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衣裳,秦枚站在人羣中,一眼便找到了小謝。
秦枚用手肘搗了搗姚善寶肚子,噘着嘴巴往一個方向努了努,輕聲哼道:“你瞧,在那邊呢。哼,你看他那副樣子,不是在盯着那跳舞的綵衣姑娘瞧又是在盯着誰?小謝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再不是我的小謝。”
若不是姚善寶攔着,秦枚能立即跳過去揪着小謝猛打。
姚善寶拉住秦枚,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畢竟此時誰都不知道在小謝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舞臺中央戴着面紗的綵衣女子一曲舞罷,正迎來陣陣熱烈的掌聲,那女子向着衆人禮貌行了一禮後,執手輕輕摘下了面紗。雖然姚善寶離得很遠,也未能瞧得清楚綵衣女子的容貌,但是隻一個模糊的身影,便就叫人難以忘懷。
姚善寶想,風塵中的女子手段肯定得是有的,尤其是像這種漂亮的。
柳相生垂眸見姚善寶眼睛一直盯在那綵衣女子身上,便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下道:“這是新出的花魁,叫鳳綵衣,長得確實有幾分姿色,願意爲她一擲千金的富家公子多得很。”
姚善寶轉頭笑眯眯望着柳相生道:“大哥,你是不是也擲過千金啊?大哥喜歡這樣的?”
柳相生一把羽扇輕輕搖着,眸光清潤,眼睛裡泛着異樣光澤,只道:“擲過千金,也見過一面,不過倒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望了姚善寶一眼,見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柳相生又道,“這樣跟你說吧,以我行商多年的經驗來瞧,這位女子絕不簡單。”
“怎麼不簡單了?”秦枚哼唧哼唧的很不服氣,白了柳相生好幾眼,高高擡起下巴道,“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嘛,會跳點舞嘛,就了不起啦?哼,我還會騎馬射箭呢?她會麼?小謝是個眼瞎的。”
秦枚聲音雖然不小,但是四周起鬨的人的叫聲更大,很快就將她的聲音給蓋住了。
姚善寶知道秦枚是因爲在乎小謝才這般說的,倒也沒有回話,只是擡眸望着坐在看臺上的小謝。這個時候,她見小謝已經站起了身子,跟舞臺中央的綵衣女子對視一眼,兩人似乎很有默契的樣子。
對視完之後,小謝舉步朝着一個方向走去,姚善寶拉着秦枚就走。
柳相生阻止道:“你帶銀子了嗎?”
“我……”姚善寶一時心急,倒是忘記銀子這茬了,只搖搖頭,“沒錢。”
柳相生輕輕搖頭道:“沒有銀子,就算你穿得再好一樣被轟出來。我也看得出來了,你們是來找那位公子的?”柳相生隨手朝着小謝剛剛呆的地方指了指,繼而又道,“這位公子我見過不是一次兩次了,近幾天倒是常見,每次來都是找這位叫鳳綵衣的姑娘。”
柳相生倒是毫不避諱,只是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一說了,說完看了秦枚一眼,喟嘆道:“既如此,你們便跟着我來吧。”
秦枚手緊緊扯着衣角,一雙水眸此時紅紅的,像是要吃人一樣。
兩人隨着柳相生上了二樓,給老鴇扔了幾錠銀子,輕輕鬆鬆就打刨出了小謝的老底、以及那位叫鳳綵衣姑娘的下落。
裡的媽媽說,說來也是奇事,剛剛這位跳舞的姑娘其實兩年前就來了,但膽子一直都很小,也不知道怎麼的,近幾個月來不但膽子大了,而且還無師自通跳各種各樣的舞蹈了。
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隻要姑娘能賺錢,媽媽纔不管她是怎麼了呢。
秦枚此番一顆心全撲在小謝身上,聽得媽媽的話,她更是氣得要死,直罵那鳳綵衣是小妖精。罵得那媽媽看了她好幾眼,直覺得她是來鬧事的,若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八成得將她趕出去。
倒是姚善寶將老鴇媽媽的話聽進去了,不但聽進去,還細細琢磨了會兒,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柳相生不想在這裡呆太長時間,拉了拉姚善寶的袖子,又對秦枚說:“既然是來找小謝的,便就聽我的。”又對那神情幾分複雜的老鴇媽媽說,“別見怪,這兩位小兄弟是我的朋友,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可能諸多不習慣。”
那老鴇倒也沒說什麼,只扭着肥屁股就走開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柳相生知道,那位叫鳳綵衣的新花魁住在彩雲閣,而與彩雲閣相鄰的一間屋子是一個叫做晴芳的姑娘住的芳雲閣。他來過這裡幾次,知道這位晴芳姑娘不輕易見客,就算見了,也只是跟客人一起撫琴。
所以,剛剛柳相生對老鴇說的正是要找這位晴芳姑娘,這才上了樓來。
晴芳姑娘性情比較淡泊,喜穿白色衣裙,長相頂多算清秀倒是不多出彩,只是那通神的氣質很像下落凡塵的仙子。這晴芳姑娘,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你不問她,她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
進了晴芳姑娘的房間,姚善寶三人坐下,便開始聽這位姑娘彈琴。
曲子聽了一首又一首,茶水也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秦枚有些不耐煩了,柳相生才道:“晴芳姑娘,不必再談曲子了,你且過來。”
晴芳纖纖玉指輕輕按住琴絃,擡眸望了柳相生一眼,見他眼眸帶笑地望着自己,她又微微垂下眸子。
“公子有什麼話便就直說吧,其實奴家也瞧得出來,幾位公子此番前來,並非是想要來聽奴家彈琴的。”晴芳倒也實誠,一邊說着一邊將琴放向一邊,坐正身子道,“既然公子花了重金來聽奴家談曲子,且不管是不是真心想聽,可既然來了,也算是有緣。公子有什麼話儘管問,奴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晴芳姑娘如此坦率,柳相生倒是不好意思再賣關子了,直接進入主題道:“在下想問晴芳姑娘,綵衣姑娘近來,都見過哪些客人?”
