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纔不敢笑,更不敢馬虎,一直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她。
兩個人走到前頭,老夫人的臉色還有些鐵青,三個多時辰,還在生氣可不好。
“祖母,我來了。”
老夫人趕緊看向她這邊:“我不是說了,大姑娘醒轉過來喊我的,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聽話了!”
“祖母,我能自己走過來,纔是好事,睡了一下午,肚子都餓得咕咕叫,要來這裡討吃的。”
老夫人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如今誰不知道大姑娘的院子裡,成天做好吃的,連老四媳婦那個老實頭,都學着砌了竈臺。
但是,老人家聽到小輩說要吃的,總是滿心歡喜的。
“桔梗快去竈房看看,有熱乎的,好吃的,都給端上來。”
桔梗還沒走出幾步,老夫人又補了一句:“要軟些的,阿棠的脖子受傷了。”
“是,是,老夫人,我都記下了。”
桔梗一疊聲的去了,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老夫人也就在大姑娘出現的時候,纔會開心些。
老夫人握住了白棠的手:“你說你這孩子,最近是不是不順,怎麼接二連三的受傷,快讓我瞧瞧。”
將白棠的下巴掰過去,仔細看看脖子兩邊,確定不是厲害的傷,才肯鬆手。
“要是不行,就去羅陀寺燒燒香,給你自己也求個平安符,你上次幫我求的那個就很靈驗。”
“好,聽祖母的過幾天就去試試。”
桔梗已經把碧梗粥,四碟小菜端上來,都是清淡少油,軟乎容易嚼爛的。
“我想着,大姑娘還是喝點熱粥好。”
白棠吃飯一向安靜,老夫人就坐在旁邊看着她,那模樣和別人家慈祥的祖母沒有什麼不同。
等白棠吃飽了,放下筷子。
老夫人才問道:“你怎麼不提你三嬸嬸在哪裡?”
“祖母做主,我當小輩的,不好說話。”
白棠不會真的傻到在老夫人面前來替淩氏求情,她又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白蓮花,淩氏掐的她半死,心裡頭可沒當她是親戚。
還有三叔到底去了哪裡,這種時候,躲起來有意思嗎,有意思嗎。
老夫人想把淩氏關在柴房裡,就讓淩氏在裡頭好好待着,長點記性。
下次動手之前先想想清楚,對方到底是敵是友。
智商還不如白蓬的小腦袋,不關她關誰!
“我是想着等你三叔回來。”
“那三叔回來嗎?”
“已經去喊了三次,說是爛醉,起不來。”
老夫人沒好氣的說道。
白棠在心裡頭暗暗冷笑,爛醉真是好藉口,要是真的想回來,難道那邊連扶上車的力氣都沒有,要是醉倒明天不醒,後天不醒呢。
就讓老夫人一等再等,簡直不像話。
她能這樣想,不擔保老夫人沒這種想法,那是老夫人看在他受了打擊的份上不同他多計較。
做人呢,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反正關在柴房的是三叔的媳婦,又不是她的。
她做什麼還替三叔操心,回頭他將人領回去,半點事沒有,受苦吃累,被掐着脖子扯頭髮的人,只有她。
還是她活該倒黴,做小輩的就沒人權,沒爹媽的孩子就活該被人打,被人猜忌。
要是她親爹還活着,哪個敢這樣糟踐她。
所以,白棠是不會主動求情的,就算老夫人想等人給個臺階,那個人也絕對不是她。
老夫人試探着問了兩句,知道她沒這個心,也就不多提了。
白棠又坐了會兒,起身說怎麼又困了,想回去多睡會兒。
老夫人也由得她去了,只是一雙目光始終跟隨在她身後。
白棠洗個澡,又捲了被子繼續睡,她還真是睡得香甜,直接到大天亮。
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憑什麼要她牽腸掛肚。
起來梳洗過後,白棠說要出門。
“大姑娘又要出門了?”
菖蒲有些吃驚,以前沒有這樣的隨心所欲,大姑娘這是怎麼了?
白棠懶得在家裡頭,萬一等會兒三叔回來,肯定還有一場大鬧,避避開纔好。
等回來,一切風平浪靜,省心了。
“祖母昨天說我最近晦氣,讓我去羅陀寺燒燒香。”
菖蒲聽是老夫人說的,趕緊下去安排了。
香菜眼巴巴看着她們三個人走了,就差要抹眼淚了。
“你在家好好守着,但凡有點什麼消息,都記下來,等大姑娘回來再說。”
香菜沒菖蒲想得多,不知道她說的消息是什麼,不過她還是乖乖點頭。
麥冬雖然得了話說下次帶她出去,卻沒有想到這麼快,那個開心,走路都連蹦帶跳的。
三人上了馬車,纔出了院門口的那條小道,突然緩下來。
白棠知道這條道只有白家人才能用,就算客人來了,走的是另外一邊的院門。
“菖蒲,掀開一點點窗簾看看。”
“是,大姑娘。”
菖蒲大概知道怎麼回事,就看了一眼,趕緊將車簾放下。
“是三爺才騎馬過去。”
“他瞧見我們了?”
“看了一眼,未必知道是我們,要進去問了門房才能確定的。”
不過出來的時候,菖蒲可是和鮑婆子叮囑過,大姑娘出門,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讓她多管着點自己的嘴。
鮑婆子前一陣才栽在白棠手裡一次,白棠沒同她計較太多,她對大姑娘連帶着身邊人,就不敢說一個不字。
“那麼三叔不問,鮑婆子不會主動湊上去說的。”
“大姑娘,我們要折返嗎?”
“折返做什麼?”
回去再和三叔大吵大鬧一通,或者看三叔兩口子雙雙揭房頂?
對不起,她不想擁有這種眼福。
只要她不在場,三叔不至於對着老夫人發脾氣,上次講白芨送走,他也沒敢多說一句重話。
有二叔一家子虎視眈眈,三叔心裡頭有忌諱。
要是得罪了老夫人,一個偏心,他這些年的功夫就白費了。
特別是城外那塊地,纔剛瞧着氣色,哪裡就捨得拱手讓人了。
菖蒲聽着大姑娘的口氣,知道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是早早去了羅陀寺,就當是散散心了。
桔梗不知道,就方纔匆匆掀起一角,已經被車外盯梢的人給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