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品誥命?”唐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可李石只是一個秀才啊。”
安宣義將外衣脫下,交給丫頭,笑着解釋,“李知府和蘇知府倆人同時爲她請封,皇上念她賢慈,加上他們夫妻十年如一日的行善,就破格升上兩級誥封,不過,這次也用了李知府和蘇知府倆人的名額,他們再向給自己的妻子請封,那就得等到下次升遷了。”
而從目前來看,李江和蘇文最少也在知府這個位置上呆足兩任。
唐夫人坐在椅子上,垂下眼眸,不叫別人看見自己眼中的情緒。
二品夫人,也就意味着以後木蘭再來參加她的宴會,她得向讓周氏一樣讓她坐在上首了。
唐夫人譏笑一聲,這算什麼?要知道,以前蘇木蘭的位置都是中等靠後的,若不是安宣義關照,蘇木蘭這樣的人她都不會請。
在唐夫人看來,李家和蘇家實在是太弱了。
不過是開了一個醫館,有錢也多不到哪兒去,不過是因爲李石善事不斷,這才允許蘇木蘭進場罷了。
但現在……
安宣義知道妻子的小心眼,也不勸她,直接洗手用飯,有些事情他越說,只怕她越鑽牛角尖。
蘇木蘭誥封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府城,甚至江南各處都有所耳聞。
畢竟是二品誥命,朝廷的公文不少人都看到了,就算安宣義不說,別人也會知道的,何況,安宣義想要賣李石一個好,並沒有攔着消息傳播。
周氏聽到消息,並不相信,只以爲外面是以訛傳訛。
但蘇婉玉卻相信了,她將自己關在屋裡,回顧了自己的這一生,嘲諷的笑道:“竟是反過來的嗎?”她是先甜後苦,所以蘇木蘭就是先苦後甜嗎?
周老太太則悵然的對周大太太道:“這是她的福氣,誰也奪不走,你準備好一些東西吧,怎麼說,你也是她舅母,總要去賀一賀的。”
周大太太勉強一笑,應下了,走出來時站在臺階上蹙眉看着天際,早些年人家餓的快要死的時候不認,現在湊上去不是自取其辱嗎?
但老太太顧慮的也對,周家的地位越來越低,現在整個周家,除了她兒子,無人在朝爲官,而她兒子也因爲周家的緣故,在京城五品小官的位置上呆了兩年,一點要動的跡象也沒有。
產業也在一步一步的收縮。
而李家正在一步步的上前,只希望蘇木蘭念着骨血親情吧,到時候兩家能合作,自然更好。
周大太太覺得自己現在想的太多了,畢竟,現在李家和鳴鳳村蘇家都還很弱,並沒有能幫到他們的。
與其去求蘇木蘭,不如去求蘇定。
只是上次的事情鬧得太難看了……
周大太太胡思亂想的離開。
而鄭致德和李登才收到消息後只有高興,興沖沖的帶了消息回去找妻子。
媛媛眼裡閃過淚光,“姐姐總算是熬出頭了,有了這個誥命,以後在府城再沒人能輕易欺負她了。”
鄭致德點頭,“而且嫂子的這個誥命好,既不全因二哥,也不全因三哥,倒是因爲嫂子盡心撫育他們,誥其美德,以後就算……咳咳,嫂子也能安然無恙。”
媛媛瞥了他一眼,道:“我是那種忌諱的人嗎?在朝爲官,這些政治風險本來就是應該的,你說的沒錯,以後二哥三哥正要出什麼事,姐姐也不會有事,甚至……”甚至,李家和蘇家出什麼事,木蘭的誥封和美德擺在這兒,她也能平安無恙。
桃子的關注點卻不是這個,她拿到消息後幾乎要跳起來,抱住李登才高興的喊道:“太好了,太好了,哼,看她們以後還敢動不動就給我姐姐臉色瞧嗎?”
