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答應了做沙琪瑪,半夏雖然捨不得燒得暖和的炕,可是還是得起來,費了會兒功夫把十斤沙琪瑪做出來了。

許老五和大根也趕去上楊村找劉管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叔侄倆把錢數清楚放進胸口,身上第一次揣這麼多錢,心裡緊張得要死,但是把別人看出來,只能裝得一臉平靜。

今日家中也忙,前兩日許老爹便找了屠夫,說好的今日要上門來殺豬。

家裡的豬餵了差不多一年,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長得肥肥得,那肚子都要帖到地上了。幾個人合力才把它從豬圈裡抓出來,院子裡早就架起了一口大鍋,裡面燒着開水,屠夫也在一旁磨刀。

許老爹帶着兒子們把豬按在地上,屠夫的刀很準,一刀捅進去,朱氏連忙把盆子放過去接着流出來的血。

半夏在大廚房裡看着,這可不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嘛。

滿院子都聽見豬的慘叫聲,幸好周氏一早就把三妞和二根帶出去了,大妞和二妞也躲在房裡不出來。

等到豬最後動了一下,再不動的時候把燒開的水淋到豬身上,屠夫的徒弟手腳麻利地把豬毛給刮乾淨。

屠夫劃開豬肚子,開始分豬。把豬分成兩扇,按照周氏出門交代好的把四個腿連着腿肚子那一截卸下來,這是分給四個兒子的。

剩下的身軀部分,屠夫分成一塊一塊的,還有把排骨也剃出來。剩下的就是豬下水了,這時候輪到半夏上場了,廚房裡早就熬好了滷料就等着新鮮的豬下水下鍋了。

許老爹給了屠夫殺豬錢,屠夫就走了,趕去給下一家殺豬。屠夫剛走,周氏帶着孫子孫女就回來了。

“許二哥,你家那麼大的豬都留着自己吃?不賣啊。”劉大叔原本還等着許家賣豬,自己買個一兩斤回去,也就過年了呢。

一般來說,村裡有人殺豬,都會拿出一半來賣,一來賣得比鎮上稍微便宜一些,方便村裡人買點過年,自家也換點現錢用。

“嘿嘿,今年的豬不賣了,家裡人多。”許老爹說。

好些人準備好錢來買豬的聽許老爹這樣說,也就失望地走了。

村裡人殺豬都要做殺豬飯請親近的親戚吃飯,許家也不例外。

朱氏和林氏連忙把地下打掃乾淨,許老大帶着弟弟借桌子凳子回來擺在院子裡。朱氏和林氏合力把豬頭洗好,分了一半就用院子裡的大鍋煮豬頭。

這次吃殺豬飯的人多,不僅有許大伯和許三叔兩家人,還有許老爹的幾個堂哥堂弟家。一共坐了滿滿三桌人。

大妞和二妞在一旁幫忙洗菜,半夏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豬下水洗乾淨,連忙放進廚房的鍋裡滷着。

許老五和大根也終於趕了回來,見家裡這麼多人也什麼都沒提,許老五趁人沒看見先回房間把錢放着,這纔出來幫忙。

一桌八個菜,周氏帶着三個兒媳做了出來,半夏只覺得手都酸了,幸好還有各個堂嫂堂弟妹堂侄女的幫忙。

半夏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家族人多的場景,不過做飯是真的累。

到吃飯的時候,吳氏這才慢悠悠地回來,半夏都懷疑她是不是在家安了監控了,沒到吃飯的點就回來了,沒有一次是遲到的。

男人們做在桌子上吃飯,女人和孩子們都端着碗站在院子裡或是蹲在地上吃,半夏接受不了,拿了根家裡的凳子坐在一旁吃飯。

吃完殺豬飯,大家都走了,只許大伯和許三叔家幾個兒媳婦留下來幫着收拾,下午終於把院子收拾乾淨了,累得半夏都要虛脫了,周氏發話讓幾個兒媳婦回去歇歇。

半夏拖着腳回到房間,脫了外衣上了牀,早上起得早準備睡會兒覺。

“我給你按按。”

許老三心疼,半夏也沒有拒絕,任由許老三給自己按腰,本來半夏還挺享受,可是慢慢發現不對。

“流氓,你手往哪裡放呢。”

