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葉冷哼一聲:“妾?我們是莊戶人沒錯,卻從來沒有給人做妾一說!你被寧寒趕走寧府,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衝這個,你呀,以後不是給人做填房便是給人做妾!還有臉在我面前說!”
“還說什麼生兒子?會做飯?你倒給寧寒生出兩個兒子看看?做出一桌宴席來嚐嚐?沒那本事,還敢大庭廣衆之下笑我?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
看着寧夫人和凌煙張口結舌、臉色紫漲,雲葉一拉兩個兒子,“過來。這裡有泥有沙有水,只管玩!天黑了我們再回家!”
兩個孩子歡呼着衝過去,一下子跳到那堆沙子上,上前便抓了一把!
寧夫人一看便急了,也顧不得凌煙,衝着兩個孩子喊道:“孩子們,太髒!別動那個!那都是鄉下野孩子們玩的!”
哪有人理她?小孩子們見了沙,最喜歡了!
凌煙滿心委屈,上前一拉寧夫人,“姨媽!你看看她!表哥也真是的,太慣着她了。你看她現在張狂成什麼樣兒了!我看她對您也不孝敬!”
寧夫人本就惱雲葉,此時見雲葉根本不理她,大庭廣衆之下哪有什麼面子?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又指指點點,凌煙又言語挑唆,寧夫人登時便黑了臉。
手一拍車窗,衝着雲葉吼道:“你一輩子便想進寧府的大門!”
雲葉轉身冷冷地瞥了一眼兩人,自走開幹活兒去了。
寧夫人和凌煙見雲葉根本不理人,想發火也沒有對象,都十分氣惱。
寧夫人招呼凌煙上車,“走,跟姨媽回家。”
凌煙上了車,馬車便朝着寧府趕去。
馬車上,寧夫人握着凌煙的手,道:“好孩子,委屈你了。我看你以後定能找個稱心如意的,就不要惦記你表哥了。這輩子他是鐵了心在這鄉下女人身上,我老了,也管不住他。”
凌煙一臉委屈,反過來安慰寧夫人。
“表哥他不要我,雖說我爹孃和哥哥們都很生氣,我還是捨不得他捱打受罪。老是勸爹孃和哥哥們息怒、看開些。姨媽,這麼久,我心裡也好受多了。再說了,表哥他從小就是個脾氣倔的,當年大將軍都管不了他!我也不在他身上費神了。”
“我爹孃也已經開始給我議親了。皇太后、皇后娘娘都給我留心着呢。姨媽,你也不要難過了。我跟表哥這輩子沒有緣,只能等來世再做夫妻。到時候我再在您面前盡孝!”
一席話把寧夫人說得又高興又難過,眼圈都紅了。
“煙兒,你這麼深明大義又有情有義,倒讓姨媽過意不去。這輩子都是寧寒對不起你。好孩子,你放心吧。你這麼好的孩子,老天爺都看着呢,定會給你配個如意郎君。”
“雲葉那女人,這輩子雖然佔了寧寒的心,我也不能讓她痛快。別看她給寧家生了兩個兒子,她在我眼裡、心裡,一輩子就是個下賤的妾!煙兒,你雖離開了寧府,在我心裡你就是親閨女一般!”
凌煙一聽,忙抱着寧夫人的胳膊,撒嬌道:“姨媽,您一輩子也沒個女兒,若不嫌棄,就把我當您的親女兒就是了。我跟表哥做不成夫妻,做成了兄妹也是好事一樁!省得他見了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若是認了兄妹,便不會再有姻親之事,寧夫人其實心中也是願意的。
看寧寒這樣子,一輩子是認定雲葉了,跟凌煙再也沒有可能成爲夫妻。寧府因爲凌煙一事,已經徹底得罪了侯府,包括皇太后和皇上。若是把凌煙認做女兒,倒也可以把鬧僵了的關係給緩和一下。
寧夫人想到這些,喜形於色,道:“好孩子,我哪裡會不同意。走,我們直接去侯府,跟你爹孃商量個好日子,便把這乾親認下來!”
凌煙笑嘻嘻地道:“姨媽可真是個利索的。我爹孃這會子都正在府中呢,咱們這就走!”
凌煙親親蜜蜜地摟着寧夫人的胳膊,眼睛微眯、柳眉微挑。
哼!認了乾親,自己可就是寧夫人的女兒、寧寒的妹妹!誰還敢擋着自己隨意進出寧府和別院!
還有,以後自己出嫁,寧府的嫁妝必是一大筆!哼!補償了王府還不夠,我要寧府再來一次大出血!
雲葉,我這一輩子也不能讓你好過!等着瞧吧,堂堂侯府郡主還鬥不過你個農女?
若不是表哥護得緊,十八個雲葉也剁成渣了!
