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算盤打好,就跟楊寡婦承諾,要帶他跟着方留明一塊去任上,到那邊吃香喝辣的享福,不留在方家看餘氏的臉子。
楊寡婦虛弱的靠在他懷裡,蒼白的面色更襯得她多了份嬌弱,“我都聽你的。”
方立頓時覺得男人的自尊心在楊寡婦這裡得到了滿足,發誓一定會讓楊寡婦過上好日子,穿綾羅綢緞,吃山珍海味。
楊寡婦柔聲勸他先別跟家裡人說,家裡肯定不同意,等過完年,他們直接跟方留明去任上就行了。
方立聽着點頭,只暗中打算。
楊寡婦其實不太想跟裴茜對上,方家都放出話了,讓她跟方留明一塊去任上,不用在家裡盡孝,伺候公婆。她和方立也跟着去,裴茜個陰狠刻薄的小賤人,肯定會難爲她,算計她的。
可留在方家,也絕對不會讓她摸到錢,更有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兩座大山,餘氏又佔了正室的名義,還不如和方立去方留明任上,起碼方立對爹孃和餘氏沒那麼仇恨憤怒,但對裴茜可是厭惡的很,她又是兒媳婦,能咋的方立!?
年關越來越近,方家的鬧場也在私底下悄悄的流傳開來。
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裴老頭得知消息,讓裴文禮想辦法透露給了張世千,想讓他出頭去告發方立。
能讓裴芩姐弟沒臉,就算告發的是方立,張世千也願意,打聽了消息真實可靠,楊寡婦都懷孕了,就直接到衙門裡告發了方立和楊寡婦私通。
江本新一聽新鮮,方立就算好色,方留明也是七品父母官,他作爲方留明的爹,想納年輕漂亮的女人還不容易?會要一個老黃瓜的寡婦?還是一個村子寡了多少年的?不過方立畢竟是裴芩的大舅,他讓人先給裴文東遞個口信兒。
裴文東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直接說裴芩的意思,只管審。
江本新眼神閃爍了下,讓人去拿方立和楊寡婦。
衙役到了方家村說拿方立和楊寡婦,頓時把倆人嚇的臉色大變。
方留明出來問了幾句,聽是去問話,就不在多過問,“只是問話而已。”
問着問着就要打板子了!方立一個勁兒的給他使眼色,又恨惱這事是誰捅出去的,都威脅過村裡的人了,不是都不說出去的嗎!?
楊寡婦立馬就把裴芩恨上了,她嘴上說着不能讓事情鬧開,讓他們進衙門,打板子還丟臉。一邊假心假意說讓她進門,一邊給她喝了打胎藥,背地裡又把事情捅出去。方立是方留明的爹,衙門不會下狠手,可她剛剛小產,別說八十大板,就是四十大板打下來,她不死也只剩一口氣了。
方立喊自己是大老爺也沒用,衙門傳喚,他們就得去。
看倆人臉色難看的被衙役帶走,村人頓時議論起來,他們都沒說,這事兒是誰捅出去的?
方立也懷疑是裴芩讓透漏出去的,等見到告發的人是張世千的時候,更加確定了。
江本新審問一番,兩人都死不承認,就叫來大夫給楊寡婦診脈。
楊寡婦嚇的臉色發白,看方立還一個勁兒的不承認,喊着要納妾要納美,多看不上她一個寡婦,心裡更恨。方立要是死活不承認,非要撇清,那方家肯定趁機把他拉出去,轉而整死她。她要是被診出剛剛小產,一個寡婦懷了身孕,那些賤人又存心害她,說不定拉她浸豬籠……
江本新看她嚇的那樣子,又看方立的眼神喊着怨,瞧着驚堂木再次喝問,讓他們從實招來,不招就鞭刑伺候。
楊寡婦根本不敢招,拼命的喊冤枉。
衙役拿着鞭子過來,扒掉楊寡婦的棉襖,三十鞭子,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楊寡婦的身上。
楊寡婦哭聲淒厲,大聲喊冤,說是有人污衊她,想要害她。
方立不敢看,只聽着破空的鞭響聲,和楊寡婦悽慘的叫喊,就更加不敢承認了。害怕江本新等會打完楊寡婦,也會打他。
江本新卻沒有打他,大夫來了。
診脈後,只說楊寡婦受了風寒驚嚇,並沒有身孕。
張世千咬住不放,要換大夫。
結果換了倆都說沒有,他還要換,江本新以誣告之名,打了他二十大板懲戒,“如有再犯,定不饒你!”
