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哥好心陪她走一遭,不能再破費了,人家的錢是要留着娶媳婦的。
“不用,這些錢,我還有。”石永言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背。
一碰就很快離開,指尖是特屬於她肌膚的溫度,和他想得一樣美好。
如果能夠靠的近些,再近些。
白棠揹着竹筐,又收羅了不少吃食,裝了大半筐。
石永言要幫她背來,她回絕了:“不用,不用,吃多了,動動才容易消食。”
一直走到半道,石永言才問她:“阿棠,你這幾年過得很辛苦是不是?”
“石頭哥,爲什麼會這樣想?”
白棠俏皮的吐吐舌頭:“是不是我吃太多,嚇到你了?”
“我離開的時候,白家的狀況比如今要好得多,我看你的衣服多半還是那時候置辦下的,都不合身了。”
袖子明顯短了,雖然她穿得不難看。
“衣服料子都買回來了,回頭就讓我娘做新的,家裡有些困難是難免的,撐過去就好了,石家嬸子不是也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了嗎。”
“不一樣,我在外面的時候,也寄錢回來的。”
白棠聽了這話,心想難怪石家沒有個男人,阿梅的胭脂花粉從來不短缺,原來石頭哥一直很眷顧家裡。
“我娘是因爲怕我再走,纔會急着要張羅那些事情的。”
白棠纔想問張羅什麼,轉念就明白,他說的是石家嬸子要替他尋門好親事。
“我從來沒有同我娘提過,要找什麼人。”
白棠沉默不搭話,這種時候,說什麼都容易犯錯,閉緊嘴巴才比較方便。
“她想要是我成了家,有了牽絆,就不會再一走就是幾年。”
石永言見她忽然不說話,將語調也放低了。
“阿棠,我心裡頭,早就有人了。”
沒等白棠反應過來,聽到身後有一陣疾風颳過。
一匹高頭駿馬,幾乎是擦着她的身體,疾馳而過。
白棠被連帶着往前好幾步,踉踉蹌蹌的,差點沒被絆倒。
石永言想要去抓她的衣角,那匹馬卻又轉頭回來了。
白棠站穩腳,纔要動火氣,這條道本來就不寬,就算有急事要騎馬過去,也應該先考慮到其他行走的人。
她年紀輕,腿腳還算利索,要是碰到老人,孩子又該怎麼辦,傷到人怎麼辦!
一雙眼才瞪起來,她直勾勾看着眼前,沒想到,這來的還是個熟人。
“阿陸!”
“五娘,啊,不對,小白糖。”阿陸沒有落下馬,就這麼低頭看她。
混蛋啊,誰給你權利亂喊亂叫的,七公子排場大,背景硬,她是不敢計較,不代表是誰都可以給她起了綽號,想喊就喊的。
“我姓白,不姓小。”
阿陸見她氣得雙頰鼓鼓的,想到主人有時候會提起她來,然後評語一如既往的四個字,有些意思。
面對面的時候,倒還沒有覺得,後來想想,這個姑子,和誰都不太一樣,顯出獨一份的難得了。
“你在這裡,他是不是也來了!”白棠想到七公子可能就在附近,居然緊張起來。
“沒有,主人還在荀凌郡,我過來取些東西,也是巧合見到你。”
阿陸的目光一轉,看到站在白棠身邊的石永言。
這個男人又是誰,衣服是粗布的,一臉的警惕,好像隨時會撲上來給自己一拳,不像善茬。
與此同時,石永言也在盯着阿陸,良駒華服,鮮衣怒馬,是哪一家的公子哥?
聽白棠與他的對話,似乎不太像,他的上面還有個主人。
難道說,石永言的腦子轉得很快,他的主人就是明哥又忌諱又嚮往的那個貴人。
小白糖,這三個字尤其另人不快,石永言冷哼了一聲,往後退了半步,已經站穩在白棠的身邊。
這是防備的姿態,也是一種宣告的姿態。
阿陸是看得明白,他一手撐在下巴底,細細想,難道說,這個男人是白家姑子的相好?
白家姑子的年紀不大,不過這些鄉下人也說不好,沒及笄就訂了親的,都是家常便飯。
要是主人知道白家姑子已經訂了親,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阿陸有些壞心眼的想。
“阿陸,你要是忙大事的話,就別耽誤時間,快走吧。”
白棠衝着他揮了揮手,反正他壓根沒有下馬的意思,說走就走。
結果,她的話音一落,阿陸跳下來,雙腳落地了。
“主人還不知道這些。”
“呃,知道什麼?”
“不知道,你這麼快就有主了。”
白棠兩條眉毛都快打結了,阿陸,你會說話嗎,你家主人七公子知道你這麼愛管閒事嗎!
不該說的不說,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學會了嗎!
“什麼有主沒有主的,他是我家鄰居。”
白棠總覺得,在阿陸面前,會得越描越黑,還是早早將人打發了爲好。
“你可要記得主人的話,他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你不要擅作決定。”
阿陸很滿意見到白棠的眼角一抽一抽,這是要發火的前兆,他很清楚,她有這個膽子。
這姑子素來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小模樣。
只當成是順帶警告一下她身邊的男人了,既然只是鄰居的話,那麼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
儘管,主人的心思,他不能夠完全揣測出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主人暫時沒想看到白棠吵着鬧着要嫁人。
一旦嫁了人,還有什麼意思?
那塊無字牌,是通過他的手送出去的,既然一個送了,一個收了,等於是默認了一些事實。
“我做什麼決定了,還有他是你的主人,又不是我的,我種自家的田,吃自家的飯,他老人家遠在荀凌郡,還要來管我閒事不成。”
阿陸看着她,腹誹道,別說是荀凌郡了,就算在更遠的皇都城中,主人想管誰就管誰,哪個敢反抗!
“好了,話說到這裡,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的。”阿陸的目的達成,重新翻身上馬,繮繩一揚,疾馳而去。
留下白棠吃了一鼻子的灰不算,轉過頭去,石頭哥探究的眼神,像是等着她解釋。
不解釋,恐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