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扶正需要原配孃家同意書這個,鄉下莊稼人還真不知道,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錢婉秀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也還真是小妾,做不了正妻啊!?
“你個小賤人!你個下賤胚子!你…你敢毆打長輩,是大不孝!我要去衙門告你!讓你坐一輩子牢!”朱氏叫罵着。
“隨便告!衙門你們告不贏,可以去府衙!”裴芩看着她笑。
“裴芩!你如此猖狂,你早晚會釀成滅頂之禍!”裴老頭怒的咬着牙關。
“哈哈哈…”裴芩大笑,上來踢了他一腳,“老東西!老孃敢猖狂,就有猖狂的資本!滅頂之禍,老孃不是沒見過的!你們儘管去告,不過提醒你們一句,縣衙還是不要去了,直接上府衙吧!錢家能背地裡出手,差點讓我們姐弟陷牢獄之災,這次又搶走封賞,你們就去看看,孟定倫敢不敢再給你們面子!”
錢家背地裡出手,讓她們陷牢獄之災!?這事村人全都不知道,連老裴家的人不知道。
裴茜咬着牙跟人道,“去年我和長姐被府衙的人帶走,說是問紅薯的,卻是有人舉報我們種番薯,是番邦奸細,要謀逆造反,一個罪名壓下來就是砍頭!要不是我們帶着沈家的名帖,當時就把我們打入大牢了!”
衆人都驚疑不已,竟然還有這事,他們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你們用膝蓋想一下,紅薯只是剛開始種了一年,也就原陽縣的人知道,汝寧府離那麼遠,是咋知道那麼清楚,還舉報我們是番邦奸細的!?”裴茜怒哼。
懷疑的眼神就看向老裴家的人,就算裴芩姐弟幾個不討喜,斷了關係,相安無事也就好了,給人家按個番邦奸細的罪名,這是要人命啊!不管咋說,裴芩姐弟也是老裴家的血脈啊!見不得別人好,也不能這樣謀害人啊!
“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事!”朱氏也怒着喊冤。
“汝寧府的是咋知道的我們種了紅薯的!?不是你們又是誰?”裴茜怒指着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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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厚理忍着疼,半坐起來,“汝寧府離原陽縣也不遠,種紅薯的事傳的沸沸揚揚,那邊的人知道了也不奇怪!”
“的確!”裴芩點頭,“汝寧府到原陽縣,趕驢車也只要三天,快馬只要兩天。那裴宗理就在汝寧府,離家那麼近,十多年卻音信全無,一直不歸家,這就奇怪了吧!?”
裴厚理臉色一變,這事他先前也…有所懷疑的。
陳氏暗恨的咬牙,在那邊榮華富貴,吃香喝辣,還有錢婉秀那樣的嬌小姐,哪還會想着家裡吃苦受罪的人!?
“而且,在汝寧府十多年都一直好好的,榮華富貴的好日子,卻突然的拋棄榮華富貴又回到這破落山村來,寧願逼死原配,落得名聲盡毀,也要留下吃苦遭罪,這就更加奇怪了!”裴芩呵呵。
“你胡說八道!老二是怕劫匪報復家裡,才一直不敢回來的!”朱氏心下有些慌,張口就叫罵着反駁。
裴芩嘲諷冷笑的看着裴老頭。
裴老頭活了大半輩子,啥事兒也看得更透,想的更深,裴芩就不信他不懷疑,不知道,不過是裝不知道而已。
外面的村人都在議論,說裴宗理喪盡天良,貪慕榮華富貴,離那麼近,妻兒不要,連爹孃都不管不顧。怕劫匪報復家裡,那可以給家裡捎個信兒,也報個平安。
“不要跟老孃說他受了重傷,等養好傷想聯繫家裡時,發現我娘兼祧了,要是回來讓我娘尷尬活不下去,爲了我娘纔不回來的。真是這樣,他爹孃妻兒吃糠咽菜,餓肚子受罪的時候,他在吃香喝辣,難道不該悄悄送點銀錢?幾兩銀子放在鄉下是救命錢,在他們手裡可不過一頓飯錢!”裴芩提前把話堵死,“或者說他失憶了,多少年之後纔想起來,一心想着回老家,沒想到我娘兼祧了,他們一回來我娘就死了,還賴給他個惡名!”