之前坐牢的恐懼襲上心頭,張世千縱然不甘心,也不敢再告了。
無論是鞭子還是板子,方立都沒有挨,心裡頓時止不住慶幸。看楊寡婦的樣子,心裡心疼,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憤慨被誣告的樣子離開。
方輔在外面等着他,見他一副沒被打的慶幸樣子出來,抿嘴道,“兩個銀錠子。”
方立慶幸的臉僵住,不過想也知道,那兩個大夫都說是風寒,他們不可能都是庸醫,原來是拿錢了。
楊寡婦也出來,一臉的蒼白虛弱,搖搖欲墜。
方輔看她絲毫沒有感念,冷冷跟方立道,“大哥好自爲之。”
好自爲之?方立現在懷疑裴芩在鎮上泄露了消息,才讓張世千知道的。要不然咋不是跟他們有仇的老裴家出來告發,而是那個張世千!?
裴芩聽說只哦了聲,就繼續去準備飯菜。蕭光珌派了人來送年貨,看望蕭繹,她看着廚房,再做一頓好吃的給他,讓他吃完隨來人回自己家去。
蕭繹已經慢慢的習慣了,不跟夫子唸書的時候,就跟着九兒和孫興旺,趙小郎幾個滿鎮子的跑着玩兒。
趙員外重新修了路,幾個人就在新路上玩滑板。如今滑板沒有剛興起來的時候貴了,鎮上的娃兒也能玩得起了,就見太平鎮上又興盛起玩滑板來。
九兒穿成圓滾滾包子一樣,讓新買的小丫鬟拖着滑板到路上,她坐在滑板上,讓兩個小丫鬟拉着她,“娘說我還小,不能玩,可沒說我不能坐着滑。”
蕭繹也是熱愛上了玩滑板,雖然他覺得鎮上的人都身份低下,又土的很,但很多同齡的小娃兒們一塊盡情的玩,倒是讓他不想走了。
蕭光珌也有意讓他回去,裴芩已經幾次表示了,即便墨珩心中不虞,也不會懷疑什麼。
蕭繹卻看裴芩巴不得他趕緊走的樣子,“本郡王不走了!你們讓我過來我就過來,讓我走我就走啊!?我讓你們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哼!”他覺得待在這裡,比待在王府有趣好玩!
廖管事苦口婆心的勸他,回王府多好多好,幹嗎要在這裡給裴芩一個村婦當人質!?
蕭繹卻打定了主意,就不走了!
蕭光珌也沒有明說,裴芩見攆不走,也只能任由他留下,“住在我家,可不是白吃白喝的!”
“那個常詠麟和趙雍都能白吃白喝,憑啥本郡王不行!?”蕭繹不服。
“誰說他們白吃白喝了?他們可是每年都有給錢的!”裴芩斜他一眼。
蕭繹不信,“給了多少?”
裴芩一聽這話,就一臉認真道,“養別人家的蘿蔔,可不比自家蘿蔔好養,費的心思就不止。讓我幫別人家養蘿蔔,一年起碼也得掙個幾千兩銀子不是!?”
一旁的廖管事忍不住心裡狠翻裴芩白眼兒,王爺送的那些東西都不止了,她還有臉跟小郡王要銀子!?
蕭繹也不是真傻,多少也聽出了裴芩要錢的意思。又見常詠麟和蕭雍跟裴文東回來,裴芩讓廚房做他們喜歡吃的飯菜,那待遇好像在說,他們拿銀子了所以待遇好,而他是白吃白喝的,所以纔不受待見。
越想越不忿,蕭繹立馬跟廖管事要了三千兩銀子給裴芩,“你可別以爲本郡王的銀子就好拿的!你跟他們悄悄講的啥,也要跟我講!”
