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被連根拔除,自己又被關禁閉,根本就沒時間也沒人再去查大皇子是如何平安回來的。
但四皇子還在。
雖然因爲皇上發怒他收斂了動作,但關心一下大皇子迴歸的過程還是能辦到的。
可是,這件事被人抹了個一乾二淨。
除了知道大皇子是軍師親自迎接回來的外,他一無所知。
坐在宮裡喝茶的四皇子甚至都不知道,他所知道的這個事實還是一個假象。
賴五生怕有人會通過他查到李石身上。
畢竟,他纔到保定就碰上了李石,然後就將大皇子帶回來,這事怎麼看都與李石脫不了關係,所以當時他雖然將大皇子帶回來,卻沒有第一時間帶進皇宮,而是去見了軍師。
軍師是知道皇上那奇怪的感情的,所以連夜進宮和皇上商議。
大皇子就被秘密送到了軍師府上,再然後軍師出城轉了一圈就把大皇子迎回來了。
沒有人懷疑到賴五身上,李石這樣一個小人物也就沒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等一切塵埃落定,李石也到了京城。
若不是爲了絕後患,他真的不想走這一趟,真想掉頭回去找老婆孩子。
賴五卻很高興,親自出城去接人。
侯府夫人挺着個大肚子指揮着下人將木蘭曾經住過的院子收拾出來,她身邊的貼身嬤嬤有心心疼,“夫人將事情交給下人就行了,何必親自過來?這大熱的天,可別中暑了纔好。”
侯府夫人不在意的道:“大夫也說了我要經常走動,何況,這是侯爺老家來的第一個侄子,聽說這李石與他娘子是侯爺在這世上少有的親戚了。”侯府夫人姓許,算是書香之後,是皇上爲賴五御賜的婚姻。
貼身嬤嬤暗地裡撇撇嘴,低聲道:“不過是一個大夫。”
許夫人就瞪了她一眼,“嬤嬤快別這樣說,你沒見侯爺親自出城門去接人了嗎?晚上的飯菜準備好了沒有?他是南邊人,口味就做南邊的,廚房可不許搞錯了。”
嬤嬤還想說什麼,瞥見夫人嚴肅的面孔,只好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照着她的吩咐去了。
許夫人看着嬤嬤離開的背影就是一嘆,若不是她是她的奶嬤嬤,對她又忠心耿耿,她真不想再用她。許夫人想着過一段時間還是讓她榮養的好。
許夫人招手叫來曾經伺候過木蘭的丫頭小紅,“你可還記得那位李公子的喜好?”
“記得的,”小紅點頭道:“姑爺喜歡吃甜一些的東西,但每次吃的都不多,反而是清淡的菜吃得更多一些,衣物裝飾喜歡淡色的,姑爺的房間和衣服上都不許薰香,也不喜歡下人出現在房間裡,不叫就不許進去。”
許夫人的大丫頭紅葉就笑着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怎麼老是聽你叫那位李公子做姑爺?難道侯爺認了那位蘇姑娘做女兒?”
“這倒沒有,”小紅毫無心機的道:“管家倒是曾經提議過,只是侯爺說了,姑奶奶就是不認也相當於他的女兒,侯爺說他與蘇老爺情同兄弟,這些年我們家老太太老太爺和大老爺的牌位都是姑奶奶收着的,那姑奶奶就是他的親侄女,我們都得叫姑奶奶,姑爺自然就是姑爺了。”
這件事許夫人也隱約聽說過一些,但從成親到現在,夫妻兩個相聚的時間一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還是軍師見賴五成親一年多都沒動靜,和皇上說過,特意將賴五調回來兩個月,許夫人這胎就是那時候懷上的。
但就是這樣,賴五也依然忙得停不下來,對於賴五老家的事情她自然也就不瞭解。
而管家是賴五的心腹,許夫人想親自從丈夫嘴裡知道這些事情,因此也沒叫人來問過。
但每年侯府的禮品單子在那裡擺着。
逢年過節,除了軍師,就數錢塘李家的禮最重,許夫人也只知道蘇家和李家是賴五的親戚,更多的卻是不知道了。
但昨天晚上賴五高興的和她說起往事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賴家的香火竟然是李家和蘇家在供奉,難怪她進門的第二天只是在院子裡擺了個香案衝南邊叩拜,並沒有進祠堂,原來是因爲賴家的祠堂根本不在這裡。
許夫人喝了一口茶,不經意的問道:“那蘇家的姑奶奶好相處嗎?”