老裴頭臉色姜白髮青。
朱氏幾個也都面色難看。
“這種臉,看了就他媽沒有打的慾望了!”裴芩看着幾人罵了句,準備收隊。
村人都還在奇怪,她爲啥莫名其妙的跑過來打了一頓人,到底出了啥事兒!?
裴芩走到大門口,又回頭,笑看着老裴家人道,“自己定的親事,跪着也要走完的!趙家那邊可能不想退,我也不想退!”
春試結束了,裴芩姐弟也除服了,她帶人來的時候,老裴家的人就猜到,是因爲和趙家定親的事。
可村人不知道,都疑惑的很。
苗婆子擠過來,問裴芩,“啥親事的啊?老裴家給你們定親了!?”
裴茜一聽,毫不客氣道,“老裴家大房和趙家定的親,趙家根本看不上裴文麗,說她脾氣乖張潑辣又惡毒,長了一臉黑痣,也醜死。看上我長姐,標誌能幹能掙錢。老裴家爲了裴文禮的功名,就告訴你們裴文麗和趙家定親了,實際上把我長姐賣給了趙家!他們趙家都拿着婚書上我家逼婚了!老裴家下賤不要臉,裴文禮的功名,就是賣我長姐換來的!”
衆人驚的睜大眼,也恍然明白過來。趙家聽說有人在衙門當差,去年裴文禮考中秀才功名時,就有人說,趙家出了不少力。前些日子不是說趙家那個在衙門當差的小叔被收受賄賂,被衙門攆出來,還調查了嗎!?
“你個該死的小賤種!你故意抹黑!我大郎的功名是自己真才實學考來的!根本就不是靠別人弄來的!是你們從中間使壞,我兒子先前才落榜的!之前都是你們害的!”陳氏無法容忍別人質疑她大兒子的功名,現在他們大房只有這一件事是風光榮耀,能拿出來比拼的。
“如果真是我們害的,你們還考中了,可見你們本事之大啊!”裴芩呵呵笑。
陳氏恨毒的瞪着她,恨不得把裴芩掐死撕碎,吃了她的肉。
裴芩轉身大步離開,舉着手朝他們揮了揮,好心提醒,“可別忘了小妾扶正需要的原配孃家同意書噢!”
她打完了人走了,留下老裴家被打的滿身傷痕的一家人,一個人一個心思,都在心裡火燒火燒着。
陳氏咬着牙,倒是希望方氏死都不給那個啥同意書,讓錢婉秀就做個小妾,那就沒資格壓在她的頭上了!
村人都紛紛議論個不停,實在覺得老裴家無恥不要臉的很,關於裴宗理十多年不回家又突然回來,更是衆多猜測,反正沒一個好的。
裴里正看着忍不住心裡慶幸當初選了站在裴芩那一邊。都沒希望的封賞,又被她弄下來了,還狠狠打了老裴家的臉。當初眼看着鬥不過有錢家做靠山的錢氏和裴宗理,卻不想裴芩早捏着他們的命門,小妾扶正。裴宗理不可能娶了方氏在沒休了她之後又娶一個,錢氏就是小妾扶正的。而且現在沒有方家的同意書,錢氏實際上也不算損失啥,可她兩個兒子就只能是庶出的了。
鄉下人沒啥,可有錢世家的人,都特別看重嫡庶之別,那姨娘小妾就是半個下人。
縱然老裴家有孝道能壓人,可裴芩根本不受世俗約束,蠻橫不羈,又有權勢撐腰。連錢家背地裡下暗手,走了知府大人的路子,都能讓她不費勁兒的化解,連知府都直呼其名,滿不在乎。錢家,怕也不是裴芩的對手!
