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樂兒此時的感覺很詭異,就是那種你明明已經大徹大悟了,也感覺隱隱中抓到了什麼,但是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具體去做。
不過這件事張樂兒並沒有糾結很久,很快就傳來準確的消息,說元繡娘和趙貴山打算在三月八日成親!
由於趙貴山和元繡娘雙方都沒有長輩,而楊氏馮氏又幾乎同年,就請了張老頭權當作媒人,從中幫着把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都操辦了,而楊氏則充當元繡孃的孃家人,又因爲雙方年紀大了,不講究那些虛禮,便定在三月八日成親了。
聽聞這事之後,張沁兒也真心的祝福元繡娘,趙貴山那人她雖然不太瞭解,但是看上去是個勤勞老實的漢子,應該是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
而趙小花在楊氏等人的勸說下也放下了對元繡孃的敵視,只是心中依舊有些不安,不過後來在和福兒小丫她們玩在一起之後,就徹底放開了,覺得福兒小丫她們都喜歡元繡娘,元繡娘應該是個不錯的人。
“娘,趙貴山家連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眼看着離成親只剩下半個月,來得及打造傢俱嗎?”張沁兒蹙眉,趙貴山家簡直除了那青磚房子一無所有了,空蕩蕩的連張像樣的牀都沒有。
“這日子雖然現在才定下,但是先前我問你元嬸子的時候,我心中就有數了,已經讓你小姑父開始打造傢俱了,再過幾日應該就打造好了,這算是我們給你元嬸子的陪嫁!”楊氏笑吟吟的說,這些事情她早就一一想好了,又說:“明天得去縣城一趟,再買些好些的布料,到時候得做幾樣新衣裳、被子、鞋子之類的才行。”
張沁兒也正好想去縣城打探下鄭成凱的消息,於是點頭說:“我也一起去
。”
而親事的當事人卻害羞起來了,雖然年紀不小,但是好歹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第二日的時候,天氣較好,春日的陽光已經開始燦爛起來,驅散冬日殘留的涼意。
只是楊氏準備拉驢車的時候,張志仁忽然說:“我已經找到賣鴨仔的了,一共有五百隻,我打算今天去拉回來。”
但是眼看着元繡孃的親事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楊氏纔不相讓呢,她說:“你給牛套上板車,我們今天就得去。”
看見張志仁吃癟,張沁兒不覺抿嘴笑着,最後張志仁摸了摸鼻子,只好去牽牛出來,套上板車,自去買鴨仔了。
坐在車廂裡,張沁兒就誇楊氏剛纔真霸氣!
楊氏白了她一眼,專心趕車起來。路邊的山已經鋪上一層翠綠了,顯露出無窮的生機,昭示着這片領域即將被綠色佔領。
安靜的林子裡間或有一隻調皮的野兔忽然竄了出來,忽的一聲又消失在樹林中,只是好景不長的是剛到縣城不久,天色就變了,烏雲滿布,陰沉沉的一片,不多時就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常言道春雨貴如油,一年的雨水好了,收成纔好,只是冒雨趕車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楊氏就打算先把驢車趕到繁花街的宅子裡去。
這會兒張志禮還在藥鋪做事,晗生永安也在學堂上課,不過好在楊氏帶着鑰匙的,下車把門鎖打開,就趕緊牽着驢車進了院子,等到了院子,才肯讓張沁兒下車。
張沁兒小跑着到屋檐下,楊氏則還要把驢車給牽到後院的棚子中避雨,一通忙活之後,頭上衣服上都全是水了。
現在還有些冷,張沁兒怕楊氏着涼生病,就趕緊讓楊氏進屋子去換一件衣裳,自己則去廚房燒些熱水出來。
雖然不住在這裡,但是這裡的房間也放着幾樣衣裳,方便偶爾過來住的時候換洗用的,楊氏沒有反對,進了自己的房間換了溼透的衣裳。
外面下雨,自然不好出門逛街購物,母女兩個就宅在家中了,閒來無事自然就開始打掃起衛生,然後靠在一塊兒說說閒話。
這場雨並沒有過於持久,到下午的時候,雨勢就收了,烏雲已經散去,只是院子裡一地的雨水,溼漉漉的。
張沁兒就建議今天在縣城住上一天,待明日再回去,楊氏想了想,也同意了,反正今天下午買好布料,她們兩個就可以開始動手,而楊氏也很擔心兩個兒子的伙食問題,於是出門的時候,出來買要給元繡娘成親用的,還特意去買了不少菜蔬豬肉,打算今天晚上好好的做一頓好吃的。
出了門將東西一一買齊全之後,張沁兒就起了心思去鄭家一趟,楊氏也是同意的,只是讓她早些回來。
來的匆忙,倒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出門之後就在糕點鋪買了幾樣點心,一路走到鄭家,門房依舊在旁邊嘮嗑着,看見張沁兒時就迎了上去
。
“你家老爺和少爺都回來了嗎?”張沁兒開口問着。
“回來了,前幾天就回來了,沁兒姑娘只管進去。”門房笑着回答。
這鄭家都來來回回好幾次了,張沁兒也不矯情,讓門房自去忙,自己一個人進去就行,走到正房時,迎面就碰上了鄭伯景,在家中的鄭伯景少了一絲銳利,穿着一身藍色棉布長衫,多了幾份閒適情懷。
“鄭大人好。”張沁兒笑着打過招呼。
鄭伯景對張沁兒也是極爲熟悉了,只不過他畢竟是男人,不會像林氏那般和張沁兒說些家常閒扯,點頭應過之後,丟下一句:“你伯母在花廳,成凱在暖閣。”
看着鄭伯景施施然的離開,張沁兒只覺得好囧,這是神馬意思?