“媳婦兒。”許老三湊到半夏耳邊,他發誓剛開始只是想給她按按,可是聽到她舒服的聲音自己也控制不住啊。

半夏翻身起來,拒絕沒有用,還讓許老三越來越放肆,過分的把半夏壓倒在牀,半夏半推半就地被吃個乾乾淨淨,比睡覺前更累。

轉眼就是除夕這天,早早起來給許老爹和周氏二人拜年,兩人今日高興就連吳氏也看得順眼了。

等周氏給幾個孫子孫女發了壓歲錢,朱氏和林氏也依次給幾個孩子。錢不多,每個孩子兩文錢,可是就是圖個氣氛,大家都高興。

半夏對孩子一向大方,給每個孩子五文錢的壓歲錢。

“謝謝三嬸。”

“四叔四嬸新年快樂。”幾個孩子按照次序給許老四和吳氏拜年,許老四笑着說好。

“四嬸給二根壓歲錢。”等了好一會兒,吳氏沒有要給壓歲錢的意思,大妞二妞和大根都大了懂事了,也沒怎麼想,倒是二根開口問。

“娘,三妞也要壓歲錢。”三妞見了也開口找吳氏要壓歲錢。

許老四以爲吳氏會準備,哪知道吳氏壓根就沒準備,看着前面的三個嫂嫂都笑眯眯地給了壓歲錢,到了自家這兒不僅沒有壓歲錢,還一個笑臉都沒有。

許老四隻覺着臉上沒光,大過年的惹得大家都不高興。

“要什麼壓歲錢,我可沒錢,哪像她們一個二個都有錢。”

吳氏一臉不高興,把三妞剛收到的壓歲錢一把搶過來。和三妞站在一起的二根怕吳氏搶他的,嚇得他連忙跑到朱氏身後躲着。

“四弟妹你這是幹什麼呢,孩子的壓歲錢又不多就是圖個喜慶,你搶了孩子的這算咋回事兒。”朱氏一手摸着自個兒子的腦袋,看着吳氏說。

“你幹什麼呢。”許老四氣得想打人,把哭了的閨女抱在懷裡。

“我是她娘,給我不是應該的嗎。就一個丫頭片子,早晚要便宜別人家的。”吳氏聽到三妞哭好不心疼,反而一臉嫌棄。

半夏看着她,真想揍她一頓,自己都是女的還嫌棄自己的女兒。

“三妞乖,不哭不哭,奶奶抱啊。”周氏從許老四手裡接過三妞。

許老四平時也很少關心三妞,根本哄不住她,周氏哄了會兒,三妞便停下哭聲。

許老爹拍拍了桌子,本來一家子挺開心的,非要鬧這麼一出。老人家都有些迷信,過年高高興興地來年一年都平安順遂,一家人和和氣氣的。

“給老子滾出去,老四你也一樣給我滾看見你們就來氣。”許老爹發了大火,大家都不敢說話,許老四也不敢違逆親爹的意思,強拉着吳氏出去了。

許老五還沒給幾個侄子侄女發壓歲錢,見這樣,尷尬地咳了兩聲:“你們別忙了還有我這個五叔呢。”

許老五這一打岔,堂屋裡的氣氛這才重新好起來,許老五驕傲得一個個挨着發壓歲錢。三妞拿着壓歲錢又加上許老五不停逗她,這才露出笑容,從周氏懷裡下來,跟着二根去玩去了。

家裡的豬殺了,就殺了一個活,再者是過年,大家也就沒什麼事情了,都坐在堂屋裡烤着火吃着半夏做的沙琪瑪和鎮上買的炒瓜子。

吃了午飯開始準備年夜飯,今年各房都有餘錢,年夜飯也很豐盛,周氏圍爲着寓意好,讓準備十個菜,寓意着十全十美。

半夏做了大吉大利的涼拌雞,鴻運當頭的紅燒肉。周氏做了年年有餘的清蒸魚,步步高昇的年糕。朱氏和林氏分別也做了幾個好菜,寓意着生財的生菜,早生貴子的紅棗蓮子湯,那意思不明而喻,羞得半夏想起昨晚的事,一臉的紅。

半夏自己也覺得着奇怪,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自己,居然對陌生的許老三沒有什麼牴觸。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過了這麼久,不過,轉念一想,在這裡碰到許老三這樣尊重女性,有事情有商有量,沒有大男子主義對妻子又愛護有加的男人,誰都會動心吧。

“媳婦兒,想什麼呢?快吃飯。”

半夏這纔回過神,笑着對許老三點頭,給他夾了塊紅燒肉。不出意外,這個男人就是陪自己一輩子的人了,也是自己要陪伴一輩子的。

許老三不知道半夏心裡所想,見給自己夾了菜,也動手給半夏夾了魚把刺挑了才放進她碗裡。半夏心滿意足地吃下魚,這大概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簡單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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