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了嗎?”千城覆安排完計劃之後,順帶開口問影衛。
幾個影衛皆是點點頭,只有石考一人抿了抿脣角,微微一頓之後,小聲問道: “主子,您這樣做,真的合適嗎?別忘了從京城尾隨我們回來的那些人,到現在還沒死心,還沒從金竹鎮撤離呢!如果您現在這樣做,很可能暴露您的身份。到時候只怕……”
石考能想到的,千城覆自然也想的到,只是到了此時此刻,他也別無選擇不是嗎?
如果一味的躲閃,只能爲自己身邊的人添麻煩,那麼他倒是寧願主動出擊,將所有傷害過他身邊人的混蛋,皆數一網打盡!
但是石考所言的,千城覆也必須考慮進去。
如果將奚術塵打敗的代價,是他要和莊千落永遠分離,那他這樣做還有何必要?
清冷如月輝的雙眸漸漸眯起,千城覆微微一頓之後,突然開口:“他們不回去,那咱們就想個辦法送他們回去!左不過都是兩年前的死人,也不怕再讓他們傷心一次了!”
“可是九王爺那邊……主子,您還要三思啊!”石考原本想說的話,終結在千城覆冰冷堅決的眼神裡,可是他眼底的擔憂,卻是那般明顯。
當今皇后娘娘,也就是千城覆的親孃,在赫連辭修被人害死之後,認了從小就留在身邊撫養,沒有母親的九王爺爲子。
這個關鍵性的重大變化,絕對可以改變太多事,當然也包括千城覆和九王爺的兄弟之情!
千城覆這次出現在京城,是爲了找首富阮嘉賜對付奚術塵,卻沒想到才離開阮府,就和九王爺相遇。
九王爺對千城覆所說的話,兄弟情深客氣有餘,唯獨說到皇后娘娘的時候,九王爺用的是警告的語氣!
可以看出來九王爺是把皇后當作親孃孝順對待。
九王爺當時就說過,如果千城覆迴歸皇城,他願意兄賢弟恭,繼續輔佐千城覆奪取大位。
但是如果千城覆沒有那個心思,還要一心堅持做他的平民,那麼九王爺絕對不允許千城覆再踏足京城一步。
九王爺不希望千城覆一次次的有消息,給了皇上和皇后希望,卻又讓父母一而再的傷心難過!
九王爺是個重情義的人,可是就因爲這份情誼,與對父母的孝順,也很有可能促使他做出什麼決絕的事情來。
提到九王爺,千城覆只是輕輕一嘆,似乎是不願意多想,更不願意多說什麼。
“去做事吧!”短短的四個字,證明千城覆其實什麼都清楚。
可是如今的他,別無選擇!
仇,他一定要報!
那個皇城,他也一定不要回去!
影衛們領命下去,唯獨只剩下千城覆一個人,雙手附於身後,靜靜的凝望滿院的月光。
不知過了多久,千城覆突然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姐夫,你在這裡啊?我讓人做了夜宵過來,你回去吃點吧!”杜霽景原本處在變聲期的嗓子,因爲最近日夜不休熬得更加粗嘎,可是話裡濃濃的關心卻毫不摻假。
千城覆輕輕頷首轉過身,剛和杜霽景錯身而過的時候,杜霽景卻突然說道:“姐夫,我知道你有許多事要做,可你這二十天來,卻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姐姐。是不是姐姐……”
杜霽景的猜疑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話裡的意思卻是十分明顯了!
是啊!
二十天了!
莊千落到現在還不醒,換做是誰都會心急,都會往最壞的方向去猜!
“她不會有事的。”千城覆的回答依舊淡漠,卻是多出了許多堅定。
杜霽景抿了抿脣角,接着又輕聲問道:“姐夫,你可想好了,姐姐醒來後的解釋嗎?”
“……”千城覆不語的轉過頭,終是看清了杜霽景的滿臉擔心。
他微微一猶豫,不答反問:“霽景,爲什麼你那麼相信我?”
甚至要比他的另一半,更加相信他?
杜霽景露出兩顆小虎牙淺淺一笑,坦誠的回答:“因爲了解。”
千城覆被他孩子氣的話弄得有些不知怎麼回答,便是隻望着他大大的眼睛。
杜霽景搖搖頭,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一邊向前走一邊嘮嘮叨叨道:“趕緊回去吃夜宵吧!姐夫你又不是鐵打的,最近已經夠辛苦了!若是不養好身體,怎麼能有精力對付那些壞人?”
千城覆輕輕拍了拍杜霽景的肩膀,什麼都沒說,就轉身往回走。
即便熱臉貼了冷屁股,可是杜霽景的心裡卻依舊是開懷的!