小紅點頭,“姑奶奶和姑爺一樣,都不喜歡下人們貼身伺候,除了一些粗活,其他的事都要自己做,不過脾氣很好,從不打罵下人。”
“侯爺只有這兩家親戚,怎麼不把姑奶奶和姑爺留在京城呢?”紅葉不經意的問道。
“侯爺倒是留了,只是姑奶奶不習慣這邊的生活,姑爺的事業又都在南邊,所以說什麼也不願留下,當時侯爺還傷心了好一陣呢。”
紅葉就抓了一把糖果給她,送小紅出去,“這下子好了,姑爺過來,侯爺肯定很高興。”
“可不是,侯爺還叫管家出去買了好多孩子用的東西,說是送給新出生的表少爺和表姑娘。”
紅葉送走小紅,就走回到許夫人身邊。
許夫人放下茶杯,道:“你都聽到了?所以你們要盡心些,別怠慢了他。”
“夫人放心好了,我一早就吩咐下去了,只是嬤嬤那裡……”
夫人皺眉,“回頭我找個藉口讓嬤嬤回孃家一趟,讓她多住幾天,看侯爺的意思,那位李公子應該不會留太長時間。”
許夫人摸了摸肚子,道:“你去我的嫁妝裡選出一些上好的玉石來,我聽說那位姑奶奶最喜歡玉了。”
“夫人,那些可都是您的嫁妝,有些更是有錢都買不到……”
許夫人不在意的揮手道:“可李蘇兩家對賴家的情義更不是這些可以衡量的,去吧,侯爺知道了會很高興的。”
若是李蘇兩家是在賴家發跡之後才供奉賴家香火的,說不定她也就念着面子情,可當年賴五是聲息全無,生死未僕,李蘇兩家不僅將賴奶奶和賴大收殮屍骨,還供奉賴家香火十多年,別說賴五,就是她,也必須對李蘇兩家感恩戴德。
李蘇兩家的行爲也與再造之恩差不多了。
以前不知道還罷,現在知道了她就不能不重視。
因此,她一聽說李石到了,就扶着丫頭的手親自出去迎接。
李石騎在馬上正和賴五有說有笑,看見許夫人親自站在大門口上,心中嚇了一跳,忙躍下馬,“嬸嬸怎麼親自出來了?”
賴五也上前一步扶住許氏,向來不假辭色的臉上放柔了不少,“你也是,挺着個大肚子,在家裡等着就是了,怎麼還到大門口來了?”
許氏看着賴五的臉色就知道自己沒做錯,她笑道:“還不是時常聽你說姑爺怎麼怎麼優秀,我自然忍不住想要親自看一看了,現在一看,果然是青年才俊。”
“嬸嬸見笑了。”李石瞥了一眼許氏的肚子,笑道:“我們快進去吧,嬸嬸站着太久了也不好。”
賴五忙小心翼翼的扶着許氏進門。
紅葉在一旁看着眼睛亮晶晶的。
賴五人到中年才得了這一個孩子,自然寶貝,但也只是經常將下人或大夫叫到跟前詢問情況而已,從未見過賴五這樣體貼過。看來夫人做的果然不錯,親近李家與蘇家可以拉近與侯爺的關係。
紅葉卻是冤枉賴五了。賴五一個老光棍,十多年前,他和大哥的願望就是掙錢給賴奶奶治病,然後存錢娶媳婦買地,所以他怎麼可能不想媳婦?
只不過之前一直在打仗,今天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活着,所以即使有了錢和能力,他依然沒有娶媳婦,等到他終於有媳婦的時候,他倒是想如李石木蘭一樣。
只是許氏的身份太過高貴,他一個大字不識幾個莽漢,許氏是百年書香的後代,賴五在她跟前難免有些露怯,所以總是若有若無的端着一些架子。可今天許氏親自到門口迎接李石的行爲卻打破了兩人中間一直豎起的高牆,他只是踏出了一步,接下來就順暢得多了。
也因此,才坐下,賴五就要求李石給許氏把把脈,用賴五的話說,那些大夫的醫術未必比得上李石,就算是比得上,說話也總是留一線,哪裡有李石好用?
李石微微一笑,木蘭一直很關心賴五的終身大事,他也樂得幫許氏把脈。
“嬸嬸的身子很好,孩子也很好。”
許氏雖然一直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但聽李石這樣說還是很高興,“聽說姑爺的醫術很好,在江南很有名呢。”
李石不好意思的笑道,“小侄年紀還小,那些不過是長輩們的誇獎,與幾位前輩卻還是相差得遠。”
賴五不耐煩聽這些,只關心的問道:“當時在保定時間急,我也沒來得及問,我怎麼聽說阿文媳婦難產?”
李石心中詫異,他們給賴五的信中只是報喜說蘇文添了一個女兒,沒說難產的事啊?不過他也沒多猶豫,就點頭道:“是有些難產,只不過最後還是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兒,現在母女平安。”
“孩子取名了嗎?”
“只是叫了小名,大名打算等到滿了三歲才取。”
“這樣也好,免得孩子壓不住名字。”賴五看了李石一眼,不經意的道:“你們在南邊也不用太過謹慎小心,凡事還有我在,我雖然認識的都是大老粗,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的,再不濟,不是還有你嬸嬸的孃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