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看着春霞進李石的書房,半天都沒出來,眉眼間閃過戾氣,“呸”了一聲,暗道:“真是狐狸精,竟然勾引到老爺身上來了。”
轉身一想又不對,春霞是傅氏的陪嫁,哪有大伯偷人偷盜弟媳陪嫁身上的,更何況還是李石?
周春蹙眉想了想,就躲在一旁看,見周冬坐在廊下不動,轉了轉眼珠子,到底沒上前。
不一會兒,春霞從裡面恭敬的出來,周春仔細的觀察春霞,見她身上沒有什麼不妥,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可是見過承歡後的木蘭的,就算身上的衣服沒什麼不妥,眼角眉梢間也與別人不同,透着一股讓人臉紅的嫵媚。
晚上主子們吃飯的時候,周春就盡職的去找弟弟,她是太太的丫頭,可要幫着太太將老爺看緊了。
自從周冬受傷,周春盡心盡力的照顧他,還哭腫了一雙眼睛之後,姐弟倆的感情好了不少。
周春從廚房裡拿了一碗蒸肉給周冬。
周冬就低聲道:“姐姐怎麼又從廚房拿東西?小心讓人告狀到太太跟起。”
“誰愛告誰告去,太太可是說了,你受了傷要補補,別說蒸肉,就是雞湯你也能吃。”
周冬無奈,示意姐姐坐下,“姐姐和我一塊兒吃吧。”
“你自個吃吧,我跟在太太身邊要吃什麼不行?”周春漫不經心的問道:“今兒春霞去找老爺說什麼事?”
“還能什麼事,自然是,”周冬猛的回過神來,停下到嘴的話,狐疑的看着周春,“姐姐,你在套我的話。”
“切,說的好像我很想知道似的,我不過是替太太打聽,快說,春霞找老爺什麼事?”
周冬鄭重的道:“姐姐,這不是我們能打聽的,太太要是想知道,肯定是直接問老爺的,你也就濛濛我罷了。”
周春蹙眉。
周冬就道,“這些事不是我們可以管的,我們只要照主子的吩咐就是了。”
周春就放下心來,弟弟坦坦蕩蕩,沒有一絲心虛,那就不是自己想的那種情況,只要不是她就不用擔心了。
周春小手一揮,“知道了,你趕緊吃吧。”
而此時,李石一家人也正在用飯。
陽陽坐在李石身側,非要自己吃飯,木蘭正要抱他過來,李石就道:“還是讓他自己吃吧。”
“他還小呢。”
“總要慢慢學着的,”李石給陽陽圍上圍兜,教他道:“可不許掉的到處都是。”
陽陽高興的應下,自己抓了勺子吃飯。
傅氏見了就笑道:“陽陽可真聰明。”
李石瞥了她一眼,微笑着點頭,但傅氏卻被那深不見底的眼睛看得一寒,臉上的笑容微僵。
李石心裡很生氣,甚至有着暴怒的傾向,以前傅氏的行爲他都可以忍,可以當作不知道,但他沒想到她會將那麼齷齪的事疑到木蘭身上。
但這事又說不出來,李石只覺得心裡憋氣。
木蘭與李石相知多年,從一開始就察覺李石情緒不對,不過現在也不是相問的時候。
等到晚上哄陽陽睡下,木蘭才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似乎很不開心。”
李石有片刻的心虛他垂下眼眸,拉過妻子的手,想了一個理由,“醫館發展太快,現在名聲大噪,很多醫館和藥鋪都對我們不滿,賑災還沒結束,之前與我們有來往的藥材商都不再給我們供應藥材,幸虧我們之前爲了防止災害準備了不少的藥材,不然半個月前就斷了藥材了。”
“那現在你們還有多少存貨?”木蘭眉宇間染上擔憂,“你之前怎麼也不說?這兩天我還煩你買傢俱。”
李石輕輕地撫摸木蘭的眉宇,輕聲道:“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已經有了計劃,只是現在還不知道效果,所以纔有些擔心罷了。”他一直不願意告訴木蘭,就是不想她爲這些事擔心。
“很多人聯合起來嗎?”
“江南半數醫館吧。”
木蘭冷哼一聲,“難道他們之間就沒有矛盾?他們可以聯合,我們自然就可以破壞。”
李石讚道:“娘子說的是,不虧是讀過史書的,我已經讓大掌櫃的去做了,現在還沒收到效果,但以後他們也不會多團結就是了。”
“醫者的社會地位本就低,又受上位者猜忌,正是應該團結的時候,他們卻相鬥起來。”木蘭有些生氣,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難道你還想與國家抗衡不成?”李石對於這一點看得很開,“醫者與官僚及商人也沒什麼差別,其中有團結,自然也有相鬥的時候,我們若真的團結起來,那纔是糟糕呢,到時第一個容不下我們的只怕就是上面的那位,到時就不是什麼計策可以奏效的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計謀都是空談,對方的一個命令,一個旨意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既然離間沒那麼快奏效,那你們還用了什麼計策?”
