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弟和二弟妹現在雞鳴鎮,回頭你收拾一些東西給他們送去,當時我們從京城帶來的東西不太全,給他們留下的也不多。”
“母親,上次您給我的皮子還有不少,不如給弟妹做兩套衣服送去,她是京城人,突然到了江南只怕不適應這邊的冬天,那裡又不像家裡有地龍。”
“是要給她帶一些去,再給他們送一張厚皮毯子去,回頭你列了單子給我看,收拾出來後叫家丁送去。”
婷婷擔憂道:“也不知道他們趕不趕得及回來過年。”
“那得看你弟妹的身體狀況了,那裡離家裡已經不遠了,但也要七八天的路程,若胎穩,回來還是可以的。”
木蘭處理完這些事情,就對婷婷道:“行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二嬸吧,你也別太累着了,注意休息,再多往外走走,你這個年紀生孩子正好,不用太過擔心。”
婷婷愕然,“母親,我年紀大了……”
木蘭好笑,“你這個年紀說什麼大?算了,與你說了也不懂,這幾天天氣不好在屋裡走走就行了。”
何錢氏牽着自己的小孫子小寶過來,朗朗和暖暖好奇的看着他。
木蘭就招手拉過三個孩子,每個人都給了一把糖,道:“朗朗,你帶着他們在一邊玩好不好?”
小寶膽怯的看了祖母一眼,這才接過糖塞在肚兜裡,主動上前拉住朗朗和暖暖的手,奶聲奶氣的道:“我帶你們玩。”
朗朗和暖暖第一次見到和自己一樣高,一樣大的孩子,皆驚奇的看着他。
小寶被何錢氏養得很好,比朗朗和暖暖還要白胖。
朗朗就好奇的用手戳了戳小寶鼓鼓的臉頰,暖暖見了也手癢,見小寶只是看了朗朗一眼,小手就跟着捏上去,驚呼道:“好好摸。”
摸完小寶的又去摸自己的,然後就瞄上了朗朗。
朗朗瞪着她,“不許摸我。”
小寶給自己嘴裡塞了一個糖,見一旁有玩具,就拉了朗朗和暖暖過去坐下,主動把玩具塞進他們的懷裡,再度道:“快玩。”
相比於這些玩具,朗朗和暖暖對小寶更感興趣,兩個孩子重新丟掉玩具圍上小寶。
小寶被兩個小夥伴拉扯着都快要哭出來了。
不過相鬥肚兜裡的糖,他還是忍下了,漂亮嬸嬸給了糖叫他帶弟弟妹妹玩,那他就要完成好……
木蘭若是知道小寶的心理,鐵定會目瞪口呆的。
秋果見朗朗和暖暖欺負小寶一個,就時不時的上前擋住他們的手,小聲道:“少爺,小姐,不能扯小寶少爺,會疼的。”
此時何錢氏正和木蘭說話,“……外頭還圍了好幾個呢,你幾年不回來,大家也都有些生疏了,所以不敢上門。”
真實情況是,昨天他們回來的架勢嚇住了村裡人,讓本來想上門佔些便宜的村民有些膽怯了。
何錢氏和木蘭關係比較好,加上昨天得到了邀請纔敢上門的,當然,最關鍵是何錢氏的麪皮比其他人的都厚,膽子也大。
木蘭沉吟片刻,道:“我們剛回來,東西帶的多,只怕要收拾好幾天,所以等我們收拾好了再和鄉親們打個招呼,到時大家吃一頓,也算感謝這兩年大家的照顧。”
何錢氏鬆了一口氣,滿臉是笑的道:“其實我們也沒做什麼,你家下人這麼多,輪到秋忙的時候我們還得了好處呢。”
“話是這樣說,可要是沒鄉親們的幫忙,他們就算盡心有些差事也不好做的。”木蘭並不是客套,而是說真的。
就算她和李石在這裡,也不得不與村民們搞好關係,更何況只留了奴僕在家?
這幾年府城一點麻煩沒有,除了府城官員的寬容之外就是村民們的幫忙了。
倒不是說他們實際做了什麼,而是他們心中存了善意,沒有給他們找麻煩,而在遇上一些麻煩事時,他們會主動幫忙,也許只是一句話的功夫,但木蘭他們也得承情。
何錢氏見狀也就放開膽子問,“李家莊和蘇家莊的人來了幾趟,都說你們要搬過去,是不是真的?你看你們在村裡立下這麼大的家業,要是真搬走了,以前的努力豈不白費了?”
木蘭笑道:“那都是道聽途說的,我和李石沒有要搬的意思。”
“也是,你們從小就在我們村長大,江兒和阿文也是在咱們村娶妻生子的,現在搬回去,也不熟啊。”何錢氏臉上的笑意更盛。
木蘭則問道:“這些年村裡有什麼新鮮事沒有?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了好多生面孔,都是新搬來的?”
