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衙差一齊上手,把婦人拉到了一旁,師爺不忍再看自家孃親這般模樣,想早早了斷自己私拿官銀一事,隨即對縣太爺坦白道,“縣太爺,我自知當年受了您的恩惠,纔有幸於衙門中做了師爺,爲鎮上的百姓處理糾紛。可我不甘願只做個小小師爺,憑我這般秀才出身,定是能幹出一番兒大事業,苦耐家中並無多餘的銀兩供我讀書致士,因此一時起了歹念,叫那錢財迷惑了心竅,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才釀成今日的苦果!貪贓官銀一事全由我一人做出,與我家人並無半點兒關係,既是被縣太爺查個正着,我也無他話所辯,此番認了罪,還望縣太爺不要爲難我家孃親及其他親人!”跪在一旁的送木材之人見師爺全認了罪,連忙開口道,
“縣太爺,您都聽見了,這件事情都是師爺一個人做出來的,他若是沒有談髒官銀,悉數把該給的銀子交給小人,小人也斷不會想出拆了老房子,用那腐木之材搭建屋棚的法子,小人家中還有一位年紀大的老母親,可不想就此以後在牢房裡待下去!還望縣太爺從輕處罰小人啊!”送木材之人此番說辭完全是在推脫責任,不想承擔該受的責罰。
縣太爺見師爺道出了緣由,不由的搖了搖頭道,“師爺,你這是糊塗啊!”隨後縣太爺也不再繼續說些什麼,只是拿着驚木堂往桌案上大拍了一聲,斷了此案,“現下師爺已經認了罪,承認往日裡貪拿不少官銀,爲此本官要公事公辦,按照大楚例律,立即處決掉師爺,來人!把師爺押下去!”縣太爺這話一出,師爺像是得到了釋放,苦笑着朝自家孃親那兒望了望,給自家孃親磕了個頭後,即刻被衙差押了下去!
“不要,不要啊!兒啊,你怎麼能這麼傻啊!你怎麼能扔下孃親一個人啊!”婦人聽到自家兒子即將被處決後,撕心裂肺的連聲哭喊了起來。站在一旁的衙差頭目不忍心看見婦人如此悲痛欲絕的哭下去,隨即伸出手,想着上前攙扶起師爺孃親,怎料婦人撒起了潑,不願任何人碰自己。婦人見自家兒子越走越遠,當即叼着淚,面向縣太爺跪了下來,“縣太爺,求求您開開恩,饒了我兒吧,我兒不是有意而爲之,故意貪贓官銀的,望縣太爺開開恩吶!”婦人竭盡全力地爲自家兒子求得寬恕。
縣太爺也不忍,下狠心處決掉師爺,可他是衙門之首,百姓父母官!萬不能假公濟私,倘若這次饒過師爺,免了師爺的罪行,下回必定還會有此類案件發生,他總歸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犯人。縣太爺百般無奈,只得忽視婦人在旁的哀求聲,隨後把目光看向了送木材之人的身上,對其宣判道,“此次案件是因着你而引起,雖是師爺貪了官銀,可事先找木材一事,師爺全權交由你着手去辦,爲此,你方纔那番兒話不能作爲減輕罪行的理由,此次木頭砸傷人一事,都是因爲你偷工減料而致,來人,把他帶下去,痛打三十大板,關進牢房反省數天!待他全心悔過,再放出來!”
送木材之人聽了縣太爺的話後,連忙搖了搖頭,“縣太爺,不要啊,小人願意挨那三十大板,可這牢獄之苦小人已經嘗過了,不要再把小人關進牢房中啊!小人已知錯望老爺開恩,老爺開恩啊!”送木材之人一個勁兒的給縣太爺磕頭,想着要自己免去進牢房受罰一事。奈何縣太爺依舊照着自己吩咐下去的命令做,並無任何改動,看着跪在一旁的婦人稍作安定下了,縣太爺連忙大喊一聲,道,“退堂!”
話畢後,送木材之人立即被衙差帶了下去,縣太爺走去了後堂,唯獨師爺孃親一人還在抽噎哭泣着坐在大堂上。衙差頭目見此,連忙想到了什麼,隨即叫來自己兄弟,對小衙差開了口,“大哥現下有一事,要讓你去做,師爺受了責罰,可他孃親還在傷心難過,總歸不能一直讓師爺孃親在咱們這兒待下去,方纔你也在大堂上看到了,咱們拉勸根本沒什麼用。好在師爺還有個弟弟,兄弟去師爺家走一趟,將師爺弟弟叫來,把他孃親帶走,自家人的勸可比咱們這些外人的勸管用多了!”