“打完了人,真特麼一身神清氣爽!”裴芩正大爺的坐在家裡,灌了一杯茶,吆喝裴芫去做紅燒肉,再殺個雞。
“老大!要不要我再給你捏捏肩捶捶背!?”沈頌鳴笑嘻嘻的湊過來。
“你可以幫我捏捏手,我手還有點癢。”裴芩嘿嘿笑。
沈頌鳴不滿幽怨的收回身子,他就不應該問她的,應該直接上手!上着上着就習慣了!
裴芩從年前到年後,多日來的氣悶,總算疏解了些,大吃了一頓,吊兒郎當的靠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等着老裴家的來人。
家裡的人被打的沒法見人了,還有和趙家的親事,也迫在眉睫,裴厚理很快就找到縣城,告訴了裴宗理和錢婉秀一切,讓倆人趕緊回家,解決這個事。
裴厚理沒把他在外十多年不回家的那一段告訴裴宗理,只說和趙家定親,還有錢婉秀小妾扶正的事。
裴宗理怒惱的臉色鐵青。他一直都記着這個事,村裡裴里正不往縣衙報,縣衙又讓他找里正統一報人口,錢婉秀的事卻說不過去。他想着先把功名弄下來,等他在衙門說得上話了,就一切好辦了。卻不想裴芩早盯着這事。
錢婉秀溫婉秀麗的臉龐有些扭曲,目光猙獰恨毒。早知道她就不該等,應該在她們啥也沒有的時候,就弄死了她們!現在竟然讓她們爬到頭上欺辱她,還欺辱她的兩個孩子!
其實裴宗理沒有別的兒子,庶子也和嫡子一樣的,只是錢婉秀絕對忍不了,她的孩子背上庶子的名頭。她嫁給裴宗理本就是下嫁,她的孩子絕不能再成了庶子!
裴宗理也不想,他娶了錢婉秀,得到了一切,回來本就委屈他們母子,不能在這件事上讓他們再委屈。
裴芩和趙俊超的婚事,那就必須得退掉了。
趙家不同意退親,當初兩家定親,趙家不僅拿了豐厚的聘禮,最主要指點裴文禮考中了秀才功名。趙俊超的功名反而沒有着落了。現在又娶不了裴芩,還鬧翻了,怕是趙俊超以後也和功名擦肩了。老裴家要退親,必須補償他們!
老裴家能補償的,也就只有銀子了,可這銀子都是錢婉秀的,她的陪嫁,不願意出。因爲大房的功名才退不成親,讓大房出力。
大房出了裴文禮有功名,哪有啥銀子補償給趙家。陳氏當然不同意,“定親是你們定下的,退親的也是你們,我們大房窮了半輩子,你們看我們有啥,全掏走就是了!”
就算逼,大房也沒啥,只能出些力。錢婉秀商量朱氏,和趙家的親事不退,把人換成大房的裴文麗。這樣對兩家都好,到時候也只用說,趙家覬覦裴芩,和大房定了親,卻僞造婚書,想要騙婚逼婚。他們落不了惡名聲。
但這樣會惹怒趙家,裴文麗嫁過去就沒好日子過了。而且趙家之前就不同意,也說了看不上裴文麗。
“他們之前不同意,是仗着家裡有那麼點薄弱的勢力,現在還有啥?趙耀成被衙門攆出來,調查了。在衙門裡沒有手腳乾淨的,吳縣令下決心要查他,肯定能查出點東西的!趙俊超以後也仕途無望了,他們的名聲也已經敗壞了,還有哪家好女兒願意嫁過去!?”錢婉秀可不管裴文麗嫁過去是死是活,只要把眼前的境況先解決了就好。
陳氏強烈反對,不同意裴文麗嫁過去。
“那總不能讓別人去說裴文禮的秀才功名是賣堂妹換來的!要是姻親互相提點幫忙還有可能,你們和裴芩的關係整個原陽縣的人都知道,你們卻因爲她得中了功名,叫別人如何說嘴?!”錢婉秀眸光幽冷的看着她。
“那也是你們二房造出來的事!”陳氏咬着牙道。
錢婉秀精明,沒提幫裴文禮科考跑了多少路子拿了多少錢,只一句,“那大嫂是覺得,就以家裡現在的名聲,裴文麗還能找到比趙家更好的?”
