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沒亮,兩人同時醒來,多日的同牀,早就讓姚六六淡定了,她又不是古代嬌柔做作的女子,因此,在喬軒目視下,坐了起來,伸伸四肢,安然的下了牀。
喬軒撐着半邊身體,嘴邊的笑意越來越多,她的坦然讓他心情太愉悅了。
刷牙洗臉後,拿着劍,輕手輕腳的下了樓,剛耍完第一遍娘娘劍法,就看到喬軒施施然然的從二樓一縱而下,落地宛如鴻毛,看得她好不羨慕,隨後想到自己以前幼稚的想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有道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要不以後你來教我練劍吧。”
看她說的如此堂而皇之,喬軒的好心情,再度升級。
“別小看這套劍法,這是心劍之術,練的是你的內力。”
“內力?”怪不得了,每回她練完,都感覺身體很舒泰,原來是這麼回事,太神奇了。
喬軒笑着坐到一邊打座。
姚六六好奇:“你這是打座?”
“嗯。”
“你還想修道成仙不成?”
喬軒擡起眼皮似白了她一眼:“這是修練內功,你還沒進門,接着練劍,今天練五遍。”
無語,都說這個時代的皇帝信道,他這樣子,確實像道家人打座,正胡思亂想着,姚澤生就走出來了,一臉憔悴,看樣子,昨晚他是一夜沒睡。
“六六,爹,想跟你說說話。”
姚六六收好劍,放在院前的石桌上:“好啊,正好我要散散步,去後山看看叱吒和吊晴,爹一起?”
“好。”姚澤生精神一振,趕緊跟上。
秋末的雨後清晨,空氣是十分清新的,更何紫雲澗本身就是人間仙境,此時迷霧重重,人走在其中,別有一番風味。
只是兩人都心裡裝着事,因此姚六六在前,姚澤生在後,兩人身份頗有顛倒感的走着。
姚澤生三番兩次欲言又止,姚六六雖在前看不到,但能清楚的感應到他的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幽嘆,撩起裙子越過山雨打斷的樹枝,姚六六笑道:“看來,還是要多買點丫環和下人回來打理這邊了。”
三座山上的葡萄已經全都摘完,只剩半黃不綠的葉片,掛着露珠,放眼看去有種殘缺的美。
她沒理會姚澤生,自言自語的又道:“山上的葡萄樹也該修枝了,該找幾個懂行的人進行打理。”
姚澤生呼吸急促的起伏了數下,這個樣子的六六,是他以前沒有見過的,此次回來,她就如同蛻變成蝶,小小的身體裡充滿了能量,本是無關痛癢的話,卻讓他生出油然生怯的心思,他的六六終於不再是那個可以撒嬌的女孩兒了。
短短一年,她就蛻變的讓他有些陌生。
記憶中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剛回田村,他和她一起計劃從姚家脫身……
“爹。”
“哎!”
“家裡的葡萄酒,差不多該好了,明天叫牛伯給姥爺託個信吧,讓姥爺去見見寧城的縣太爺,讓他安排官兵運貢酒吧。”
“好。”
良久……
“爹。”
“六六,爹有話想說。”
“嗯,爹您說。”
真是艱難的啓齒,昨晚他想了一夜,精神雖然萎靡,但事情還是要解決,在六六面前,他發現,他已經失去了一個當父親的威信,儘管在他心裡,六六就是他的女兒,可他和六六始終不同,他以爲他行事幹脆,從不拖泥帶水,但其實,他還是拖泥帶水了,還是不幹不脆,最後傷到了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
“今天叫人來把荷香打發了吧。”
“好。”姚六六淺笑,回身看姚澤生。
面對六六似乎能洞察他內心的目光,姚澤生心臟緊縮了一下,六六沒有問爲什麼,只是一句簡單的好,他心揪,隨之痛苦而又坦蕩的道:“爹終究心太軟了,因此傷了你娘,六六,爹要如何才能得到你孃的原諒?”
“持之以恆,用時間和行動來證明。爹,六六小,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姚澤生緊了緊心:“你說。”
“六六今年雖然才6歲,可我的心智已經不是6歲,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心都是肉長的,傷一回,就如同在心上割一刀,雖然時間能治癒,可傷痕不會消失,如果爹看清自己,那就警記這一回,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六六給家中帶來的榮耀會更多,丫環下人,也會更多,所以爹,如果娘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那麼就再也不要傷她了。”
姚澤生眼眶微微溼潤,此時此刻他沒有因爲六六小,這樣說他時,他有難爲情,和惱羞成怒,因爲確實是他錯了。
反而因爲六六這話,而感動,是啊,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的心軟,就是生生的在彩雲心裡割了一刀,而且還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候。
“六六,那天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發生的,那天明長先生也在,我們一起喝了點酒,你也知道,我不勝酒力,你娘懷了身子,不方便扶我,所以是荷香把我扶到房裡的,我記得那天招娣有過來送東西,然後你娘去下面見招娣,順便送明長先生走……”說到這時,姚澤生有些哽咽,也有些憤慨和迷惘。
姚六六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的以示鼓勵他接着說。
“後來我身體好像很熱,我喊你娘幫我脫件衣服,但我腦袋還很清楚,知道你娘懷着身子,不方便給我脫衣,所以我自己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這時我看到你娘就坐在我後面,笑的很甜,我的理智剎時就沒了,就連身上的衣服什麼時候被脫的我也不知道,等我醒來,我就只看到,你娘在哭,荷香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
姚澤生說的很亂,他知道他不該對六六說這些,可如今大哥不在,舒氏一直跟他分房冷戰,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一顆心亂的比麻還要亂,胸口的那種憋屈,真快要讓他崩潰了。
“荷香身上的玉,是爹給的?”
姚澤生先是搖頭,又是點頭,最後捂臉失聲道:“我猜那天,我對荷香可能是做了那種事,所以我很愧疚,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娘,但荷香也算是個不錯的姑娘,我這樣毀了她,我很自責,你知道,我是絕對不可能納妾的,所以當時我把玉給她,想讓她走。”
說到這,姚澤生已經說不下去了,但姚六六基本上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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