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逗逼夫妻組,又跟大師兄父子告了別。此時,夜色已經瀰漫了整個京城。街道上行人稀少,兩旁商鋪的燈光也漸漸熄滅,只剩下幾處依然燈火輝煌。
趕了一天的路,顧夜此時覺得有些疲憊。神出鬼沒的隱魅,這時候來到她的身邊道:“姑娘,馬上要宵禁了,現在去西城已經來不及了。主子在附近有套院子,屬下已經讓人收拾妥當,不如今晚先去那兒歇歇腳?”
顧夜用徵詢的目光看向爺爺。顧蕭見孫女睡眼朦朧,孫子也頻頻地打着哈欠,雖然不想住姓凌的臭小子準備的房子,不過正如泰郡王所言,東城區的客棧幾乎家家客滿,趕往西城區已是來不及,爲了孫子孫女能睡個安穩覺,他只能黑着一張臉同意了。
那座宅院離慶豐樓不太遠,鬧中取靜,位置甚佳。顧蕭爺孫和君棋誠被安置在外院客房。迷迷瞪瞪的顧夜,進了內院的垂花門,上了內院婆子準備的肩輿,稀裡糊塗地被擡到了一個清幽地的院落。
累了一天的顧夜,哪兒還有力氣欣賞院子,匆匆洗了澡後,在月圓給她揪痧的時候,就趴在牀上睡着了。月圓拿起一旁的涼被,輕輕搭在姑娘的腰間,入手後才發現居然是用了兩層水光錦做的。
別人家,即便是一方水光錦帕子,都足以拿出去炫耀,居然耗費這麼多料子做被子,凌公子真是奢侈!不過,這恰恰是姑娘需要的。現在已經入秋,夜晚已有些涼意,不蓋被子吧,怕姑娘受涼;蓋了吧,姑娘肯定會踢被子。這水光錦貼着肌膚,彷彿附了一層秋水,舒服透氣又不起熱,這下姑娘應該能蓋得住了吧?
月圓伺候好主子,又屋裡屋外地查看一番,確認安全後,在窗旁的小榻上睡了。
月色調皮地鑽進窗子,偷偷地打量着牀上的小姑娘。一陣清風透窗而來,顧夜舒展了四肢,睡得更香甜了。她甜美的面龐上,掛着一抹甜甜的笑容,是否在夢中,見到了牽掛她的那個人?
遠在炎國盛京的凌絕塵,得勝回朝後,受到了滿朝文武、京中百姓的夾道歡迎,就連盛德帝也親自出了城門,迎接炎國的戰神,民族的英雄。
一番犒賞三軍,封賞將領後,凌絕塵終於回到了將軍王府。先他一步回到府中的大鵬,咧着嘴樂呵呵地道:“將軍,老將軍讓您回來後,到書房去見他。”
他伸長了腦袋湊過去,頓時驚歎出聲:“哇!誰的畫技這麼神?就跟真人來到面前一樣!看看這調色,這……哎哎!將軍,你別藏起來啊!可惜太小了,如果畫像再大點就好了!”
大鵬悄悄地挪動着步子,慢慢地移步到主子身邊。咦?主子居然沒發現他?看得也太專注了吧?
凌絕塵一個冷冷地眼神拋過去——信裡寫什麼,難道本將軍還要向你彙報?
小姑娘身着白色繡蘭草的衣裙,頭髮只是簡單地梳了倆花苞頭,上面點綴着粉色的水晶珠花,秀眉大眼,瓊鼻櫻口,美麗的眼眸彷彿蘊滿了春水,俏皮地閃爍着狡黠的光彩,彷彿在安撫他:等我忙完這陣子,就認真給你寫信。乖哈!
那名僕人,僵直着身子,跟目光兇狠的鷹隼對視了一會兒,哭喪着一張臉:這位鷹祖宗,不會啄下他一塊肉吧?
大鵬見狀,最咧得更大了,湊過來明知故問:“將軍,顧姑娘來信了?信中說了什麼?”現在,小白幾乎成了將軍和顧姑娘傳遞情書的專用鷹隼了。每次小白歸來,將軍都會高興很長一段時間。
大鵬小跑着搶先一步來到書房中,在老將軍耳邊賊頭賊腦地竊竊私語。見自家將軍進了書房的門,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回過身去整理書架上的兵書。
凌絕塵把相片貼着胸口放好,淡淡地掃了大鵬一眼,快步向書房走去。大鵬把手中的白隼,隨便往一個下人手中一塞,匆匆叮囑道:“你,把鷹隼餵了!”
再看那張不及他巴掌大的硬紙片,登時眉眼舒展,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那是一張小姑娘的半身照,背景是空間中的藥田。
大鵬摸了摸鼻頭,好奇地又伸頭朝主子手中看了一眼,不捨地衝小白伸出了手——他去喂小白,還不成嗎?
凌絕塵滿心無奈,想起分別時那小沒良心的,滿腦子被牛痘疫苗佔據,連跟他告別都很敷衍。這時候,應該在進行緊張的牛痘研製工作吧?唉!沒辦法,誰讓他喜歡上一個工作狂女友的呢?
拎着小白準備離去的大鵬,看到主子的眉眼漸漸變得溫柔,一雙俊眸中幾乎柔得能滴出水來。他好奇信上寫的什麼,心裡像有貓兒在抓撓似的。
凌絕塵往書房去的途中,只聽得一陣拍翅膀的聲音,他一擡頭,看到被他的小姑娘取名“小白”的傳訊鷹隼,緩緩降落。他擡起胳膊,小白乖乖地落在他的小臂上。他從小白的爪子上取下一張紙箋。
凌絕塵摸了摸紙箋,發現裡面是一張不大的硬紙,緩緩地取開,卻發現紙箋上只寫了四個字——安好,勿念!這個小沒良心的,他滿滿三大張蠅頭小楷寫過去,就只回了短短四個字,還是匆匆寫就的!
凌老將軍看到孫子歸來,頓時眉開眼笑:“塵兒,這次出征可順利嗎?”
“嗯!”凌絕塵給爺爺見過禮之後,在他面前坐定,跟往常一樣沉默寡語。不過,凌老將軍卻從孫子的眉眼間,捕捉到往日沒有的溫柔。
“聽說,黎國的大皇子卑鄙地用了毒,我軍數萬將士都染上了瘟疫?”凌老將軍想到大鵬帶回來的消息,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繼續旁敲側擊。
“是的!”凌絕塵淡淡地看了支棱着耳朵聽他們講話的大鵬一眼,依然不肯多說一個字。
“那後來,這場瘟疫,是怎麼解決的?”凌老將軍真想拿鑿子把孫子的嘴巴撬開。多說一個字會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