裴文麗根本找不到了。只要是講究的人家,一打聽裴文麗的性情爲人,就不會要她。裴芩彪悍蠻橫,好歹長的還有一張臉能看,也是真有本事能掙錢,會鑽營着攀高枝兒。裴文麗可除了好吃和好事兒,啥都不會!
陳氏恨紅了眼,兒子閨女,她一個都不想讓人踩了!
朱氏看着也嘆了口氣勸她,“總不能讓那小賤人藉機把文禮的功名給壞了!”這親事是她一口咬定的,她很是有些心虛。所以錢婉秀提也沒提她,讓她鬆了口氣,也沒敢強硬的指使陳氏。
陳氏恨恨的想要說幾句,這門親事根本就不怨她,是朱氏和錢婉秀一手促成的。可看着錢婉秀和朱氏,她越來越得朱氏的心,馬上她就跟關係不錯的婆婆鬥起來了,咬着牙不說話。
孔氏抱着閨女,始終沒有發表意見,她現在只想保下裴文禮的功名,只有裴文禮功名在身,將來發跡,她這個做妻子的才能跟着榮耀。別人的都是虛的,裴文禮好,她才能好!而且和趙家給裴芩定親,她當初就攔着,她們執意,她也攔不住。
最後陳氏還是妥協了,爲了大兒子的功名前途,只能讓裴文麗嫁到趙家去了。拋開一切不說,趙家也勉強差不多。只是她先前想着,等兒子高中了,要給閨女找個更好的人家,現在沒有希望了。
裴文麗不同意,在家裡鬧。
那邊錢婉秀已經讓裴宗理和裴文禮去和趙家的人談,裴芩換成裴文麗嫁過去,兩家依舊是親家。
趙家堅決反對,娶裴芩起碼有一堆好處,娶裴文麗有啥?連個相貌都沒有。要是爲了一個媳婦兒丟了趙耀成的衙門的差事,趙俊超的功名,他們趙家難道還娶不到一個像樣的媳婦兒!?
裴宗理只能給趙家人畫餅,他們背後還有錢家,家大業大,就算衙門不要趙耀成,錢家也能幫趙耀成謀個差事。吳棟思也不可能一直在原陽縣連任,也不可能一直包庇裴芩,他們也總有鬧翻的時候,趙俊超的功名,也不是啥問題。以後裴文禮往上走,也肯定拉趙俊超這個妹夫一把,兩人互相扶持。
老裴家不管現在名聲如何,但上頭人的眼中,他們是種紅薯的人家,領了封賞的,總要比別的人科考容易。
趙家人不信,沈頌鳴可是濟南知府的兒子,有他們做阻攔,老裴家就算有錢家,也鬥不過。
裴宗理又說了些這次他是怎麼拿到封賞的話,沈家有不少政敵,他們就算是知府,也不過就是在底下囂張囂張,真到了京城那邊,也算不上啥。
至於沈家不止一個濟南知府,還有個更大的當朝一品閣老的事,裴宗理是提也沒提一個字。
這餅畫的大,趙家人覺得還挺香。就是趙俊超實在不喜裴文麗,看不上她,不願意娶。
家裡裴文麗也強烈反對,“憑啥那個小賤胚子不要的非得給我!?出了事拿我去頂上!”
陳氏勸不聽,把她交給朱氏去勸。
裴文麗激怒朱氏,氣的朱氏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當即就敲定了兩家的親事。也讓裴文麗從此恨透了朱氏。
之後陳氏又抱着閨女哭了一場,悄悄勸了一番話,算是把裴文麗給安撫了下來。
趙家那邊,趙俊超卻始終不同意娶裴文麗,不管咋勸,就是不同意。咬死了話,要麼娶裴芩,要麼老裴家退親,給他們一筆銀子補償。他是捏死了老裴家必須退親,就死咬着不鬆口。反正退了親,裴宗理說的那些,也一樣能得到!至於和裴文禮以後互相扶持?他考個秀才功名都是靠小叔指點幫忙,能考得上舉人,進士!?