裴文東和常詠麟,蕭雍三個每次回來,都會跟裴芩請教一堆的算術問題,而裴芩教的東西也越來越深奧,所以每次教學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
蕭繹就發現了,裴芩在跟三人講東西,是他不懂的。他待了這麼久,卻不叫他一起,這讓蕭繹覺得受到了怠慢,這怎麼行?!
裴芩呵呵,“他們拿了束脩的!”
“本郡王也給你束脩!”蕭繹瞪眼。
“拿來啊!”裴芩伸手。
蕭繹看向廖管事。
廖管事立馬苦了臉,他們手裡沒啥銀子了啊!
蕭繹小臉頓時難看,讓來人捎信回家,他要銀子。
廖管事又夾帶了一封,說裴芩不僅怠慢小主子,還算計小主子年幼,獅子大開口的要銀子。
常詠麟和蕭雍跟着裴芩,的確是每年都給銀子的。只不過常詠麟的銀子換成了用品吃食等物。而蕭雍,永安王是真的每年送銀子過來。
不然裴芩咋願意白養着別人家的蘿蔔那麼多年!?
很快學堂就放年假了。裴文東和蕭雍過了歲考,也回家來過年。
家裡依照往年的慣例,又做了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各種焦糖瓜子多味瓜子,冬瓜糖和醬油一塊在集上擺攤。
之前都是裴芩和裴茜,帶着裴文東一塊。
今年裴文東讓裴芩歇着了,他帶家裡的小蘿蔔上陣。於是,倆人就領着九兒和蕭繹趕集上陣了。
蕭繹根本沒賣過東西,讓他像個攤販一樣在集上賣東西,他不幹!
九兒嫌棄的推開他,“那你就回家去吧!”然後興致勃勃的坐在攤位後面,跟着裴文東和蕭雍記自家賣的東西多少錢,扣着手指頭算賬。
裴芩沒有從小抓她,讓她學成神童啥啥的,隨便她玩,只簡單的認字,繪畫,算術也是剛學了些。簡單的能算成,上了兩位數的不是多就是少。
蕭繹在一旁嘲笑她,不等她算完,就自己算出答案,打擊她。
九兒看自己一直算錯,不甘心,回來就找裴芩告狀,“娘!他罵我笨!我不笨!”
裴芩點點頭,“恩!你不笨!”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小蘿蔔這臉像她爹,這智商……難道像她不成?
“他再罵我,我就打他!”九兒瞪着圓溜溜的大眼。
“額…。你好好學習!咱用智力碾壓他!”裴芩語重心長道。
九兒眨眨眼,終於聽了勸,上午出去賣花生瓜子冬瓜糖,一邊賣一邊吃,下午回來就乖乖的學習,晚上認字練字。
家裡的事都讓裴文東打理了,裴芩就安心想着吃喝,等着過年了。
小年後,年節的氣氛就更加濃郁了。
小娃兒們都盼着新衣裳,好吃的,壓歲錢。
九兒雖然不少吃穿,也一樣盼着壓歲錢,“小姨夫說,要給我和妹妹大紅包的!”時間過去很久了,她唯恐小姨夫忘了。
方留明當然沒忘,年三十來鎮上,就提前把壓歲錢給送來了。一串的小銀錁子,下面還打了絡子,倆小蘿蔔一人一串。
九兒已經收了一堆的壓歲錢了,高興的不行。
年初一下起了大雪。
幾人圍坐在屋裡,煮火鍋,烤餃子。
年初二,頭一年新婚的方留明和裴茜來走親戚,趙孝辰也和裴芫帶着兒子高興過來,姐弟聚集在一起吃喝說話。
方留明後天就要和裴茜去任上了,這一去,一年半載是見不上了,姐弟幾個都有不少話說。
一直到下晌過,這才都回家。
初三的親戚走完,方留明就和裴茜收拾好了行李。
方立也和楊寡婦收拾好了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