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她說話嗓子都啞了,心裡頭抽抽。
“好,好,你先看看蓬兒。”
白棠半扶半抱的將白蓬送回軟榻上。
淩氏還在張牙舞爪的掙扎,老夫人厲聲道:“將嘴堵上,打一桶井水來,要滿滿一桶。”
很快,有僕婦雙手拎着一滿桶的井水回來了。
“給我澆,從頭給她澆下去,一桶不夠就兩桶,看看她幾時清醒過來。”
老夫人簡直要氣瘋了,一個兩個媳婦都不能叫人省心的,每個都不動腦子還就罷了,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行兇。
傷得還是她最喜歡的長孫女,要知道在老夫人眼裡,十個不中用的兒媳婦也比不上一個乖巧的長孫女。
僕婦猶疑了一下,知道老夫人今天是橫了心的,不敢違抗,將水桶提起來,順着淩氏的頭頂澆了下去。
“小蓬,你翻轉過去,我再看看。”
白棠簡單的檢查完,一顆心纔沒那麼緊張。
除了手肘擦破點皮,還有左邊臉頰有些擦傷,白蓬還算沒事。
到了這個時候,白棠才覺得脖子痛,嗓子痛,頭皮更痛。
剛纔淩氏好像要把她整張頭皮都給扒拉下來才解恨一樣。
“阿棠,你別忙了,先過來看看你自己。”
老夫人眼見着她的臉都快腫了,想到她最近也是傷了一次又一次,還盡顧着別人,這孩子太好心。
“朱夫人呢?”
“還安排在客廳,沒讓過來。”
老夫人稍許鬆口氣,這樣的家門不幸,要是被朱夫人看到整個過程,她的這張老臉又該往哪裡放。
“把小公子送回房裡去躺着,要是有什麼,立刻來回話。”
桔梗算是自作主張的安排了,另一邊讓人過來攙扶白棠。
“我還不至於要扶着走路。”
白棠嘴上是這麼說,其實眼睛是有點看不清路,等回到房間,坐下來,側臉看到旁邊的鏡子才真正嚇了一跳。
明明就是拉扯頭皮,淩氏到底還做了些什麼,白棠不太記得起來,她就是想掙脫開,卻沒有想到要抽針將淩氏扎倒。
“大姑娘先洗洗臉。”
桔梗親自幫白棠擦洗,又給她脖子上擦了一層藥膏。
“你先別說話,嗓子都受損了。”
老夫人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她的臉:“我沒有趕過來是因爲朱夫人帶着幼子過來,我正在見客。”
白棠啊了一聲,她不能讓朱夫人看到這樣的慘狀,否則朱夫人要是回頭去告訴了阿澈。
她實在不想這件事情,再繼續鬧僵下去了。
“你不想見朱夫人,對不對?”
老夫人一猜就中:“她要是見了你這樣,肯定也是要問的,但是你要是不見,她還是要問。”
“反正都要問,還是不見比較好。”
老夫人在心裡頭衡量了一下,還是贊同了白棠的決定。
“我去推一推,你別出來。”
桔梗陪着老夫人去了,白棠用手摸摸脖子上的紅痕,其實就是看着嚇人,大概淩氏的指甲也長,抓破了哪裡,火辣辣的疼。
其實,不過都是皮外傷。
這邊的藥膏療效很好,估計到明天基本就看不出什麼了。
臉孔會腫,也是因爲脖頸被掐住,缺血缺氧,一下子就反應出來了。
白棠想要揉揉眼睛,全身都乏力了,趕緊爬到牀上,躺平蓋上被子。
說來奇怪,根本沒給她迴旋的餘地,直接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糊里糊塗,醒過來都不知道是在哪裡。
白棠一動,守在牀邊的人一下子就發現了。
“大姑娘,大姑娘你醒了?”
“菖蒲,你怎麼在這裡?”
白棠慢慢想起來昏睡之前的事情,手指去摸自己的脖子,紅腫明顯消褪下去。
“我睡了多久?”
“天都黑了,快有三個多時辰了。”
那還好,最難受的一點時間都被她睡過去了,等於沒吃苦。
她開口說話,聽自己的聲音,也基本恢復正常了。
“還在祖母這邊?”
“是,老夫人說大姑娘睡得熟,不讓喊醒,讓我過來陪着。”
這是生怕她發作其他的不妥,要個穩當的人守護在身邊。
“大姑娘,我都聽說了,三夫人,三夫人瘋了是不是?”
“祖母放她回去了?”
“沒有,聽說三爺在外頭沒回來,老夫人氣得不行,說把三夫人關在柴房裡,專門等三爺回來處置。”
“三叔去哪裡了?”
這要是世天半個月不回來,也關十天半個月,淩氏難不成要死在柴房裡頭。
菖蒲左右看看,確定不會隔牆有耳才壓低了聲音。
“說是和三夫人吵完架,就去外室那裡了,已經有相熟的過去喊人,會回來的。”
“小蓬呢?”
“小公子好好的,剛纔還說要吃蜜蓮子粥,聽着吃了大半碗。”
這個時候,誰也別來火上澆油。
白棠知道老夫人的心氣就沒下去過,這事情又多得不行。
氣一次,身體傷一次。
老人家經不起這樣的折損。
“我去看看祖母。”
“老夫人關照了,等大姑娘醒了就去回話,她過來看你。”
“我又沒什麼大礙,過去不麻煩的。”
菖蒲上下看看,白棠除了脖子還有點指痕,其他都不見異常。
“大姑娘也別逞強。”
“你放心,我從來不是逞強的人,要是一點兒頭痛腦熱,我馬上臥牀不起。”
菖蒲本來鬱郁的心情,一下子被她說開了。
“那位朱夫人回去了?”
“我過來的時候,沒有見到朱夫人。”
那就是讓老夫人想辦法送走了,白棠明白,要是她當時向朱夫人訴苦,那麼淩氏肯定還會得到更加嚴苛的處罰。
可是,事情都這樣了,難道一家子住同個屋檐下,還要繼續交惡下去嗎。
要說三叔也有錯,白芨送走,他和老夫人賭氣,又和淩氏爭吵就不回來,連個前因後果都不肯說清楚。
也難怪淩氏會得誤會白蓬的傷,還有白芨被送走的安排都與她有關了。
要說簡單,不就是三兩句的話。
三叔不說,淩氏等於一下子兩個兒子一起出事,也是緩不過氣來。
“大姑娘,慢慢走。”
“走得夠慢了,已經不比烏龜爬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