錢婉秀算的好好地,卻不想趙俊超死活不同意娶裴文麗,讓裴宗理直接搬出錢家壓人。
趙家也不是好惹的,錢家要是敢跑過來欺壓他們,搭上個趙耀成,也要把裴文禮的功名給弄掉,和老裴家幹上。他們就算不是原陽縣的地頭蛇,但在原陽縣住了幾輩子,老裴家那幫還有裴芩和沈頌鳴,衙門那道他們都過不去,要弄錢家不容易,弄老裴家就太容易了!
裴宗理不想再鬧起來,就想拿銀子擺平了這事。
“我們出來的時候拿了多少銀子你也知道,往你家裡花了多少,你難道沒數!?現在綢緞鋪子生意不好,我的陪嫁全在鋪子裡了,你去賬上看看還有沒有銀子!”錢婉秀氣惱的不行。
裴宗理嘆口氣,“可現在趙家不同意退親,裴芩那邊又……我是怕她在文臣和文勝的科舉上動手腳,那才因小失大,得不償失啊!”
錢婉秀怒哼一聲,“那就讓她嫁過去!她敢忤逆不孝,就不信整個原陽縣成了她的天下,沒有一個人說嘴。就不信她不怕嫁不到沈家的門第去了!等吳棟思調任後,來了新縣令,我就不信還拿不下來!”
裴文臣還小,要下場科考,也要幾年。
“可要是吳棟思連任了呢?你也知道沈家的勢力,空子可以鑽一個,要是他們盯着的事,我們到時候就真的後悔來不及了!”裴宗理試圖說通她。
“你就只會讓我拿錢,拿錢,拿錢!我花的還少嗎!?我們現在快入不敷出了,以後怎麼辦!?還去考我孃家嗎?”錢婉秀哭紅了眼。
裴宗理一看,急忙哄勸她,又是賠禮。
錢婉秀決定和趙家的人談談,趙俊超拒絕可以,父母之命,只要趙家的人同意,把婚書換了也就是了。以後他不想娶裴文麗,可以再退親。到時候她也有理由拒絕幫扶趙家,拒絕履行說下的話。
可趙家的人也不傻,要她先拿出點實際的來,不然就不退。
這邊僵持不下,那邊牌樓已經蓋到了頂上。
裴芩免費給村人發了紅薯秧子,讓他們回去栽種。
欽差太監和來的工部工匠也都聽說裴芩打人的事,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封賞可不近有沈家的人幫着跑,更是驚動了紀大人。還沒誰能一句話請得動紀大人幫着說項的。能在宮裡混到了大太監的,那都是成了精的,每天只好吃好喝的,看着牌樓建造起來。
老裴家的人也知道,欽差是站在那邊的,這件事想再算計裴芩,是沒可能了。
不說沈頌鳴在,就算沈頌鳴不在,他們也鬥不過裴芩。
方婆子幾個還擔心了很久,怕欽差太監回到京城說裴芩一句啥話,就壞了她的名聲,說不定成了大事兒。
方老秀才來了幾次,見那欽差太監跟裴芩說話帶着客氣,知道他不會說啥,沈家光一個沈閣老,連皇上的決策都能左右,就算是這個大太監,那也不敢得罪。他現在就擔心裴芩的親事。
趙員外還想着把自己外甥叫過來,給裴芩相看一下,看不看得上眼。沈頌鳴待了那麼久都不走,幾乎整日和裴芩一塊,宣誓主權一樣,他話也不敢說了。
常員外也覺得,裴芩跟着沈頌鳴,不如在原陽縣找個殷實的人家,挑個出色的後生嫁了。比跟着沈頌鳴去大宅門做小妾要好的多。只現在話都不好說了。
沈頌鳴卻得走了,浙江府那邊的水晶礦出了事,要他過去一趟處理。
“塌方出了人命?”裴芩看他神色不好,過來問。
沈頌鳴搖搖頭,“只怕不是這麼簡單。可能礙着某些人的利益了。”也可能是沈家的人想給他個提醒和警告,讓他看清楚。
裴芩皺眉。
沈頌鳴突然笑起來,過來一把抱住她,“我過去解決!你先等着我!”
