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聽到背後一聲哀嚎,一個眼刀飛過去,被阿悅的話嚇到雙腿發軟的阿陸,趕緊用雙手扶住了窗框,站穩了身體。
“他不是!”
姐妹兩個自覺,都是小小聲說話。
“我看着,覺得他挺好的。”阿悅用力想一想道,“不過,比石頭哥還差了一點。”
阿陸的臉色,由白轉紅,石頭哥不就是上次被大哥一手刀劈暈的那個嗎,惹惱了主人,一定讓其死得很難看。
等一下,這個都不是重點。
在這個小丫頭的眼睛裡頭,他居然不如一個鄉下漢子。
這個白圩村,他再也不要來了,整個村子的女人都沒眼光,沒眼光!
“你只當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白棠知道阿悅聽話,但是小姑娘耐不住好奇,萬一回頭去問爹孃,她可止不住被雙親反覆追問的。
“可是,我都看見了啊。”
“他就是個跑腿捎話的。”
“那更不得了了。”
“爲什麼?”
“大姐,你回頭要私奔啊。”
白棠真心聽不下去,直接給了阿悅一個爆栗子,當然沒用什麼力氣。
“小孩子家家,哪裡這麼多怪話!”
“大姐,你保證不會私奔,不會離開阿悅。”
“我保證,可以了吧。”
阿悅滿意的抿着小嘴巴笑,舉起右手三根手指。
“那麼,我也保證不告訴爹孃,今晚有個人翻牆進來,我乖乖去睡。”
“好,這纔是我的好妹妹。”
白棠好不容易把阿悅給哄好了,一轉身,繼續殺氣騰騰的瞪着阿陸。
這個人每次出現的方式都那麼詭異,那麼不和諧。
“我真心不想打擾你睡覺的。”
阿陸這一句話說的可誠懇,可誠懇了。
“那你爲什麼會出現,還會被我妹妹看到。”
“我怎麼會知道,你妹妹半夜不睡,待在後院裡嘀嘀咕咕說話。”
他也差點被嚇到了好不好,白家的後院是誰收拾的,誰能告訴他,爲什麼院牆上還有那麼多利器的?
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差點把新買的褲子都給劃破了。
白棠想一想:“哦,她在餵雞。”
阿陸連哭的心都放棄了,不說餵雞還好了,白家養的哪裡是雞,簡直比看門狗都兇殘。
要不是那個小丫頭阻住了,兩隻雞都能飛到他腦袋上撒野。
“說吧,你來做什麼?”
阿陸咽口口水,總算是說到正經事情上來了。
“主人讓我給你捎封信。”
“口信還是?”
“書信。”阿陸從胸口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信封來,雙手呈上。
白棠接過來,往桌上一放,見他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信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要等你的回信。”阿陸硬着頭皮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當着你的面看完信,再當着你的面寫了回信?”
“是的。”阿陸艱難的回答,“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主人的意思,主人的。”
白棠同時也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也行,你轉過身去,我寫好了喊你。”
阿陸這一次非常識趣,非常聽話,要是小白糖把窗戶一關,徹底不理睬,他也是沒轍的。
所以,聽她肯配合,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其他的,也不用這麼計較對不對?
白棠見信封上都空白的,連個收信人的名字都沒有寫,嘴角一歪。
不是才見過嗎,又巴巴的讓阿陸送信來,難道說,還有什麼緊要的事情?
她將信封撕開,裡頭薄薄的一頁紙,折得很仔細。
白棠纔看了個擡頭稱呼,臉頰已經生出薄薄紅暈。
棠棠親見。
他不是一直喊她小白糖,連該死的阿陸也喜歡跟着這麼喊。
棠棠兩個字,看字面是一回事,在嘴裡輕輕念一遍又是另一回事。
好像真的含了一塊軟糖,慢慢的化開了。
七公子的字如其人,挺拔俊秀,好看的不像話。
白棠礙於阿陸就在跟前,就算揹着身,但是他耳聰目明的,誰知道會不會看到什麼,趕緊往下看。
一封信倒是很簡單,三言兩語都是關切之情。
白棠都能想到,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落筆時,嘴角含笑,眸中帶情的樣子。
但是,她把信紙翻過來翻過去的,沒有其他的事情了,沒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等一下,信封裡好像還有什麼東西。
角落一點,白棠將信封翻轉過來,往外倒,抖落出一枚耳墜子。
墜子是一色的翠綠,鮮豔欲滴,白棠小心翼翼的拎起來看一眼,怎麼只有一隻?
她把信封又是猛一通亂抖,裡面再沒有其他的了。
“阿陸,你犯錯了。”
“什麼!”阿陸的小心臟今天已經受了太多刺激。
“你看,信封裡面有耳墜子,但只剩下一隻了。”
白棠還特意拿起來,在耳墜邊比了一比。
阿陸雙手合十,露出個無比假的笑容:“真好看。”
白棠直接翻白眼:“我是問你還有一隻呢,是不是路上被你弄丟了。”
“怎麼可能!”阿陸很生氣,居然質疑他連一封信都送不好了。
他已經從堂堂的王爺的貼身侍衛,徹底淪落成跑腿的,小白糖,你還想怎麼樣!
白棠仔細想了想,信封是封了口的,底下也沒有漏。
就是說,本來就放了一隻。
她將信上寫的幾句話重新看一遍,忽然明白了七公子的用意。
阿陸驚奇的看着她的臉越來越紅,他甚至想探過頭來看看,主人到底寫了什麼,把白糖染成紅糖了。
主人就是主人,小白糖無論怎麼樣都招架不住的。
“哎,天很晚了,我還要回荀陵郡的,等你回信兒。”
白棠輕輕嗯一聲,轉過身,到桌上磨了點墨出來。
她這裡沒有像樣的紙筆,這一套文房四寶,還是前幾天爲了記賬,從小丘山帶回來的。
紙張是藥鋪用來包藥材的,她看着挺紮實,就問上官清越要了一疊。
“小白糖,你到底識字不?”阿陸見她磨磨蹭蹭的,倒是懷疑了。
畢竟就是個村姑,別是壓根看不懂主人寫的信,所以內疚,所以慚愧,所以臉紅了。
白棠只寫了一句話,三個字。
一時半會兒的,她也想不出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