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葉差一點笑出聲來。
三王爺自己沒臉過來,不還是降價了?誰讓他上次那麼得意的樣子,再讓他難受幾天吧?
雲葉搖搖頭,道:“我跟三王爺說了,我只要他的空房子,其他東西一概不要的。”
“今天又勞兩位前輩跑一趟。這樣吧,勞您兩位給他傳個話,若是他願意,就九萬兩吧,他把裡面的東西都拉走!”
兩人一聽也有些吃驚,相互看了一眼,又都同時看向雲葉。
見雲葉似笑非笑,卻也不像隨口說着玩兒的,宋三爺忙道:“什麼?九萬兩?不是……”
“啊哈哈哈……我們也就是過來問問,等我回去給王爺報個信兒。”
“若是你們兩家都願意,我們也不用再一家一家地問了。說起來,這平陽城裡,也就是我們這幾家。”
見宋三爺隨即便改了口,雲葉也笑着道:“是啊、是啊。做生意嘛,就是這樣,一會兒一會兒的價錢。”
“說不定,再過個十天半月的,這鋪子的價錢還要往下降呢。旱情這麼嚴重,大家都攢着錢以後好買糧食呢。”
“也就是我一個婦道人家,摸不清行情上下的,喜歡的就亂買了。倒也慮不到什麼糧食的事兒。”
“所以,你們兩位辛苦一趟,問問三王爺。若是同意,我就買;若是不同意,我這裡也不急。”
明白了來意,誰耐煩跟他們閒扯?再說了,這兩個到現在還是三王爺的說客,早就跟自己不睦的。
說起來,也是他們摸不透,不知道三爺馬上要走嗎?以後還想着抱王爺的粗腿,只怕也沒有多少機會了,
還是正經地過來巴結自己要緊。
再說了,在那行會裡,丁陌文說話的分量越來越重。
還有自己這邊,寧寒沒空、自己沒興趣,齊掌櫃早晚要進這行會的。
行會裡有了丁陌文跟齊掌櫃,以後哪裡還有宋三爺、平掌櫃跟戶老說話的機會?
自己到了這京城幾年,飲食業的天也該換一換了!
宋三爺見雲葉說出了這話便開始喝茶,便知道是該起身告辭的時候了。
不過,到底大熱天的來一趟不容易,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九萬兩是不是有些低了?我看倒是九萬五千兩還比較公道些。平掌櫃,你說呢?”
平掌櫃也道:“是啊。生意嘛,講究個討價還價。他說十萬、你說九萬,不如就折中一下,咱們九萬五多好的事兒。”
雲葉卻笑道:“青菜早上的價兒,跟晚上的價兒還不一樣呢,更何況這麼大筆的生意。十天半月的,差個成千上萬兩銀子,不是很正常嗎?”
“我也跟三王爺說過了,我只要他的空房子。既然兩位說了,若是他想連傢俱擺設一併賣給我,九萬五我也能要。”
“只是,那些東西我不太想要。所以,我低些價錢還不是應該的嗎?兩位也知道,我的脾氣就是這樣。”
“相中的再貴我也要,若是沒相中的,白送我還嫌佔地方吶。說實話,百味閣裡面的東西不錯。”
“你們兩位若是想要,大可以先跟三王爺買了去,這會子價錢自然是十分公道的。我只買那空房子罷了。”
宋三爺跟平掌櫃相互看了一眼,都起了身,道:“那好,我們就告辭了。若是有什麼變動,咱們再過來給寧夫人說。”
雲葉也起身送客,道:“好。多謝兩位。”
眼看着兩人走了,一直沒說話的齊掌櫃笑着道:“夫人果真料事如神。這才半個月,三王爺就急了,連價錢都降了一半。”
雲葉淡淡地道:“再抻他半個月,九萬鐵定拿下。”
齊掌櫃詫異,道:“夫人怎麼如此有把握?”
雲葉道:“在封地新建王府、置備家業,這筆錢可不是個小數。沒有十萬八萬銀子,王府不過是個空房子!”
“還有,日常王府幾百口子人的開銷;路上打尖住店、車馬路費……沒個幾千上萬銀子的,他們也到不了封地。”
“這些錢,他不提前備好,難道路上乞討?還有百味閣裡面的廚師、跑堂、雜役……怎麼着也有上百人。”
“這麼幾個月不開張,工錢也欠了不少。還有,這些人不管是離開還是帶走,三王爺都要在他們身上花上一大筆錢!”
“不是賣王府就是賣百味閣,或者乾脆些,兩個都賣了。反正都是帶不走的東西,不賣留着過年殺了吃?”
齊掌櫃不由得笑了,“夫人說得是。咱們便等着吧。”
說着,齊掌櫃問:“若是把百味閣買了來,還開成跟咱們飯莊一模一樣的天泉飯莊嗎?”
