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張家幹什麼?還有,善寶你籃子裡提着的是什麼?”姚何氏一臉不高興地看着姚善寶,對她不幹農活意見很大,“水田裡的水已經放滿了,下午你陪着我將院子裡秧苗拔了,到田裡插秧去。”
姚善寶籃子提在右手臂彎上,回頭衝着姚何氏勉強一笑,道:“娘,女兒下午不能幫您幹活了,您還是帶着二姐去吧。”
姚何氏見這個小女兒現在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面跟她犟嘴了,火氣大得很,“啪”一掌就拍在桌子上:“你二姐身嬌肉貴的,是個能下田幹活的人嗎?我叫你去就你去,你廢話什麼?”
姚君寶現在跟小妹一條心,聽得自己親孃這麼說,登時有些不高興,回道:“娘,二妹怎麼身嬌肉貴了?大家都是農村女孩子,又不是皇家公主官家千金,小妹能下田幹活,二妹怎麼就不能?娘,我覺得您對小妹太不公平了。”
“你懂個屁!”姚何氏現在一心想跟卓家攀關係,扭頭看了看並肩站在一起的卓青文跟姚蓮寶,越發覺得二人郎才女貌,“君寶,你上午幹了活,下午就別去了,跟着皓容一起在家歇着吧。善寶,說了叫你別去張家你就別去!”
姚善寶脾氣也上來了,一臉不耐煩地說:“娘,如果女兒沒有猜錯的話,您一定是收了張家禮金了吧?”不然之前不會對張君深好,“以前您覺得張家有些銀子,所以想將二姐嫁過去。可現在您給二姐找到更好的了,就想要過河拆橋,呵,我都沒見過你這麼自私的人!你要知道,大傻子爲了咱們家,現在可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呢!你坐在家裡吃飯,你這飯怎麼能咽得下去?”
姚何氏這人不壞,但爲人也是自私自利,許是以前窮怕了,現在,只要是有銀子圖有高枝兒攀,她是不會講什麼原則的。但如果涉及到人命,到底也於心不忍,聽姚善寶說大傻子昏迷不醒,她也有些慌了。
“大傻子……他咋的了?”姚何氏語氣明顯弱了下去,眼神也有些渙散,“我以爲他只是中暑了呢,怎麼,難不成是被你二叔家那兩畜生打殘了?”
姚君寶也不清楚大傻子目前的情況,看了方老大夫一眼,又望向姚善寶:“善寶,不是找了大夫了嗎?怎麼大傻子還沒治好呢?”
方老大夫這才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說:“這一頓打,打到了要害之處,差點沒了命。不過,我已經開了藥方,只要按着藥方服藥,三天後應該可以醒過來。”老大夫眯着眼睛看姚何氏,從鼻孔哼出一聲來,“我見你這小女兒是個機靈的,既然你這麼不喜歡她,不若叫她跟我進城學徒吧。”
卓青文眼睛倒是亮了一亮,小可憐蟲要是進了城的話,就可以不必受家裡人欺負了。況且,他的書院離方大夫的藥堂不遠,到時候還能時常見到她。
“叔叔嬸嬸,我瞧方大夫的法子不錯,方大夫的藥堂是賺富人家的銀子的,要是善寶妹妹學了手藝,將來或許能賺大錢。”卓青文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繼續笑着說,“況且,侄兒跟皓容兄的書院就靠着藥堂,也能對小妹照顧些許。”
姚蓮寶見有這麼好的事情也心動了,於是毛遂自薦:“方大夫,我小妹這個人笨得很,平時都傻乎乎的,腦袋瓜子不甚靈活,怕是學不來什麼。不如收我爲徒吧,我學東西快得很。”
方老大夫又不笨,一個小丫頭是啥心思他看不出來麼?冷眼瞥了姚蓮寶一眼,哼道:“你十指不沾陽春水,確定能坐在那裡搗一天草藥?你皮膚是白,怕是天天在家躲的吧?你確定可以揹着竹簍進山挖草藥?你識字嗎?記憶力好嗎?知道人蔘有哪幾種嗎?會給病人把脈扎針嗎?”
問得姚蓮寶是一愣一愣的,就是一句話答不上來,因爲她確實什麼都不會。
姚蓮寶還是不服氣,紅了臉繼續狡辯:“不說是學徒嗎?那我要是會了我還學啥徒?我直接當大夫賺銀子得了!”
“還有一點。”方老大夫打了個嗝,噴出一口酸菜味,他趕緊捂住嘴,緩了下才說,“你的出發點就是錯的,學醫最重要的不是賺銀子,而是治病救人。成天只想着錢的人,就算學成了,怕也是個禍害!賺銀子可以,但窮人的銀子一定不能賺!”
姚善寶趕緊趁機插嘴:“前輩,那張家就是個窮人,呆會兒您別收他們家診金啊!”
“啊?什麼?”方老大夫緩過神來,仔細想了想,覺得那張家也確實可憐,“行,不找他們家要,我找卓久年要去!”
“憑啥找卓家要?”姚何氏現在儼然一副爲自家人打抱不平的模樣,但又怕這方老頭找自己家要銀子,聲音又低了些,“找隔壁家要去,就是隔壁家的倆兔崽子害的張家大傻子!”
卓青文隱隱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蹙了下眉心,道:“嬸子,大夫是我爹請來家給我二嫂把脈的,就算替張家付了診金,也沒什麼。我爹是一村之長,原該這樣做的。”
姚何氏看卓青文,越看越喜歡:“青文,這次回來,能呆幾天?”得趕緊趁他在家將事情定下來再說。
卓青文擡眉望了姚善寶一眼,他是想,等姚善寶過了及笄禮可以談婚論嫁了,將事情定下來帶着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