裴芩一把推開他,這貨最近學會毛手毛腳了,拉下胳膊,摸個頭的,還抱上癮了啊!?
沈頌鳴看着她嘿嘿笑,“你先等我啊!最多倆月我就回來!回來陪你過七夕!”說完朝她飛吻一個,擺手去收拾行禮。
雙喜擔心的把行禮收拾好,拿上馬車,“少爺……”最多倆月就再回來,他們不回京,不回濟南府了嗎?
沈頌鳴也想在外面瀟灑自在,反正沈家又不缺兒子。
裴芩看他馬車走遠,緊緊的皺起眉。
“長姐?頌鳴哥哥這一趟不會有事吧?”裴芫擔心的問,她們都已經除服了,要是拖到明年,長姐就十八了。
“有事不會有事,就是有點麻煩!還難不倒他!”裴芩說着笑着搖了搖頭,大步朝家回去。
裴芫總覺得她在擔心沈頌鳴,像是這一趟有沉重的麻煩。
裴芩很快就吊兒郎當的過起小日子,趕集擺攤,往縣裡送一送炒花生,去炒貨鋪子溜達一圈。在家教幾個小蘿蔔,看着牌樓建造,也等着老裴家的人上門送打。
消息反正是在鎮上傳遍了,老裴傢俬下給裴芩定親,賣了裴芩換來的裴文禮考中功名。
吳棟思得到消息,就把裴文禮傳喚到了衙門問話。
話也就是隨便問問,裴文禮從衙門出來,臉色陰沉難看的滴水。
趙家現在就不着急,就磨着老裴家。
錢婉秀也不怕他們,直接出了一招狠的,說讓裴文禮承認趙耀成教給他科場舞弊,定親之後,趙耀成主動的,他屬於不知情者。就算功名被收回,他還可以再考。趙耀成這輩子就等着在牢裡度過了!
裴文禮的功名,換個縣令,他們能花銀子再給他弄回來,趙家有多少銀子能把一個科場舞弊的刀筆吏從牢裡給撈出來!?
這一下,趙家的人都勸着趙俊超,答應娶裴文麗,實在不喜歡,可以娶進門後好好調教,反正吹了燈都一樣。
趙俊超心裡憋着恨默認了,由着家裡安排。
很快傳出新的消息,和趙俊超定親的就是裴文麗,並且商量的婚期就在年底,不是裴芩。
老裴家換了婚書之後,有意無意的引導輿論,說趙家想姐妹通吃。
趙家心裡也恨,他們是不想魚死網破,才答應這門親事,兩家都相安無事,老裴家竟然跟他們玩黑的。裴文麗還沒嫁過去,趙家已經想好了無數個折磨教訓她的法子。
親事的問題解決了,下面就該着方家的同意書了。
裴芩說下的話,讓他們挨個自找上門,讓她打滿意了。裴宗理心裡怯怕,可這事總不能不解決,他不能讓婉秀和兩個兒子受這樣的欺辱和委屈。
不過家裡的人沒一個願意和他一塊去的,都怕被打。裴芩打起人來簡直不眨眼。明明都是長輩,要是換一個人,她絕對不敢動手。可她一個閨女家,不管是不是長輩,直接把人往死裡打。
裴宗理頭皮發麻的頂着壓力一個人過來,找裴芩說事。
裴芩一看是他,就笑了,“呦!裴二老爺!來捱打的啊?”
裴宗理臉色微變,心裡就先退縮害怕了,“芩兒!我一直拿你當最得意的長女,你上次打我,我也只念你年紀小,難道在你心裡,我這個爹,就真的啥都不算嗎!?”
