱了,婦人的貞潔是大事,宋王氏這麼做是要逼沈氏去死,沈氏家族的人怎麼能坐視沈氏女被人如此污衊,所以宋氏家族完全是站在了被動地位,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宋王氏。
“行了,這件事我會跟如海商量,王氏,我上次說過什麼?你應該還記得吧,既然你屢教不改,那隻好家法伺候了,從今天起你去祠堂裡跪着,三天不準起來,期間我會讓人給送些水糧,你不得離開祠堂半步,否則我就代替宋氏宗族將你休出我們宋家,要是如海不同意,那麼你們一家子就滾出我們宋氏家族,免得招來禍患。”族長是真的動氣了,對宋王氏的訓斥也是不留情面的,畢竟宋王氏已經惹了好幾次的禍了,每次都給他丟一個難題,他真有些筋疲力盡了。
倒是對着沈蘭,宋族長語氣緩和了些,也顧不得沈蘭一身的臭氣,而是溫和地開口:“文祥媳婦,你回去洗洗,你婆婆,我已經教訓過了,至於你說的事情,我覺得太過了,倒是文友的話我比較贊同,你考慮考慮,要是覺得可以,我就跟你公公商量商量,到時候給你個答覆。”
沈蘭此時已經冷靜了,知道和離無望,不過能換個房頭,以後跟宋王氏不再是婆媳,這樣的結果還是不錯的,於是開口道:“族長爺爺,我願意過繼到七太公屋裡,就算宋文祥不願意,我肚子裡這個也願意過繼過去,既然宋文祥是她生養的,她能做主,我肚子裡這個總歸是我生養的,我能做主吧。”
宋族長倒沒想到沈蘭這麼剛烈,隨後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聞,於是開口問道:“你可知道今日找上門的男子姓甚名誰?”
沈蘭點了點頭,坦然道:“那人說他叫袁浩,我也不知道是哪個袁哪個浩。”
“袁浩?”宋族長頓時皺起了眉頭,這個名頭沒聽說過,不過倒是聽說過黑虎寨的寨主叫袁天,也不曉得這兩個人有沒有關聯。
在宋族長髮呆的時候,沈蘭等人都等着他發話,卻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宋族長只是揮揮手道:“行了,都回去吧,文祥媳婦既然想過繼,我就做主讓文祥過繼了,要是文祥回來反悔了,那就按文祥媳婦的意思,把文祥媳婦肚子裡的孩子過繼過去,這樣也免得七叔那支沒落了。”
既然得了這樣的結果,沈蘭自然是滿意的,於是被瀋海陵牽着往家裡走去,宋三哥和宋三嫂也跟着一起離開了,走的時候宋三哥不忘抱起沈薇。
至於宋王氏則端着屎尿盆,一臉憎恨地望着沈蘭等人,心裡不知道多想把沈蘭給五馬分屍了,可惜卻也是沒有辦法,只能站在那裡暗恨。
“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回去洗洗馬上給我去祠堂跪着。”宋族長沒好氣地吼了宋王氏一嗓子,這是做的什麼事兒,潑人家一身屎尿也就罷了,還弄得自己頭上和臉上都沾到了,就沒見過這麼蠢的人。
宋王氏被宋族長這麼一罵,也不敢反駁什麼,灰溜溜地端着盆往家裡走去,心裡卻覺得萬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