不管如何,肯定是得先去見林氏的,進了花廳之後,就看到林氏在看着一本賬冊,旁邊有一個丫頭在等候着吩咐。
看見張沁兒時,林氏就笑着招手,說:“你倒是來的巧,快來替我瞧瞧成凱那孩子去……他房間你知道。”
聞言,張沁兒更囧了,這是神馬事?她固然是有些擔心鄭成凱,但是這對父母這般說話讓她如何不囧?
張沁兒有心不去看鄭成凱了,想來自己今年過了年,就是十一歲了,不算太小了,在這會兒都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她一個‘大姑娘’去一個小夥子的房間……這算神馬事情?
林氏看見張沁兒扭捏的站在那裡不動,倒是心下反應過來,說:“你快去瞧瞧吧,平日看着你爽朗,怎麼今日反而扭捏起來了?”
張沁兒越發囧了,想着就去看看,等看過之後就走。
於是無奈的朝鄭成凱的房間走去,這還需要繞過一個通道,纔到暖閣這邊來,暖閣裡面種着一些長勢茂盛的花卉,其中花瓶上還插着一束紅梅。
這些花卉估計都是從暖棚之中培育出來的,而這暖閣之中氣溫又比較高,這才長勢不錯。
說起來林氏他們對鄭成凱真沒的說,別人家只有爲畏寒的姑娘造暖閣,而鄭家卻是爲一個皮糙肉厚的小子造,當然剛開始造的時候,鄭成凱也彆扭過。
走到房間門口時,張沁兒就想起去年過來看張成凱的情景來,不覺抿嘴,忽然在想,這次莫非也受傷了?不然怎的待在暖閣不出門?
還別說,張沁兒還真猜對了,鄭成凱這個悲催的固然又受傷了,並且還比較重,若非在緊要關頭,鄭伯景忽然一勒馬,飛奔過去替他擋了一箭,否則一條小命就要丟在雄南峰上了。
而鄭成凱受傷不說,還被鄭伯景狠狠得臭罵了一頓,說他學藝不精就罷了,還一昧的不顧形勢的傻衝上去,所以心情十分的鬱結
。
進屋之後,張沁兒就無語的看到鄭成凱以極爲彆扭的姿勢躺在牀上,邊上還放着一碗已經冷掉的藥,黑黑的藥汁一看就讓人覺得十分的苦。
“哎,你怎麼了?”張沁兒出聲問着。
豈料這回鄭成凱卻不回身,也不起身,臉對着裡面,悶悶的說:“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死了沒?不過看來也快了。”張沁兒不明所以,鄭伯景和林氏都沒有多說什麼,不過張沁兒從他們的情緒上就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今年你都十五歲了,怎麼還這麼幼稚?是不是又受傷了?你怎麼每次都會出事呢?真是的。”張沁兒一面吐槽,一面走過去,拿手硬扳過他的頭來,鄭成凱沒有反應過來,來不及逃,就這麼無奈的被她看了去。
“哎呀,你咋的毀容了?”張沁兒看着鄭成凱臉上有一道傷痕,從臉頰一直到下巴。
“男子漢大丈夫,有傷疤算什麼?”鄭成凱沒意思的翻了翻白眼。
“我就不喜歡有傷疤的,看着就覺得不對勁。”張沁兒隨口說着,什麼所謂有傷疤纔是男子漢,她纔不這麼想呢。嚴格的來說,她是有些顏控的,有漂亮的臉蛋不欣賞,去欣賞有傷疤的,這審美也是讓人無語了。
鄭成凱聽了這話,嘴角微動,但是最終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的把頭偏了過去,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張沁兒想了想,添了一句:“你這傷口看上去並不深,應該不會留下疤痕,頂多是淡淡的那種,你還是趕緊吃藥吧,不然傷口好的慢,你人難受不說,以後還醜的不行。”
鄭成凱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傲嬌的哼了一聲。
“要不,你和我說說這次剿匪的事情?”看着和往日完全不同的鄭成凱,張沁兒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過了一會,鄭成凱才悶悶的說:“沒有什麼好說的。”
“那就說剿匪成功了嗎?”好吧,既然不說過程,就說個結果也好。
豈料鄭成凱很是泄氣的說:“沒有成功,後面一羣山賊突圍逃跑了,我們清算了一下,跑走的竟然有一大半。”
衙門派出這麼多人手,還讓龔將軍派了一隊兵馬過來,結果非但沒有把山賊給剿滅了,還讓山賊給逃走了!
這簡直就沒臉說出來!
鄭成凱又想起大過年的那幾夜的艱辛,還想起不幸犧牲的兄弟們,更想起鄭伯景爲了他受傷的場景,頭一次,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弱小,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給提高實力呢?他睜眼看着牀頂,卻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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