雲葉看了一眼外邊,道:“也不一定。我倒是想着,還接着把百味閣開起來,把廚師們也留下。若是開成天泉飯莊也不是不可。”
“只是,平陽城有三家有些多了。或者把老店全部改成貴女雅室,只招待女客。這樣,百味閣就改成天泉飯莊。”
“三家店各有特色,就跟永安城似的。三家店雖然都是天泉飯莊,但是各自還保留着自己的特色菜,保證老食客不丟失。”
“這些事兒,我還沒有全部考慮好。等有空了,你跟管掌櫃,還有大廚們也可以商討商討。集思廣益嘛。”
雲葉身子日漸沉重、三個孩子也費不少心、小翠跟段欣雨幾個也在呢,說實話,近期跟她們幾個天天說笑,於生意上的事兒不怎麼太過關心了。
買不買百味閣,說不急當真不急。
三王妃卻有些急了。
拿到封地的幾萬兩銀子,嘩啦一聲就沒了!這不,那邊又傳信要錢呢!
三王妃聽宋三爺跟平掌櫃兩個傳話回來,說雲葉只願意出九萬兩了,當場氣個倒仰!
跳着腳把雲葉狠狠地罵了一通。卻忘了自己當時是如何對丁陌文兩口子坐地起價的了!
可是,又不敢做主當真九萬兩賣了百味閣,只得給三王爺傳信。
雲葉這邊卻過得十分開心,跟金娥、胡氏三個,帶着段欣雨、小翠幾個,在樑府、丁府、別院輪流住着,天天笑鬧個不停。
這日,便聽金娥道:“我們當家的回來了,帶了不少稀罕物,明兒個都去我們家!”
雲葉倒是心中一動,暗自命令衛萍,“找業善打聽下實情。”
晚上,雲葉便知道了消息。
原來,天翼被西南山中“暴民誤傷致死”後,西南王府急令天瑞跟凌煙回府。
當然了,朝廷知道了消息,也十分震驚!
當即派天泉城衙役前去捉拿暴民,胡亂殺了幾個,算給西南王府有了交代。
朝廷又派了禮部邱坤帶着禮物慰問去了,順便把西南王府的世襲爵位,封賞給了原來的二皇子天瑞!
天瑞跟凌煙還未從世子天翼之死中愣過神兒來,便又突然得了這意外之喜,都高興壞了。
天瑞自然耽擱不得,帶着侍衛們快馬加鞭地走了。
一來回去處理天翼的喪事,二來等着接受世子誥封。
凌煙本來陪着孃家人天天哀哀慼戚地,這下子也高興了。
顧不得入秋給凌夫人、月華送行,忙帶着靈芝跟自己的女兒,還有一衆丫鬟、侍衛、家丁,隨後也往西南王府趕。
業善在天泉城等了多日,正等得不耐煩。終於聽報說凌煙來了,哪用費勁?
不過讓侍衛們在山裡等着,等車隊過來了,一衆人如餓虎撲羊一般,把西南王府的侍衛們殺得七零八落。
衛萍道:“凌煙受了重傷、奄奄一息,據說難以撐到西南的金州城了,只怕半路就會嗚呼哀哉。倒是靈芝還算護主,摟着凌煙的女兒毫髮無損的。”
雲葉沉默了半晌,道:“倒可憐了那孩子。”
衛萍也嘆息道:“誰讓她攤上了那麼一個娘!聽說那二皇子對女兒還好。那孩子以後就是西南王府的大小姐了,也不會受虧待吧?”
雲葉沉聲道:“但願。”
其實,衛萍說的簡單,衆人爲了做得像,還搶劫了車隊隨身的珠寶金銀。
一股腦地推給了受災嚴重、四處乞討的流民們。天泉城又開始上報朝廷,四處捉拿暴民了。
後來,凌煙連驚帶嚇、連傷帶病的,果然死在半路。
天氣暑熱,靈芝聽世子天瑞的安排,在當地義莊找人火化了。帶着骨灰跟孩子,還有剩下的幾個人,哭哭啼啼地回了西南。
凌夫人聽說了,當場暈厥過去。可到底鞭長莫及,靈芝又託人捎來了信,看着倒不像有假。
凌緒心中有所懷疑,卻也無能爲力。
又知道凌煙那丫頭實在該死,也不想得罪寧府跟樑府。見爹孃都信了是暴民所爲,更不想節外生枝,此事便成了疑案。
不到一年,西南王府煥然一新,世子天瑞迎娶了新世子妃,西南王府又有了新主人。
凌煙之死,除了侯爺夫妻大哭了一場,留下個小女兒成了失母之人,早就被大家淡忘了。
且說雲葉。
聽說凌煙就這麼死了,雲葉心中雖然鬆了一口氣,到底可憐她年紀幼小的女兒,突然感覺索然無味,連帶着說笑都沒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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