只因爲,他可以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瞭解千城覆,即便千城覆不開口,他也明白千城覆已經接受了他的關心!
其實千城覆除了對莊千落以外的任何人,都是如此冷漠到幾乎不近人情的!
偶爾可以和外人多說幾句話,那也是因爲莊千落的原因。
千城覆明明對莊千落已經如此用心,已經如此明顯不同,可莊千落卻依舊不夠了解他,不夠信任他,這到底是爲什麼呢?
小小年紀的杜霽景,其實並沒有完全瞭解戀愛之下的心。
所以註定他想不明白,也幫不上什麼忙!
倆人剛進屋,筷子都還沒拿起來,就聽到院子裡突然傳來很多人的腳步聲。
千城覆長指微微一頓,直接反轉放到身側,然後站起身直接就往外走。
杜霽景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在聽到一個無比熟悉又懷念的聲音之後,立時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得眉眼彎彎。
“大嫂!是大嫂回來了!”一邊歡呼一邊往外衝,那興奮勁兒絕對和看見好吃的一模一樣。
院子裡,被杜風良抱着進來的,可不當真就是霍訪冬嗎?
轉眼快到一個月沒見了,她卻比懷孕時瘦了好幾號不止!
此時雙手環着杜風良的脖子,語調都有些哽咽,輕聲嬌嗔的道:“風良,都到家了,你快把我放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搶親的衝動勁兒還沒過,這會兒仍舊是臉紅脖子粗的表情,說話聲音都高了八度,堅決的回答:“不放!從今以後,我說什麼都不會再對你放手!哪怕是死,你也只能跟我死在一起!化成灰也不能分開!”
好一副霸道模樣!
卻說的霍訪冬眼眶又紅了!
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屋內的門開了,伴隨着杜霽景的歡呼聲,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就被搖曳的燭火拉長。
霍訪冬眯着眼適應突然的光亮,回頭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千城覆和杜霽景兩個人走出來,本想止了的淚水,卻突然越流越洶涌。
才短短一年的時間而已,可是對於如今的霍訪冬來說,這些纔是她的家人!
爹孃,女兒對不起你們!
可是既然我已經嫁爲宋家人婦,就生爲宋家人,死爲宋家鬼!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指責杜風良不是,可是在我的心裡,杜風良也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全部,我不能夠沒有他!
霍訪冬一時感慨萬千,在心底又是給自己爹孃道歉,又是酸澀的望着現在的家人。
都說女生外嚮,如今她算是徹底的體會到了!
“大嫂!你終於回來了!我都想死你了!”杜霽景猶如小燕子一樣飛到杜風良的身邊,望着面容憔悴,消瘦的彷彿竹竿一樣的霍訪冬,嘟着脣瓣兒賣萌,就是希望逗霍訪冬一笑。
霍訪冬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杜霽景的發心,淺淺的勾脣一笑,回答道:“大嫂也想你了!”
杜風良看了他們倆一眼,一邊邁大步往屋裡走,一邊解釋道:“山裡風大,你大嫂月子還沒出呢!不能在外面站太久,有話進屋說去!”
杜霽景重重應了一聲,然後屁顛顛的跟着就往屋子裡跑。
千城覆見他們其樂融融,脣角微微上揚,卻構不成弧度。
杜風良抱着霍訪冬經過千城覆身邊的時候,霍訪冬突然對他說道:“姐夫,謝謝你!”
霍訪冬的語氣充滿了認真,至於在謝千城覆什麼,大家心裡自然都有數。
千城覆微微點頭,什麼都沒說,更是沒跟着他們進屋,反倒是走向石考。
“有什麼發現?”四下無人,千城覆輕聲問石考。
石考暗忖了一下,回答:“主子,霍家一切都正常,雖然霍老爺和霍夫人阻攔大夫人回來,但是因爲大夫人的以死相逼,最後他們也是沒辦法,輕易就放人了!”
“至於之前主子讓我查的事……奴才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若說霍家和奚術塵聯合,並不太可能!至於霍府到底有沒有奚術塵的眼線,這一點奴才就不敢保證了!”
千城覆輕輕頷首,一雙比月輝還要清冷的眸子,悠遠的望着夜空。
石考本來是想離開,可是剛剛轉身又想起一件事,便趕緊轉回來,恭敬的對千城覆回稟:“主子,奴才查到另外一件事。”
“說。”千城覆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
“雖然霍家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是這一趟金竹鎮之行,奴才卻發現鎮上似乎有些不太對!奚術塵突然在變賣好不容易攢下的產業!甚至就連那間他頗爲喜歡,一直在居住的仙客酒家都在今晚急忙出兌了!”石考說的猶豫不決,就是因爲無法消化奚術塵的決定,纔會一直到了這會兒還在組織語言。
千城覆聞言眉頭微微皺起,不解的問:“賣產業?有了阮府的打壓,他還有東西可賣?”