“姐姐被人欺負?”李登才愣愣的問道,繼而義憤填膺的擼着袖子道:“你告訴我是誰,我去找他算賬。”
桃子瞪他,“你敢打女人?你就是敢打,也未必打得過人家。”桃子哼哼道:“那些人就是私底下說些酸話,孤立姐姐罷了,但我蘇家和李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不說其他,我們幾家的姻親就足夠了,而且姐姐也不喜歡應酬。”
“那些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桃子將信折起來放好,笑道:“我要準備好賀禮,這麼大的事大哥肯定要辦宴席,到時候我要帶孩子們回去住兩天。”說着,桃子同情的看向李登才,“至於你,似乎有些走不開呢。”
李登才頓時挺直胸膛,雄赳赳的道:“我抓緊將公文全都處理完,然後請假和你一起去。”
“你也知道,我已經將近有一年沒出去走動過了,那什麼青山綠水離了我好遠好遠。”李登纔可憐巴巴的看着桃子。
“你看着我有什麼用?應該去求你們上峰和父親纔是,我有的是時間,就看你的時間了。”
李登才頓時又起了辭官的念頭,如果他不是官吏,自然想帶着妻兒去哪裡玩就去哪裡玩,反正家裡也不缺他那點俸祿,就算分家,他的那一份也夠自己和妻兒富足的生活幾輩子了。
李登才菜餚咧開嘴笑,李老爺森寒的臉就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李登才一個寒顫,頓時從椅子上摔下來,辭官的想法頓時雲消雨散。
兩個兒子一進來就看到父親從椅子上摔下來,頓時拍着手道:“爹爹好笨,連椅子都坐不穩。”
桃子也驚奇的盯着他的屁股和椅子看。
李登才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
鳴鳳村李家莊和蘇家莊還一無所知,李石也沒想過要早通知他們。
別人說,只能說是人家消息靈通,但他們若在聖旨還沒到的時候主動鬧得滿城風雨,無疑會給人一種輕狂的印象。
所以這幾天,在外頭沸沸揚揚的時候,李石難得的休假在家與木蘭休息。
倆人對坐的半躺在臨窗的塌上,看着外頭院子裡的李毅帶着弟弟們堆雪人。
李石見孩子們鬧成一團,微微一笑,拿過書來看,木蘭卻在對面打了一個哈欠,頭微微偏着,眼睛微眯着要睡着了。
李石看了看,見屋裡只有倆人,外頭的孩子並不注意這邊,就小心的繞過中間的小桌子,半倚在塌上,悄悄的親了木蘭一下,將靠枕給她放在背後,又用毯子蓋上她的肚子,看着眼睫毛顫了顫的妻子,知道她正半睡半醒,那長長的眼睫毛就好像是掃在他的心間一樣。
李石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眼睛,這纔到對面坐下,自己這邊的毯子蓋住肚子的同時還將木蘭的腳也給包住了,見她舒服的調整了一個睡姿,就滿足的低頭看書。
李石不知道,李毅將雪從陽陽脖子裡拿出來,給他圍好脖子回頭就看到了這一幕,他呆呆的看着,李彬拉了他一下也沒反應。
“大哥,你怎麼了?”天天仰着小腦袋問他。
李毅聽到自己的聲音回答:“以後要娶個像孃親一樣的人,我也要做一個像父親一樣的人。”
天天滿臉的問好,撓了撓腦袋,聽不懂,就跑去找李彬,“二哥,你跟我去玩捉迷藏吧,大哥不玩。”
“人少不好玩。”
“可大哥在說奇怪的話,可能是在思考。”
陽陽從地上團了一團雪,瞅準就給了天天一下,大笑道:“捉迷藏是三歲小孩玩的,我們要玩打雪仗。”
天天委屈的抓掉身上的雪,“可我就是三歲啊,哥哥是壞蛋!”
陽陽吐着舌頭道:“過了年你就是四歲了,虛歲是五歲了,還三歲,好不害臊。”
天天哭着臉看向李彬,李彬被天天溼漉漉的眼睛一看,軟綿綿的教訓陽陽,“弟弟還小,你怎麼能欺負弟弟?”
陽陽全不在乎。
李毅已經回過神來,他可沒有李彬這麼軟的脾氣,直接上前將陽陽提過來,“打雪仗就打雪仗,但不準把雪往脖子裡扔,會着涼,還有,你是哥哥,哥哥要照顧弟弟,你怎麼又欺負天天?”
“可我看到他就想欺負他怎麼辦?”
李毅一噎,“哥哥怎麼能欺負弟弟?”
“弟弟就是用來給哥哥欺負的,”陽陽理直氣壯的道:“我一看到他就想欺負他!”
天天聽到哥哥這麼說,“哇”的一聲哭出來,蹲下去團了一團雪就朝陽陽扔過去,雪球直朝陽陽的臉上來,太近,陽陽躲了躲不了,李毅想也不想就上前一步擋住了,雪就打在了他的胸口。
陽陽嚇了一跳,跳開一步,直接給天天回了一個雪球,“來呀,我不怕你。”
天天激動的抓起地上的雪就扔過去,才三歲多的孩子還沒有耐心將雪團城團再扔出去,但陽陽卻要聰明得多,每次都是團好才扔,雖然準確度堪憂,但好在能扔到人身上。
呆在天天身邊的李彬一連被砸了三四個雪球,也忍耐不住了,幫着天天砸回去,不一會兒,院子裡只剩下孩子們的驚叫聲和歡笑聲了。
李毅單獨站在邊緣,有些無奈的看着。
天天好像忘了剛纔哭泣的事,此時正“咯咯”笑着搶過李彬手中的雪球扔過去,雪球精準的打在陽陽的身上。
李毅就算是站到邊緣也還是被波及了,他忍不住也加入了戰局。
李石透過窗戶看着外面,嘴角微翹,覺得呆在家裡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