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萍臉有憂色,“凌世子來了。”
雲葉點頭,“哦,凌緒啊!”好幾年不見了,只怕也沒成熟多少,要不,怎麼會一來就跟寧寒吵嘴呢?
雲葉沒有站住腳,直接往裡走。
衛萍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沒有攔住。
雲葉腳步聲近,屋裡的爭吵聲便沒有了。
雲葉挑眉,只當做不知,進了堂屋,對迎上來的凌緒道:“世子,好久不見。”
凌緒依然英俊如斯,只是此時臉色漲紅、餘怒未消,看着雲葉也沒有多少好臉色,淡淡地“嗯”了一聲,“旅途辛苦。多年未見,還好吧?”
雲葉笑:“嗯,勞世子動問,我過得很好。世子呢?”
凌緒點點頭,正要說話,寧寒冷冷地看着凌緒,“無事早些回去吧,我明日進城。”
凌緒立即便又漲紅了臉,怒道:“哼!看明日你如何對老夫人說!還有我父母、還有皇上舅舅、皇太后,看你怎麼交待!”
雲葉看看凌緒、看看寧寒,這麼需要對國、對家交待的事或者人,想來必是跟自己有關吧?
寧寒道:“我自有分寸!”
凌緒眼角掃過雲葉,瞪着寧寒道:“什麼分寸?”
雲葉低聲咳了一下,“在說我嗎?”
凌緒哼了一聲,不說話,眼角卻掃了一下寧寒。
寧寒道:“與你無關。你回屋歇着吧。”
雲葉卻坐了下來,對凌緒道:“如果是我讓你和凌煙感到爲難,有什麼話,不如當面說清楚。省得到時候我一無所知,你們也有所誤解。鬧得大家都難堪,也讓外人看笑話!”
凌緒氣得胸口急劇起伏,轉頭對寧寒吼:“因爲他,侯府讓人看笑話還少嗎?”
寧寒冷冷地道:“你們自找的!”
凌緒撲上來便要給寧寒一拳頭,“寧寒!”
寧寒豈能讓一個紈絝給打了去?一擡手便把凌緒給推了個趔趄,“你把她送去寧府,自然還得你把她領走。我從未娶她!”
凌緒怒:“娶親那日,是誰高頭大馬、招搖過市……”
寧寒冷笑,“我高頭大馬、招搖過市是爲了引出元國餘孽,並未說是去凌府娶親!是你們誤會了,與我何干?至於你把妹妹打扮一新送到寧府,我一概不知,也與我毫無干系!”
“自那日我便離了京城、元國殺敵,根本沒有與凌煙拜堂成親,怎麼說她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明明好好地在這裡,你讓我停妻另娶,豈不是教唆我擾亂法度?你要跟皇上如何交代?”
實在沒想到寧寒如此辯理,凌緒一時竟然無話可說,氣得俊臉漲紅,大怒道:“寧寒!別怪我們做不成兄弟!你好自爲之,我們武安侯府可不是好欺負的!”
寧寒冷冷地道:“難道我忠義王府是好欺負的?與你這不成才的紈絝是表兄弟,我早已爲恥!”
被自己崇拜的表哥當面罵爲“不成才的紈絝”,凌緒這下被打擊到了,怒氣衝衝地道:“好!你只要過了皇帝舅舅這一關,我便什麼也不說!我妹子我領走!不信,還找不到男人了!”
說完,狠狠地瞪了一眼正看戲的雲葉,大踏步地走了!
雲葉看着寧寒,有些不以爲然,“有話好好說,幹嘛劍拔弩張的?這下好了,我還未入京,便得罪了人!”
寧寒大手握住雲葉的小手,道:“你只要跟着我,便會得罪凌府,跟我如何說話毫無關係。放心,你和兒子好好在這裡呆着,早晚帶你們入京。這個冬天冷,你們在這裡住着好了。等開春暖和了,咱們再進城。”
“這別院不是凌緒的嗎?”既然都鬧成這樣,自己怎麼還好住在這裡?
寧寒道:“你生了寧寧,我便讓王洲把這裡買回來了。冬日帶孩子住這裡暖和,比在府中燒火牆還好得多。”
雲葉一聽這話,便挑眉道:“好!”
忙了這幾年,還從未有過如此休閒的日子。誰愛進府跟寧夫人和凌煙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有寧寒在,自己且舒服幾日吧。
果然,第二日寧寒便進了城。
晚上回來,寧寒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雲葉見他不說,自己也不問。
自從,雲葉帶着寧寧和寧遠兩個,在別院舒舒服服地過起了小日子。
眼看過年了,這一日,吃了早飯,寧寒又進城去了。雲葉正在院中帶孩子們玩耍,衛萍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道:“少奶奶,老夫人和凌煙郡主來了。”
雲葉淡笑着轉過身來,“請。”
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過的。那便來吧,倒要看看她們能對自己如何!
寧夫人和凌煙是非常生氣的。
雲葉帶着孩子回來好多天了,竟然不進城入府拜見,躲在別院享清閒!