小衙差聽了衙差頭目的話後,覺得眼前婦人一直待在衙門裡確實有些不妥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大哥,你放心好了,兄弟這就去師爺家走一趟!”衙差頭目目送自己兄弟離開後,也並未走向其他地方,找了個視角不錯的地方暗中偷看着婦人,以免婦人做出什麼輕生之事來。小衙差一路小跑,迅速的來到了師爺家中,師爺家老小自早上醒來,就發現自家孃親不見了,擔心他孃親會因爲大哥的事情而做出啥傻事,到家門外周圍找了好久,也沒找到自家孃親的身影。
就在師爺弟弟滿心焦急時,發現不遠處跑來一位身着官服的官爺,見那官爺面色慌張,還朝着自家方向來的,師爺弟弟立即明白了過來,隨後邁開步子,朝衙差奔來的方向跑了過去。“官爺,你定是見到了我孃親,對不對!我家孃親現下在哪兒!她有沒有事啊!”小衙差來不及喘口氣兒,直對着跟前小兄弟點了點頭,“見到了,你家孃親現下待在衙門裡頭呢,悲痛欲絕,無人勸說的動,你還是隨我一道回衙門,好好勸說你娘吧!”師爺弟弟聽了衙差的話後,便知他大哥是叫縣太爺公事公辦了。既是如此,他得好好勸說自家孃親纔是,師爺弟弟先一步跑了開來,往衙門那兒奔去。
小衙差見狀,立即跟了上去,師爺弟弟擔心自家孃親出事,奔跑的步伐不由的加快了好些,二人很快來到了衙門。衙差頭目見到師爺弟弟後,連忙走上前,拍了拍師爺弟弟的肩膀,“小兄弟,你大哥他自己做的什麼事,全都招供出來了,既是如此,也理應承受相應的後果,還望小兄弟好好勸勸你家孃親,讓她不要再難過下去!”這些道理,師爺弟弟都明白。
待衙差頭目跟小衙差走開後,師爺弟弟立即走去了自家孃親跟前,“娘啊,您不要傷心了,咱們回家去吧,大哥不在咱們身邊的日子,就由小兒替大哥照顧孃親!定會在孃親身邊好好孝順您!”
婦人聽見熟悉聲音後,才知道自家小兒趕了過來,看見小兒與自家大兒相像的面龐,婦人不由的又掉起了淚珠來,“兒啊,你大哥怎麼會這麼糊塗啊!都怪孃親,是孃親沒有好好看管你大哥,才叫他走入歧途,釀成今日這般無法挽回的苦果,都怪娘啊!嗚嗚”
師爺弟弟見自家孃親悲痛不已,心中也難受了起來,“孃親,這不怪你,事已至此,咱們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日後小兒定會好好聽孃親的話,讓孃親過上好日子!”師爺弟弟的這番兒話,叫婦人好一頓欣慰,在自家小兒的攙扶下,師爺孃親慢慢的站起身,跟自家兒子走出了衙門。經過此事後,衙差頭目帶了倆兄弟,出了衙門,往鎮上的仁濟堂走去,想着去看望被木頭砸傷的楊冬盡。
楊如雪跟自家孃親拾掇了好大一會兒,終於是把能用的上的藥材拿上了馬車,“孃親,咱們走吧,估摸着家中這些藥材夠用上兩日的了!”楊如雪跟車伕把藥材搬上馬車後,看了看站在家院中的自家孃親。
周蓮香擔心那些藥材還有沒收拾完的,特地留下來仔細看一看,聽見閨女叫了自己,這才轉過頭去,“哎,孃親馬上就來!”應了自家閨女的話後,周蓮香連忙走了過去。母女二人坐着馬車,回了鎮上。
“這位大哥,有勞你爲我跟孃親駕車了,就把我跟孃親送到此處吧!”楊如雪跟周蓮香到了屋棚子處,下了馬車後,跟車伕道謝了一番兒。趙家家丁聽了楊如雪的話,微微點了點頭,見跟前的兩位走入了屋棚裡,他才掉頭離去,回宅子向自家老爺覆命。楊童心一直在屋棚裡照看病人,聽見門口有動靜,連忙擡眼往屋門處張望,見到自家孃親跟她雪兒姐回來了,小丫頭歡喜的跑了過去。
“孃親也過來了,雪兒姐,家中的藥材全都拿來了!”楊童心見自家孃親手中拿了好許藥,便開口詢問了那話,順勢幫自家孃親也拿着藥材。
楊如雪聽了自家妹子口中所問,隨即回答道,“是了,姐姐在半路遇見了孃親,竟不想孃親與姐姐想到一塊去了,便一同回來了家,把家中的藥材全都拿了過來!”說過這話,楊如雪見她師傅也走了過來。
張進酒看見這些藥材後,臉上還是一番兒憂愁之色,“雪兒,方纔爲師去趙家,給楚辭又帶了些藥材過去,這剛帶來的藥怕是也撐不到明晚啊!”
周蓮香聽了張進酒的話,忙朝自家閨女那兒望了去,“雪兒,這可怎麼辦!家中的藥材都在這兒了,你跟張先生這兒萬不能缺了藥材啊!”楊如雪把手中的藥材放下後,回了她孃親的話,“娘,您別擔心,晌午過後,女兒就去後山上看看,採些需要的藥材來!”
“雪兒姐,童心也去,咱們兩人一起,採藥會快些!”楊童心想給她雪兒姐幫幫忙,不想自家姐姐一人上山採藥。楊如雪擔心她師傅這兒應付不過來,本想開口拒絕自家小妹的要求,卻被她師傅阻攔了下來,“雪兒,就讓童心陪你一起去吧,你身上的傷剛好,兩個人也有個照應,能讓爲師放心些。”既是她師傅開口讓童心陪着自己,楊如雪也不再拒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