“德勝醫館自開辦之日起就一直在堅持的做義診,這次雪災我們又盡了大力,當初我出頭捐贈的時候就與知府大人說好了條件,他要幫德勝醫館請功。”李石將妻子抱到身前,用被子包好,輕輕地拍着她道:“只要皇上給德勝醫館賞賜一些東西,甚至是一副字,一個牌匾,我們就能撐過去。”
“現在牌匾不是到了嗎?你既然還在發愁,那就是事情還沒解決。”
“是啊,有的人不懼那張牌匾。”
木蘭眼睛一轉,頓時明白過來,“因此下面就要看我們自己的實力了,賴五叔後天就應該到了吧?”
李石頓時愉悅的哈哈笑了兩聲,木蘭嚇了一跳,忙去捂住他的嘴巴,氣得拍錘他的胸口,“陽陽正睡着呢,你笑什麼呀?”
李石眼裡閃耀着笑意,落下妻子的手,愉悅道:“我是高興娘子與我心有靈犀。”李石探頭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兒子,道:“放心吧,這小子要是不睡飽,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的。”
“有你這麼說你的兒子的嗎?”
李石不分辨,但心裡卻一直在疑惑兒子的這個性子到底是隨了誰,他與木蘭都是一有動靜就會醒的人,這小子倒好,只要睡覺,不管是什麼動靜都睡得四方八穩的。
李石低頭看了一眼妻子,燈光下的木蘭柔和了不少,李石可以看見妻子臉上細細的小絨毛,李石有些情動,抱着妻子的手微緊,埋首在木蘭的頸間,低聲道:“我想你了。”
木蘭臉上潮紅,李石見了就低低地笑開。
木蘭有些羞惱的瞪他,李石眼中的****更甚,木蘭從不知道她眼中的風情是如何的動人心魄。
“你小聲一點……陽陽正睡着呢……”
“陽陽大了,明天就讓他睡到隔壁去……”
第二天李石還沒起牀,大門就被人敲響,醫館的大掌櫃找上門來。
李石看了一眼懷裡的妻子和旁邊睡得嘴巴微張的兒子,小心的下牀穿衣服,這纔打開門,周大福侯在廊下,低着頭不敢看李石。任誰大冬天的天還沒亮就被人叫起心情也不會很好的,李石雖然不會無故打罵下人,但身上的冷氣也很傷人的。
“人呢?”
“在客廳候着呢。”
“請他到書房來。”說着徑直去了,周大福就鬆了一口氣,忙小跑的去請人。
大掌櫃一進門就急急地道:“公子,我收到消息,有幾家忍耐不住要動手了。”
李石皺緊了眉頭,“用什麼動作?”
大掌櫃的臉色有些難看,“還能怎麼動?自然是栽贓嫁禍了,公子,德勝醫館一旦沾上這樣的事,就算最後找出幕後兇手,我們醫館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的。”
李石冷哼一聲,“吩咐下去,今天所有的醫館關門整修,所有的夥計和大夫都休假,雪災過後大家的義診也一直沒斷,這段時間大家都沒有休息過,現在也快過年了,大家先放三天假吧,順便告訴坐堂的大夫,這三天之內不要隨便接診。”
大家都不是笨蛋,自然會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麼,做大夫的本來就比別人多了三分的小心。
“這樣不好吧,”掌櫃的有些猶豫,“醫館關門,那些聞訊而來的病人怎麼辦?”
“府城不是還有其他醫館在做義診嗎?都是一樣的,病人要是問起來,就說我病了,有好幾個坐堂大夫都直接累趴下了,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掌櫃的看着精神奕奕的李石,頓時有些無語的抽動着嘴角。但他也沒有說反對的話,雖然有些無恥,但總比牽扯進殺人案裡要強。
事情緊急,大掌櫃也不多留,直接回去將留在醫館裡的夥計叫起來讓他們去通知坐館大夫,今天不用來上班了。
而一邊讓另外兩個夥計去通知臨縣的分支醫館,讓他們今天統一閉館,休息三天,就連閉館的理由都統一了。
於是,在太陽出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之後,一個街口的幾人看着對面的德勝醫館疑惑的道:“怎麼還沒開門?這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
他們身後的擔架上的人發出幾聲低微的咳嗽聲,勉強睜開眼睛看着身前的幾人,嘴巴微闔,想要說什麼,卻完全沒有力氣。
德勝醫館門前也停留了一些病人,都有些疑惑,以往德勝醫館都是早早的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