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不來!”李雲嶽冷哼。
小郡主猛然回神,有便宜不佔那是傻子!反正他本來就是她的人!
再不猶豫,慌忙爬上李雲嶽的背,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李雲嶽身子微微一僵,反手把住小郡主兩條腿,穩穩的邁開步子不聲不響的往前走。
就當……是戰場上受了腿傷的袍澤吧……
小郡主從前也叫他背過,可那時候畢竟年紀還小,對什麼事情都懵懵懂懂的,小夫君揹她,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值得驕傲得意的事情,僅此而已。
然而此時此刻,伏在他寬闊結實的背後,上手摟着他的脖子,他的手還把着自己的大腿,一呼一吸間,鼻腔中濃濃的盡是他的氣息他的味道,小郡主一顆心飄飄忽忽的飛,半隱半現的甜,勾着脣傻笑,一顆芳心千柔百轉,化作縷縷情絲,將他纏綿。
背後的小身板,如他所想,輕得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李雲嶽的感覺也越來越怪異。
沒來由的有點心猿意馬起來。
那背上的,明明是個男子,可他爲什麼卻——
努力甩甩頭,將那不堪的想法摒除,李雲嶽深深吸了口氣,步子邁得更大了些。
頭頂上,深藍的天空中懸着一彎淺淺的月牙,地上,黃沙莽莽,延綿起伏直到天邊,如靜止的波濤。
荒涼,靜謐,蒼遠,雄渾。
李雲嶽揹着小郡主,走在這浩大天地間,置身其中如滄海之一粟。淡淡的月光將兩個人部分重疊的影子拖得老長,腳下的路,彷彿沒有盡頭。
漸漸的,月移中天,月色也越發的淡了,李雲嶽顛了顛背後的人,擡頭往前,觸目所及,彷彿一成不變。
伏在他背後不知何時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的小郡主猛然睜開眼睛,呆了呆,聽着他微有些喘的氣息,不由心疼,掙了掙輕輕道:“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一會!”
“別動。”李雲嶽嗓音低沉,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低下頭,又繼續穩穩的向前走着。
小郡主嚅了嚅,只好乖乖的仍舊閉上了嘴。
只是,受累的到底是自己心愛的未婚夫,小郡主哪裡還能夠安心繼續要他揹着?沒過一會兒又動了動,小聲道:“大大人,放我下來走走吧,等我走不動了,您再揹我好了!”
“話真多!”李雲嶽微微矮身放下她,冷着臉道:“下來了就別想再上去!你這打哪學來的脾性,怎麼廢話那麼多!跟個女人似的!”
小郡主被他最後一句話驚得差點兒被口水嗆着,惱羞氣急道:“才纔不是!你才——哼!”
李雲嶽樂了,笑道:“說你胖你還非得喘一喘,瞧這神情這語氣,我從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你!”
“你——”小郡主羞憤不已,瞪他道:“大人!您這是對屬下的侮辱!”
李雲嶽不屑輕嗤,收回目光:“走吧!”
小郡主恨恨嗔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忿忿:旭哥哥也學壞了,連男人也調戲了……
到了下半夜,月色已經變得極淡極淡了,天也漸漸的冷了起來,偶爾吹過一陣風,浸入肌膚,寒涼冷徹。
加上又累又餓,饒是地面上沒有障礙物,小郡主的腳步也開始變得凌亂,一腳高一腳低的起來了。
見李雲嶽停下,她這回反應倒挺快,笑了笑主動開了口:“大人,我沒有事,咱們繼續走吧!”
“歇歇吧!”李雲嶽道:“等明天太陽升起來再走也一樣,放心,這個方向不會錯,明日中午之前,咱們一定能夠走出去!”
小郡主眼睛一亮,不由展顏笑道:“對呀!真笨,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李雲嶽四下打量片刻,指了指前方一座高大的沙丘,道:“走,加把勁,咱們到那邊休息!”
小郡主自然什麼都聽他的,笑着點頭,跟着他走。
休息的美好時刻就在前方,腳下徒然也生出了一股力氣,小郡主竟絲毫沒拉下步子,一刻多鐘後,兩人便到了那沙丘下。
尋了個背風處抱膝坐下,二人各自閉目養神。
之前走的時候,好歹處於運動之中,風過時縱然寒涼,還算抵得住,這會兒一停下來,沒坐多大會,小郡主便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身子蜷縮抱成一團,活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刺蝟。
李雲嶽瞟了她一眼,皺了皺眉,卻也不知該怎麼辦。
夏日衣裳本就單薄,也沒個披風什麼的,他有點兒有心無力。
只是,小東西瑟瑟發抖的樣子,真是越憐,李雲嶽起身,就開始解外袍的腰帶,三兩下將外袍脫了下來,披搭在小郡主的身上。
身上驟然一暖,舒適得渾身的毛孔都下意識的放鬆了下來。
小郡主下意識的將那件袍子往身上緊了緊,如此的貪戀這份溫暖。
“謝謝——啊!”擡起頭感激道謝,話未說完,李雲嶽身上僅着白色的中衣褲子,驚得一聲尖叫,火燙似的跳了起來,臉上漲得通紅:“你你你怎麼這這樣!”
李雲嶽眸光微斂,脣角一翹,道:“不要啊?不要還我!都是大老爺們,你緊張什麼!”
“……”小郡主頓時被狠狠的噎住。
是啊,都是“大老爺們!”,她緊張什麼啊?這反應,的確有點過度了。
“我,我是,”小郡主結結巴巴的道:“我擔心你會受涼……”
李雲嶽輕輕一哼,渾不在意坐在她身旁,道:“別囉嗦了,抓緊休息,天一亮咱們就趕路。”
小郡主望了他一眼,心裡是真的有點心疼和過意不去:旁邊這人不是旁人,是自己的未婚夫啊!
然言多必失,剛剛纔失言失態,她可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心中雖然心疼未婚夫,到底又累又倦,迷迷糊糊的,小郡主依然不知何時睡着了去。
等她被人輕輕搖晃着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矇矇亮了,太陽雖然還沒有出來,但是憑着那顆亮得十分顯眼的啓明星,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東方。
“醒醒,趁着這會兒天涼好趕路,等太陽出來,就更不好走了!”李雲嶽舔了舔有點乾涸的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