見兩人怒氣衝衝地進來,雲葉笑吟吟地道:“拜見老夫人!”
寧夫人一進院子,便是一愣!
院中兩個孩子!
大的是寧寧自然沒錯,可是寧寧手裡牽着的小傢伙,小臉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寧夫人登時便直了眼,心中狂跳,也不顧得理雲葉,滿臉喜色地問寧寧:“寧寧乖孫子,這是……”
寧寧還記得寧夫人,奶聲奶氣又得意洋洋地道:“奶奶,這是我弟弟寧遠!寧遠,叫奶奶!”
寧遠立即笑嘻嘻地脆聲叫道:“奶……奶!”
凌煙咬牙切齒,氣得陣陣發暈!眼睛看向雲葉,眼神十分惡毒!
這女人,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生了兒子!
雲葉挑眉,眼神淡淡地看着凌煙。
這邊寧夫人顧不得凌煙,上前彎腰便把寧遠抱在懷中,“哎呦,我的乖孫子!”
寧遠一點兒也不怕生,擡手便撲向寧夫人,小胳膊摟住寧夫人的脖子,轉頭找雲葉!
見寧夫人看過來,雲葉淡淡的。
不管如何,看她對兩個孩子還是極好的。這不,一手抱着寧遠,一手拉着寧寧,看起來果真是個慈愛的祖母呢!
凌煙卻臉色鐵青!
寧夫人轉身喊凌煙,“煙兒過來!”
凌煙立即變了笑臉,笑眯眯地走了過去。
雲葉對凌煙的變練臉功夫歎爲觀止,心中暗自感慨:“以前只會大吵大鬧、口不擇言。現在還學會變臉了!這個被自己打過巴掌的小丫頭,終究還是長大了啊!”
衆人進了堂屋,寧夫人抱着寧遠坐下,拉着寧寧依偎在她懷中;又示意凌煙坐在桌邊,然後看向雲葉。
雲葉無語了。
堂屋八仙桌邊兩把椅子自然是正位,她們兩個一邊一個坐下了,這是要讓自己行禮的意思吧?
感情還真把自己當成寧寒的側室小妾了?
寧夫人虎着臉道:“雲葉,看在兩個孫子的份上,不追究你藐視長輩、慢待王妃之罪,見了我們還不跪下?!”
雲葉見兩個孩子都收了笑,一臉疑惑地看着衆人,道:“讓兩個孩子出去吧。大人說話,沒得嚇到了孩子!”
特別是寧寧,三歲多的孩子已經記事兒了,雲葉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跟他奶奶吵嘴。還有寧遠,萬一哪個聲兒大,吵起來再把孩子嚇到了!
衛萍忙上來,道:“老夫人,把兩位小少爺給我吧?”
寧夫人竟捨不得,抱着懷中的寧遠一點兒也不鬆,甚至還把寧寧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出去哪裡?外面那麼冷,寧寧就跟着奶奶,我們不走!”
衛萍無奈地看着雲葉,雲葉皺眉,“也好,今日當着兩個孩子的面,我也不說什麼。想讓我下跪,門兒都沒有!”
衛萍出門打發走了衆人,自己守在門口,暗暗着急。
也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回來,等會兒老夫人若是打少奶奶,自己可攔不住!大不了替她挨幾下算了!
屋裡寧夫人黑了臉,“一個下賤農婦、粗鄙廚娘,膽敢衝我們倆大呼小叫,真是沒教養!來人,給我掌嘴!”
雲葉怒:“你敢!”
一直跟着寧夫人的周氏也變了臉色,低頭在寧夫人耳邊道:“老夫人,兩位小少爺在呢。若是嚇壞了,您也心疼不是?再說,王爺不在……”
凌煙見寧夫人有些猶豫,忙笑着道:“老夫人不要生氣,雲葉也是一時糊塗頂撞於您。想她鄉下村婦,哪裡懂我們王府禮節?看在兩位小少爺的份上,初次見面,今日便不計較了吧。”
雲葉冷笑:“說到跪下,那個後進門的小妾,應該給我下跪磕頭纔對吧?”
這下輪到凌煙變臉,“你說我是後進門的小妾?真是豈有此理!”
雲葉冷冷地瞥了一眼凌煙,道:“四年前我就是寧寒明媒正娶的正妻,連兒子都生了兩個,你不是小妾難道我是?”
寧夫人跟凌煙都是大吃一驚,“明媒正娶?真是一派胡言!”
雲葉冷哼:“何不找永安城顧老一問?我和寧寒的婚事,有媒人有聘禮、有婚書有婚禮、拜了高堂入了洞房,兒子都生了兩個!如果說,我不是寧寒明媒正娶的正妻,難道被孃家人自說自話送到男家、無人迎娶、沒拜堂、未入洞房的女人,纔是正妻?”
一席話說得凌煙無地自容又惱羞成怒!
寧夫人也大驚失色,呵斥雲葉道:“胡說!什麼明媒正娶、拜堂成親?我是寧寒的母親,我兒子成婚我豈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