阮嘉賜的手段,什麼時候差到連一個奚術塵都對付不了?
石考用力點頭如搗米,繼續彙報:“不僅如此!我聽說,奚術塵好像今天早晨就離開了金竹鎮,他手下這些產業,都是一個跟隨他多年的掌櫃的,幫忙低價賣出去的!主子,這奚術塵會不會是知道鬥不過您,選擇捲款潛逃了呢?”
以千城覆的實力和阮嘉賜的手段,奚術塵越早變賣產業成真金白銀,他就賠的越少!
可是這樣的結果,無疑也是毀了他的商業夢!
所以無論是怎麼樣的選擇,奚術塵都輸定了!
“造紙廠呢?”千城覆想了想,追問。
石考搖搖頭,表示他還沒關注。
千城覆便揮手示意其他影衛,趕緊去調查。
沒想到造紙廠的結果還沒出來,影衛卻是先將另一份密報送到了他的手裡。
千城覆迅速打開看過,眉心卻不由自主的擰起,盯着密信上的報告一言不發。
正看着呢!
之前千城覆安排出去的影衛,這會兒就已經回來了。
齊刷刷的跪倒地上,恭敬的請安之後,爲首的影衛回稟道:“主子,奴才該死!不僅讓奚術塵跑掉了!甚至連仙客酒家的掌櫃都沒抓到!更是沒找到,奚術塵藏匿培養的刺客!”
千城覆微微頷首,這是石考剛纔就彙報完的。
遙望遠方的視線猶如大海一樣深沉,繼續吩咐道:“沒抓到就給我繼續去抓!我就不信,他還能藏到地底下去!”
影衛領命就要下去,千城覆卻突然擡手製止了他們的動手,改變了之前的吩咐:“你們幾個繼續去追查奚術塵的下落,你們幾個去跟蹤京城那批人,我要時時掌握他們的動態!”
影衛們一愣,他們皆是跟着千城覆從京城回來的,誰不知道千城覆的身份?以及那批人的身份?
以往千城覆的命令都是,能躲他們多遠就多遠,怎地會突然改變之前的態度,這又命令他們去追蹤呢?
但是心裡再納悶,他們也只有服從的命令。
一衆影衛都下去之後,石考眼神擔憂的望着千城覆,縱然跟了千城覆已經近十年的光景,但是以他的修爲,估計就算到了這輩子結束,也是看不透千城覆的。
石考恭敬的行禮之後,轉身也要離開,卻不想還沒等他起身,千城覆卻突然問道:“石考,我讓你從京城回來,你是什麼感覺?”
石考心下一凜,直接跪倒在千城覆的面前,帶着抱歉和惶恐,回答道:“主子,是奴才該死!是奴才越距了!還請主子不要將此事告訴四小姐,奴才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身爲影衛,居然愛上了自己的主子,這份羞愧和惶恐,絕對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
千城覆瞥了他一眼,沒有讓他起身,只是冷聲說道:“既然知道,你還要去犯?石考,若不是我現在身邊缺少人手,一定第一時間殺了你,免得你給龍騎衛丟臉!”
千城覆突然說到這三個字,石考的臉色立時變得不好!
尷尬和心痛糾結,他用力咬着脣角,將頭埋得更低!
龍騎衛,曾是晗海國最讓人驕傲的存在。
可是隨着戰神三殿下的‘離世’,這個神一般的組織,也隨之埋入黃土。
龍騎衛的五大首領,單瑞如今保護杜月美在京城,有一位是當年貼身隨着千城覆,最後以身殉職了!
剩下的三個仍留在風浴城抗衡柔然,可是在千城覆拿到無名身上的那塊令牌時,大家心裡都清楚,他應該也已不在人世,否則這等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怎可能落到番邦外敵的手中?
可是千城覆不下令追查風浴城那邊的事兒,更是一點要爲當年一起死去的影衛報仇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做爲只能聽命的下屬,除了在心底惋惜之外,還能做什麼?
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飄遠了,石考趕緊回神再度恭順的低下頭。
如今他連自己的命都左右不了,何談爲其他兄弟報仇之事?
千城覆似乎也感覺到了石考的分心,不悅的盯着石考,冷漠的說道:“既然你還念着當年龍騎衛的兄弟之情,那麼北邊之事,我就交給你去辦!”
一句話,驚得石考眼睛都瞪大了!
主子已經恢復記憶快一年了,可是從來都沒提過北邊的事兒,怎麼會在最近用人之際,想起北邊的龍騎衛呢?
