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只要今天把話說清楚,楊氏原諒他了,孩子們也不會再和他鬧彆扭了。
這種被家人排斥的感覺,張志仁是再也不想嘗試了。
等吃過飯,洗過澡之後,張志仁在楊氏進入張沁兒房間的前一刻,一把拉住她。
“幹嘛?”怕裡頭的張沁兒發現,楊氏低聲說着。
“噓!”張志仁沒打算在說服楊氏之前,把張沁兒惹來,要知道這個‘女’兒也不知道像誰,那些要命的話,說出來都不帶眨眼的!
極爲難纏的很!
張志仁一直拉着楊氏的手,徑直回了他們的臥室。
整個過程楊氏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卻也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等進了屋子,張志仁才放開楊氏的手,都老夫老妻了,平日裡鮮少有這樣親密的舉動,一時間,張志仁覺得有些尷尬。
他指着桌子上的山東阿膠,說:“這是買給你的,志禮說這東西‘女’人吃了好,你早年虧了身體,現在只能盡力補回來了。”
楊氏滿眼的驚訝和不可置信,張志仁居然會主動給她買補身體的東西!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看楊氏並不吭聲,張志仁遲疑了下,然後才鄭重的說:“我不會和離,一輩子都不會!以前是我的錯,從今以後,那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頓了頓,張志仁只說:“我不會說好聽的話,但是你看我以後怎麼做的!”
鏗鏘有力的聲音,堅定的黑眸,還有認真的神‘色’,此刻的張志仁顯得格外的‘精’神,有股令人心動的魄力。
楊氏在那一刻,心就軟了,覺得眼眶有些熱,鼻尖有些酸,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溢了出來。
張志仁雖然有百般不好,‘性’子優柔寡斷,但是他還是有一樣最好的!那就是說的話,絕對算話!
沒有理由的,楊氏相信張志仁說出的話,他就一定會做到。
無聲的‘抽’噎着,她問着:“爲什麼會這樣說?”
張志仁‘露’出一抹安寧的笑容:“我想明白了,什麼對於我纔是最重要的!對於父母、兄弟、姐妹,能照顧的,我還是會照顧,但是如果這種照顧,是要建立在對我妻兒的傷害上,我絕對不會再猶豫了,既然不能兩全,我寧願護着你們。”
對於我來說,你們纔是最重要的!
說出這番話時,不只是楊氏感動不已,張志仁也滿心悵然,原來這種話,說出來也是可以如此輕易,以前他怎麼就死腦筋的不肯說呢?
他再度握着楊氏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緊貼着跳動的心臟,楊氏擡眼,手指能夠感受到男人心臟有力的跳動感和溫熱的體溫,這種親密的動作,沒有尷尬,卻有一種難言的喜悅和滿足。
張志仁低頭凝視着,楊氏早年‘操’勞,又生育了四個孩子,身體底子也不算特別好,但是這兩年調養下,面‘色’紅潤,皮膚也光滑了不少。雖然臉部皮膚保養的可以,但是粗糙的手依舊還是很顯老態,他心中酸澀的很,紅着眼睛說:“秀英,以前讓你受委屈了。”
楊氏搖了搖頭,將頭靠在張志仁的‘胸’口,一顆怨懟的心,此時全然消散,在張志仁說出這句話時,楊氏忽然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溢滿了幸福,以前所受的那些苦,這會兒都不算什麼了。
她用力的搖頭,表明自己的心跡:“不辛苦,只要和你在一起,看着兒‘女’們健康成長,就一點都不辛苦。”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張志仁長嘆一聲,雙臂緊縮,將楊氏徹底抱住。
這一夜,自是如一夜‘春’風,化解了嚴冬寒冷。
冷戰結束後,張沁兒和福兒,第一時間察覺到這微妙的變化了。
姐妹兩個用眼神諮詢着楊氏,楊氏回以一個調皮的眼神,頓時母‘女’三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張沁兒和福兒對張志仁也比以往越發熱情,一口一口爹,叫的十分親熱,鬧的張志仁想擺父親的嚴肅架子,教訓一兩句都不好意思了。只得吃過早飯,就出‘門’下地幹活了。
等他走了,張沁兒才繞到楊氏的身後,乖巧的替她捶打着肩膀,口‘吻’卻調笑着:“娘,昨天爹跪搓衣板沒有?”
“你這孩子!”被自己‘女’兒打趣,楊氏一張老臉有些不好意思,福兒又趕緊蹲在地上,殷勤的替楊氏敲打雙‘腿’來。
嘴裡也不忘俏皮的說:“娘最心軟不過了,肯定捨不得爹跪搓衣板的!”
楊氏只得無奈的笑了,各送姐妹兩個一記白眼:“你們爹想明白了,以後就看他做的吧!”
末了,又接着說一句:“你們爹雖然‘性’子綿軟,但是好歹說到做到,你們也別再使出什麼幺蛾子了!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說出和離這兩個字來,我老臉都丟光了!”
張沁兒噗哧笑了起來,她老早就知道楊氏是不會輕易和離的,之所以鬧出這麼一場來,無非就是‘逼’張志仁站隊罷了!