“算你妹的算!”裴芩直接一個勾拳狠狠打他臉上,“媽的!本來想着你們老老實實過來捱打,老孃考慮放你們一馬,卻非他媽跟老孃講感情!不知道打是親,罵是愛嗎!?”罵着又是一腳,狠狠踢他膝蓋上。
裴宗理嗷一聲,整個膝蓋痠麻的疼的,當即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就他媽你最渣!還敢說是老孃的爹?老孃就算有個爹,你也沒資格!”裴芩想起爹,拳頭下的就更狠了。她老爹豈是裴宗理這渣能比的!?
裴宗理只能求饒。
裴芩看他那慫貨的樣子,打完收手,“滾!別等老孃歇過勁兒來!”
裴宗理連忙爬起來,強撐着身上疼痛就坐上馬車,還不忘問裴芩,“芩兒!同意書……”
裴芩目光陰冷的射過去,“你說啥?”
裴宗理被她看的心裡發寒,也不敢要同意書了,趕着馬車就趕緊的走。
明知道過去是捱打,可還是得過去,不然這同意書就更沒可能了。
現在裴芩就是捏着同意書的事,刁難他們。
裴老頭看裴宗理過去也果然被打,就說直接去方家找方老秀才。他不是裴芩,是讀書人,多少講點臉面,不會打人,找他商量,看他們有啥條件。
和趙家的婚事已經退了,他們之前就說了,要給同意書,現在也該把同意書給他們了。
方老秀才想的更深更遠一點,他想讓裴芩姐弟從此都脫離老裴家,徹底的脫離他們!以後所有的事,老裴家都不再有權利過問!
所以他準備和裴老頭談一談,把同意書給他們,換裴芩姐弟永遠脫離老裴家,等裴文東十歲,就自立門戶。
就過來勸裴芩,“那同意書,我們就算現在不給,吳棟思調任後,等個幾年,估計他們也能想辦法鑽了空子。裴宗理的兩個兒子還能再等幾年,不是年歲大了,等着下場科考。爲防這期間有啥變故,這事還是儘早解決了。你們姐弟永久脫離老裴家纔是最重要的!再不讓他們有拿捏的機會纔是!”
裴芩當即就點了頭,“好!”
看她還挺好說話,方老秀才知道她想到那麼深遠了,欣慰的點頭。裴芩下一句話,就噎了他一下。
“讓他們自己過來,讓我先打爽了再說!”尤其是錢婉秀,裴芩十分想招呼招呼她那張保養很不錯擦了粉的臉。她看過,這古代賣的粉都挺劣質的,她很想試試錢婉秀的粉好不好,是不是一打,臉上就呼啦嘩啦的掉渣!?
方老秀才無奈的看着她,“胡鬧!你都已經打過了,要是再打,不會有人說啥,但心裡就覺得你行爲有點過,一旦再出點啥事兒有人煽風點火,就會倒戈了說你壞話!”
裴芩不滿的撇着嘴。
方老秀才看她也不是很堅持,非得要打人,估計也是上次打爽了,出了氣,但還覺得有點便宜了他們。就勸她先把這事放下,給她們姐弟脫離了關係再說。
“我其實就是想打打她的臉,看看她擦得粉是不是會一打就掉渣。我看有的人一笑就掉渣。”裴芩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方老秀才嘴角抽了又抽,這個外孫女,天賦異稟,機智聰敏,可就是有時候有點……不太正常。爲毛她想打錢婉秀是爲了人家臉上的粉?難道不是恨她這個繼母,纔想打她的!?
裴芩頗爲遺憾的嘆了口氣,“下次吧!下次吧!”
方老秀才啥話也不說了,回家準備和裴老頭談判一場。
讓裴芩姐弟永久脫離老裴家,家裡除了裴老頭,好幾個不同意的。要是脫離了關係,就永遠沒了再拿捏裴芩她們的資格了。
裴老頭這次全權做主,不過裴芩姐弟脫離老裴家,得是逐出家族的。
方老秀才當然不同意,裴芩姐弟又沒做錯啥事兒,憑啥是逐出家族的!?要說逐出家族,最該逐出家族的是他們一家!
“還有一種最簡單的方法,直接在族譜劃掉名字,文東會另立門戶!你們只要簽下生死契,老死不相往來即可。”方老秀才這麼說,已經很便宜他們,“如果你們不願意,可以去找芩兒,讓她打個夠!”