且不說凌煙如何耍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心眼兒,雲葉在工地上忙活了一陣,天色便近黃昏。
不久寧寒便來了,見兩個兒子在一堆沙子前面,玩得滿臉、滿身都是泥沙,卻高興得呵呵直笑,也不忍責備。
寧寒上前,拉過兩個孩子,摸摸兩個孩子的頭,笑着問道:“好玩嗎?”
寧寧和寧遠便一齊撲過來,“爹,看,我們也蓋了房子!”
兩個孩子用水和泥,堆成了一個東倒西歪的院子,看起來頗像回事兒呢。
寧寒誇獎了兩個孩子一番,便讓王洲幾個帶去洗手、洗臉。
雲葉笑吟吟地走過來,看看寧寒身上被兩個兒子弄的泥沙,笑道:“衣服髒了呢,這兩個孩子就是調皮。”
寧寒大手握住雲葉的小手,道:“辛苦了,冷不冷?要不,咱們吃了晚飯再走?京城的夜市尚未逛過吧?”
雲葉搖頭,“還是回家吧。只怕他們在府中已經備了晚飯,若想逛,哪天再來。”
晚上風涼,一家四口都坐了馬車。
寧寒摟着兩個兒子問長問短,兩個小傢伙嘰嘰喳喳,爭着給寧寒報告自己堆成的房子,一派和諧景象。
雲葉忍住沒說。晚上睡下了,雲葉說了今天下午街上的事。
寧寒早想到寧夫人送孩子過來,兩人必定會有不愉快,倒沒想到凌煙也恰巧出現。
寧寒摟緊了雲葉,沉聲道:“委屈你了。凌煙的事,我們沒有對不起她。都是她和凌府一廂情願。母親對凌煙自小就喜歡,多是因爲我不在家又沒有女兒的緣故。聽凌緒說,皇上有意把凌煙嫁到西邊去。”
雲葉皺眉,“以前元國的皇室嗎?”
寧寒點頭:“嗯。京城裡的官宦人家多知道凌煙曾住過寧府,再想結一門好親事,只怕有些難。嫁到那麼遠,便不怕了。再說,那邊封了王,凌煙的身份也合適。那邊有適婚的男子不少,皇上正挑選。侯爺也有些心動的樣子,卻還未定。”
雲葉道:“跟我們無關。都是她自找的,還有你母親,若是她不來找我麻煩,我是不會對她不恭敬的。你不要怪我不孝。雖然我們住在這裡,或許有人會說你也不孝,可是,寧寒,我真心不能跟你母親住在一起。”
寧寒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摸着雲葉的頭髮,道:“無礙的。若是這樣,你們各自心裡舒服些,我是不怕他們說什麼的。以前,丁正豪對我多有參奏,現在小翠嫁到丁家,連御史們也消停了許多,你還有什麼可煩心的呢?”
雲葉知道丁家的老兄弟兩個做事實在讓人恨,想起以前寧寒曾說過回京收拾丁正豪,問道:“以前你被參奏,都是丁正豪做的嗎?”
寧寒笑道:“可不是他嗎?說起來,他是御史,也是職責所在。有些捕風捉影之事,純屬栽贓陷害,被我狠狠打了一頓,便老實了許多。自從小翠嫁了,丁正豪見了我,倒是巴結得多了。”
雲葉冷笑:“果真是個見風使舵的人。”
他再是御史大夫大權在握,寧寒到底是皇親國戚又是一品將軍,既然已是姻親,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再跟寧寒鬥,又有什麼好處呢?
怪不得這人,一介商戶出身,能穩坐御史大夫多年,看來果真有一套爲官之道!
雲葉也懶得說丁家的事,道:“年後館子開業,只怕沒有時間回孃家,我看這一個多月倒是個空。還有云爭他們的廠子,我說了給他們聯繫梁氏貨幫的。不如我帶着兒子們回家一趟,下大雪之前便趕回來。你看怎麼樣?”
寧寒道:“好。這幾個月也是太辛苦了。回村也有幾個孩子作伴,兩個兒子玩得也好。只是,業善那裡可要我去聯繫?”
雲葉點頭:“正要找你說呢。業善那人行蹤不定,淇城那邊梁氏兄弟該是知道的。還有,這陣子,只怕他們還要過來報賬,也就是這幾天了。剛好,我這邊收拾行李,順便也等他們。”
“還有,村裡過來的幾個師傅也該回家過年了。棚子已經搭得差不多了,還有魚塘,齊莊頭也找了兩個會養魚的,塗師傅該交代的也交代了。這次,我們便一起回鄉。我已經吩咐王叔給他們備禮物了。”
寧寒道:“應該的。這幾天你定下日子,我告假抽空送你們。”
夫妻兩人商量定了,安歇不提。
雲葉這幾天便忙得厲害。
家裡自然是不用管的,交代給衛萍、春兒幾個,收拾自己和孩子們的衣物便可。給家裡各人所備的禮物,雲葉列了單子,吩咐王叔帶人天天採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