姚善寶明顯感覺這晴芳姑娘身子抖了一下,雖然她極力剋制了,但姚善寶還是能夠感受得到她眼裡涌出來的那種失望沮喪。姚善寶有些好奇,莫非這鳳綵衣姑娘跟這晴芳姑娘之間有些什麼端倪?
或者說,兩人都在爭小謝,而小謝卻喜歡鳳綵衣?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姚善寶使勁搖了搖頭,然後只等着晴芳的答案。
那便晴芳道:“我跟晴芳是前後腳進的,確實一直以來關係都很要好,大家之前都不紅,受些欺負也是難免的,但是關鍵時刻都能相互扶持着渡過。不過,近來綵衣成了的頭牌花魁,而我沈晴芳依舊只是個普通的,她平常需要見的客人很多,我都見不着她。”
柳相生彎曲着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斂眸道:“那你有沒有想過,綵衣姑娘爲何會突然脫穎而出?”
其實在,晴芳各方面的技藝遠遠勝過鳳綵衣,只不過鳳綵衣模樣長得好些。兩人兩年前進來的時候曾經約好的,不求大紅大紫,只求能夠安穩,再賺些錢將自己給贖了,過平常小日子。
以前的鳳綵衣比較呆笨,而沈晴芳卻是個聰明靈透的,鳳綵衣平日都喚沈晴芳做姐姐。姐妹兩人彼此照應着,一路走來,也攢了不少銀子,正籌劃着要贖身的時候,鳳綵衣就變了。
一夜之間成了的當家花魁,她的成名,只是一夜之間。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突然得沈晴芳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她至今都接受不了,曾經跟她無話不談的姐妹如今會變得形同陌路。她開始以爲是綵衣妹妹得了誰的威脅才這般的,可是後來才知道,綵衣妹妹是真的變了。
想到這裡,沈晴芳眸光更黯淡:“綵衣爲何會變成現在這般,我也很想知道,不過我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罷了。她或許過夠了苦日子,如今得了往上爬的機會,自然就爬上去了,想來也沒什麼不妥。”
柳相生輕輕點了點頭:“晴芳姑娘也別怪在下冒昧,在下想問,這綵衣姑娘成了的頭牌花魁後,性格方面有哪些變化?或者說生活習性方面,晴芳姑娘請仔細想想。”
這個沈晴芳確實是個聰明的女子,聽柳相生這麼一問,她便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突然亮了亮,但隨即又恢復了平常狀態。
“這個……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她近來忙得很,不是誰想見就能夠見到的。”
柳相生很好的捕捉到了沈晴芳眼中的異樣,微微點了點頭,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在下知道了,今日多謝晴芳姑娘的曲子,在下告辭。”話閉便從袖中掏了一錠銀子出來放在桌子上。
秦枚還沒見着小謝呢,有些急,柳相生給她使了個眼色。
沈晴芳很好地藏着自己的情緒,只起身送別:“多謝柳公子打賞。”
柳相生領着姚善寶跟秦枚打沈晴芳屋子出來的時候,剛好跟同樣推門而出的鳳綵衣姑娘打了個照面。鳳綵衣手臂正挽着一位客人,看着樣子似乎是在送那位客人出去,但是那客人卻不是小謝。
秦枚睜圓了眼睛,很想當面質問鳳綵衣,但到底還算理智,極力忍了下來。
鳳綵衣模樣長得確實好,瓷白色的肌膚,鵝蛋型臉蛋,兩彎柳葉眉,一雙水眸脈脈含情,言行舉止間都透着種種風情。瞧着年歲約摸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但是看着神韻氣質,卻像是活了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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