千城覆似乎是讀懂了他的疑問,微微轉過身望着天邊殘月,破天荒的解釋道:“正因爲需要用人,所以我纔會讓你去聯繫。石考,十天之內,我要你將散落在各地的龍騎衛,全數召集回來。你,可做的到?”
石考又驚又喜,卻是毫不猶豫的回答:“是!奴才一定會做到!請主子放心!”
千城覆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吩咐:“到那邊告訴莫悠,給我把邊防把緊了!如果他放跑柔然國的任何一個奸細,就讓他提頭來見我!”
原來,千城覆讓石考去找莫悠,爲的還是奚術塵這邊的事兒。
奚術塵既然開始變賣產業,看來已經是被千城覆打壓的混不下去了!
那麼他現在最有可能的,就是拿着大批金銀回去柔然國。
那麼多新仇舊恨,千城覆怎可能放他安然離開?
所以,纔會有了以上的吩咐。
至於千城覆之前爲何會提起杜月美的事兒,那也不過是一番試探罷了!
千城覆和石考的心裡都有數,彼此卻都不說破。
這種無休止的試探,並非是不信任,也不是全部都信任,這是主僕之間的一種平衡!
是常年身在高位之人的威嚴和謀劃,沒有什麼好奇怪和介意的!
石考領命下去,當夜就直奔風浴城而去!
從金竹鎮不眠不休快馬加鞭趕去風浴城,最少也需要三天兩夜,而千城覆只給他十天時間,要找齊散落全國的龍騎衛,這個任務之艱鉅,絕對超過凡人的想象。
安排走了石考,千城覆這才進屋去。
莊千落依舊昏迷不醒沒有一點反應,奶孃抱着孩子早就來了,此時霍訪冬抱着已經滿月,才見過第二面的兒子,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不知道到底是該爲兒子,還是爲牀上的莊千落。
屋內幾乎所有人都在拭淚,只有杜霽景一個人咬着脣角,眼圈雖然發紅,卻並沒有落淚。
因爲千城覆會輕功腳步極輕,所以屋內之人並不知道千城覆已經回來了。
杜霽景只是望着杜風良,一臉小大人的模樣,冷靜的說着:“其實這次家裡的禍事,起源並非是敵人有多麼強大,算計的有多麼準確。”
“說白了,這件事的起因,還是咱們自家人都有各自的缺點,平日裡交流的太少了!所以怨天怨地都沒有用!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的合計一下,咱們到底應該怎麼改正,以後不要再給敵人有機可乘的機會了!”
杜霽景的這番話,讓屋內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當然也包括就站在門口,認真聽他說話的千城覆。
莊母第一個低下頭,面對一衆小輩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承認自己的錯誤。
一張消瘦到無限程度,只剩下一雙突兀眼睛的臉上,滿滿都是自責和內疚。
特別是在看到霍訪冬的時候,她心如刀絞的感覺,不比看到親生女兒昏迷不醒時少!
曾經她聽信米嫂的話,對莊千落所言之事歷歷在目!
是她錯了!
正如莊千落所言,好端端的一個家,一個百裡挑一的好媳婦,既孝順又懂事,爲人處事都極懂禮貌,她到底是中了什麼風?居然會聽信一個外人的,要聯合自家人,欺負她呢?
頓了許久,莊母總算鼓足勇氣,推着輪椅到了霍訪冬坐着的椅子旁邊,伸出枯槁的手,拉住霍訪冬抱着孩子的手,輕聲卻認真的道歉:“訪冬,從前是娘不好!沒有好好對你,娘知道錯了,希望你不要怪娘!”
莊母的話讓霍訪冬一愣,更是讓屋內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
霍訪冬反應過來之後,趕緊將佑祥放到奶孃懷裡,撩起衣襬就要給莊母下跪,卻被莊母攔住了!
“訪冬,這是娘真心話,你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以後娘會把你當自己親生女兒一樣疼愛!”莊母真是不好意思將對莊千落說過的話,對霍訪冬再學一遍,所以只能籠統的說明自己的心意。
霍訪冬抿了抿脣角,剛剛抑制住的眼淚,瞬間又崩潰了!
莊母不讓她下跪,她乾脆就蹲在莊母的面前,雙手抱着莊母沒有任何知覺的雙腿,哭着說道:“娘!從今天開始,我只有您這一個娘了!我一定會好好孝順您!好好陪着您的!”
“好孩子!好孩子!”莊母悔恨加動容的淚水,瞬間哭溼了衣襟,其中明白真實情況的,也只有閉口不語的千城覆。
到了這裡,莊家內部的事兒,幾乎也差不多解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