只要張志仁肯看清楚,肯站在她們這邊,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會少發生許多,就算髮生了,解決起來也利落。
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起來,水田裡的水稻長勢不錯,禾苗已經顯得有些金黃,尤帶着幾分綠‘色’的禾穗正處於灌漿飽滿的時候,細細的根莖被重量壓彎,低低的垂着頭。
已經快到雙搶的時候了,整個村子裡都格外的繁忙,先前因爲俊峰媳‘婦’昏‘迷’到河裡,而鬧得沸沸騰騰的八卦,此時也沒有幾個人有閒工夫說了。
大家都得趕緊整出一塊種苗地出來,灑上稻穀種子,培育下半年的水稻苗了。
另外還得照看田地的水,準備好割稻穀的鐮刀、人手。還有犁田的工具等等,家裡沒有牛的,也得和有牛的人家提前約定好借用,不然到時候急匆匆的,遲了幾日,可就要影響水稻的收穫了。
張沁兒家的五十畝水田,都是租給別人的,他們家仁義,說定在雙搶的時候,會借牛車給佃戶用,這樣可就省了佃戶不少功夫了。
至於地裡的甘蔗,也在六月的天生長的格外好,六月炎熱,土壤不容易積水,地裡的作物,耗水多的,都需要早晚各澆水一次,所以事情一下子就多了不少。
除了照看富足村的諸多產業,還得時不時去林子村一趟,看看那邊的情況如何,什麼時候該施‘肥’,什麼時候該鋤草等等。
種了柑橘之後,張沁兒倒是也跟着張志仁去了兩回,只可惜柑橘苗雖然成活率很高,但是長勢太慢,都幾個月了,依舊和種下去時差不多,倒是頂部多了幾片嫩綠的葉子。
走到坡地,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橘樹香味,等這些柑橘樹長大成林之後,散發的味道纔會越發濃郁。
崔家兄弟都是很努力的,剛種下柑橘樹時,根莖還沒有長好,不容易吸水,崔家兄弟每天都會不辭辛苦從山腳下提水到山坡澆水,鋤草等等。
現在幾個月過去了,柑橘樹的根莖已經長好,可以進行第一次施‘肥’了。
視察完林子村的情況,又馬上到晗生他們休沐的時候了,這一次晗生的同窗潘牧之又來了,來的目地是看荷‘花’。
六月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池塘裡除了碧綠的葉子,便是半開未開的荷‘花’,倒也有幾分雅意。
再加上站在山坡朝一望無際的田野眺望而去,一大片金燦燦的水稻,也足矣形成一副不可多見的美景。
這種一大片金黃的水稻,農人們看到,都會異常開心,久居城裡的人看到,也會感到驚訝,潘牧之就是如此。
此時他站在一處坡地,看着下面延綿數百畝的水稻,只覺得心中十分的震撼,再看張志仁家那二百多畝的甘蔗林,甘蔗長勢極好,翠綠的葉子舒展開來,就如一片翠綠的林子。
“這裡可真好看!”潘牧之感慨着。
爲了招待潘牧之,楊氏特意摘了新鮮的荷葉,做了一個荷葉‘雞’,又捉了一隻老鴨,夏天燉老鴨湯,最清熱滋補了。
就如同第一次一般,潘牧之在這裡受到熱情招待,又看到平日難得看到的美景,過的十分愉快,飯後,更是放棄午休,而是拉着晗生永安一起坐在水榭,開始垂釣起來。
永安笑着說:“這裡面的魚都吃多了蚯蚓和‘肥’,嘴巴刁,很難釣到的。”
魚其實和人一樣,只有那種沒有見過世面的,才容易被小小‘誘’餌收買,像這池塘裡的魚都是特意養來賣的,所以每隔幾天,都會從牛糞堆裡扒拉出一堆‘肥’碩的蚯蚓餵魚。
再加上張樂兒家的烏桕蠶糞以及‘雞’糞等等,裡面的魚可真心不缺吃喝的。
“釣魚,講究的就是一個心境和意味,至於釣不釣的到,倒是其次了。”潘牧之文縐縐的說着,引得永安皺了皺鼻尖。
“牧之說的也是。”晗生一笑,不再說話,只專‘門’釣魚起來。
潘牧之也是如此,一時間水榭十分靜謐,能夠聽到風聲和魚遊動破水的聲響。
永安百無聊賴的左右看着,發現池塘邊上種着的桃樹已經有不少結果的,只不過結的果子還不大,青青的,外表有一層細細的絨‘毛’,看上去應該會很酸。
正左右隨意看時,忽然感覺釣竿動了下,永安習慣‘性’的擡起釣線,果然發現有一條貪吃的魚上鉤了。
晗生和潘牧之都還沒有釣到的,自己是第一個,永安一時間十分的高興和得意,特意將魚轉到晗生面上顯擺,面‘色’得意。
晗生含笑看着他幼稚的顯擺,並不生氣,潘牧之倒是說了句:“你倒是運氣好。”
結果這句話才說完,魚鉤上的魚居然脫鉤而去了,掉進水中時,濺起大片的水‘花’,使得周邊的魚紛紛逃逸。
額……
永安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