“新搬來的也就兩家,你看到的生面孔多是劉家的下人,”說到這裡,何錢氏興奮起來,壓低了聲音道:“幸虧你和李相公回來了,不然你家老大要叫劉家老四欺負死了。”
木蘭挑眉,李毅會叫人欺負?那小子身上有股戾氣,平時還罷,看着溫文儒雅的,背地裡手段卻狠辣。
李石爲了糾正他那股陰狠勁兒可費了不少功夫,他會叫人欺負?
“劉家老四?是劉思遠?”木蘭慢條斯理的問道。
“可不就是他?”何錢氏感嘆道:“以前看着多好的小子,當了幾年官就壞了良心,你知道他是爲什麼被罷官的?”
木蘭看着她。
“聽說貪了河工上的銀子,結果被巡查御史給查到了,也是他做人太狠,把人逼到了絕路,”何錢氏壓低了聲音道:“有人冒着被流放的危險告狀了,這才查出來的。”
“那他怎麼只是被革職?”
何錢氏撇撇嘴,“我哪懂得那些律法?只是聽劉家人說,他補齊了自己的那份錢,又往上使了錢,就被革職回來了。”
“他回來做了什麼?”
劉思遠任職的地方離這兒不遠,但也不近,能鬧得人盡皆知顯見是不招村民待見。
“唉……先前只是劉家自個的事,鬧着分家,妻妾不分,各種雞飛狗跳,我們也樂得看個熱鬧,誰知道火卻燒到了我們身上,劉思遠也想學你們家在村裡建大房子,他找了個風水先生來看,說他們家那一片的風水最好。”
木蘭瞭然,劉家所在的那一片屬於村中心,正是房子最多的地方,劉家四房一直住在一起,後來發達了也依然住得緊張,爲什麼?
還不是因爲左右都有人家,沒法擴建嗎。
劉家尚且不捨得離開自己的窩,何況別人家?
大家都念舊,都不想挪窩。
“劉思遠說要和他們買地,出的價錢也不低,”何錢氏撇撇嘴,“好似誰都巴着他那點錢似的,他花的圈子不小,村中心整一片都給他劃拉進去了,倒也有幾家心動的,可這裡頭可有十來戶人家呢,少了一家都不行,竟是讓大家互相勸說着讓屋。”
“村裡人見劉老四這麼耍心眼,全都不願意賣了,都是鄉里鄉親的,拿着官架子壓人,你們家江兒和阿文比他還大好幾級呢,見着村裡的長輩不也得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好?”
“他家出多少錢?”關鍵還是利益不夠吧。
何錢氏笑了兩聲,手指比劃了一下,壓低聲音道:“雖然不低,但也不高多少,和村裡買了地再建房子,最多也就能再餘下幾兩銀子,也就夠幸苦費的。”
“村裡空餘的地方也不少,難道風水好的只那一處?”照木蘭看來,還不如找個更好的地界規劃一番,花的錢少,建的也舒心,風景也更好。
“那可是村中心呢。”何錢氏大概是知道劉思遠的想法的,無非是想在村中心起一個和李家差不多的大宅子,大家見了只會覺得他更加的氣派。
木蘭冷笑,“才包括了十幾家?那不是隻有我們家東園的面積?”
“哎呦,你這妮子,真當誰都能建這份家業?真要在河那邊買這麼多人家的地得花多少錢啊。”
河西與河東不一樣。
這邊只有零星幾戶人家,李石當時買的是荒地,還是不能耕種的荒地。
這樣的荒地不值錢,幾乎是半買半送的。
可那邊不一樣,村長家左右前後都有人家,村裡幾個大戶都住在那一片。
本來住的太挺開,但因爲子孫繁茂,分家出來都是就近建的房子,那一片就密密麻麻建起不少房子。
劉思遠要買那一大片地,那不僅要出買地的錢,還要出買房的錢。
鄉里鄉親的,大家重新建房子肯定還得多陶一些,但很顯然劉思遠不願意吃這個虧,所以這個價錢還不足以讓大家願意賣房。
“那老村長也不管管他?”
“管了,但如今在劉家,他能聽誰的?不然老村長也不會想把村長給李相公當,昨兒一早就等在村口和李相公說話。”
木蘭眨眨眼,昨天晚上李石怎麼沒跟她說?
“村長,不是要給劉大叔嗎?”
“可當時不是看劉家老四在外面混的好嗎,劉老大人也厚道,往年也爲村裡做了不少事,讓他當村長大家都沒意見,可現在劉老四回來了,劉老大可壓不住他,要是村長還落在劉家,以後村裡變成什麼樣可就不一定了。”
說到這裡何錢氏也有些着急,“木蘭,如今村裡能壓得住他的也就你們李蘇兩家,江兒和阿文是要當大官的,可李相公在村裡的威望都不低於他們,老人們也都願意,所以……”
木蘭卻不能輕易應下這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