裴老頭冷哼一聲,“你能保證,不再對我們欺壓碾踩!?”
“那你能保證不再迫害她們姐弟!?”方老秀才嘲諷道,他願意給他們同意書,讓他那倆孫子成爲嫡子正統,還敢提那麼多要求。
裴老頭不說話,兩眼怒沉如刀的看着方老秀才。
方老秀才也陰寒冷厲的盯着他,“裴耀祖,你是個聰明人,但會壞在子孫後代手裡。”
裴老頭哼了一聲,“那我們就走着瞧瞧!”方家除了他,也沒出啥能人!
話說到這,倆人都不再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只看眼前的。兩人說定,立了生死契,由老裴家的兩房的人簽字按手印,和裴芩姐弟也簽字按手印,再加上中人,太平鎮和後山村裴里正幾個相對比較有勸慰的人。
一紙同意書拿在手上,裴宗理去衙門辦錢婉秀和裴文臣裴文勝的事。
方老秀才也帶着裴芩姐弟,重新辦了戶籍,另立門戶。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裴芩姐弟從此和老裴家再無關係。
兩方人也開始了長期的鬥爭和比拼。
方老秀才早在部署,幾家的勁兒都往哪個方向使,底下的小輩,都要往前進,正正當當的走。
經過這一次,裴老頭也卯足了勁兒,一定讓老裴家的子孫比方家的比裴芩姐弟優異出色,成就要比他們都高!把他們老裴家這個家族,成爲富強的大家族!
這中間,趙家,損失慘重。
趙俊超十分不忿,心裡怒恨難忍。只要想到還得娶裴文麗,就心中暴戾不止,誓要讓裴家的後悔,讓裴芩好看!
裴芩沒他們那麼雄心壯志,看牌樓慢慢落成,地裡的麥子也黃了,就開始忙着籌備夏收。小田莊裡的麥子有莊頭,可她們買的這一片地,可有七八十畝的麥子,他們今年也要收麥子。
還沒放農忙假,裴芩就趁着沐休,帶着幾個小蘿蔔親自到地頭割麥子,打麥場。
欽差太監太閒也無聊,就到地頭過來看。見裴芩把幾個半大的小娃兒都拉出來割麥子打麥場,哎呦了一聲,“你們都得了朝廷封賞,也不缺銀錢,都還是半大孩子,還下地乾重活兒啊!?”
“這時候正該農忙了,乾點活兒,也省的把人養成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啊!”裴芩把麥子抱到路邊。
看她們幾個半大孩子熱的小臉發紅,滿額頭的汗,卻都積極勤快的割麥子幹活兒,大太監翹着蘭花指誇讚了幾句。
打場是她們姐弟自己打的,有驢,割了麥子,把地頭碾平,灑點水,再接着碾,打光就行了。
麥場打好,麥子還沒熟透,裴芩趕着驢車出門,準備去小田莊看看,也帶了常詠麟回常家。
田莊裡的麥子漲勢更好一些,瓜娃子他爺爺是莊頭,已經收麥子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裴芩看過,聽陳老頭預估了下收成,讓他們收完麥子直接種玉米高粱,紅薯她就種在太平鎮了,畢竟是紅薯基地。
看過田莊,裴芩又趕了車去了一趟縣裡,拉了麪粉和調料的回家,回去忙家裡的夏收。
縣學裡也開始放農忙假了,趙俊超心裡怒恨老裴家,想着要對付他們,就拉攏裴文禮身邊的人,正拽着張世千要去請他吃飯。
看裴芩從米麪鋪子拉了東西離開,趙俊超眼神陰恨的盯着看了許久。
張世千眸光閃爍。
一旁趙俊超的好友,淫笑道,“俊超!既然看上那妞兒,就一不做二不休……有世千幫你,怕啥!”那裴芩長的不是多美,就是那股勁兒,讓人想征服。正好也可以試試張世千。
趙俊超沒有說話,冷冷勾起嘴角,扭頭看向張世千。
張世千愣了愣。要……去弄裴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