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是屍非屍
那確實是殭屍無疑，因爲他站立起來後，接着便直愣愣地從木排子上跳了下來，站在我的面前，衝着我厲聲喝道：“小賤人，你老實交待，是哪個惡道指使你上火龍寨來與我們爲敵的？”
關於殭屍的事，月娘沒教過我，只是我在學校出事的時候，死去的陳詩詩差點就發生屍變！還有我家發生變故的那晚，趙宗義大哥被黃真人他們加害後，好像也是差點成了殭屍。但那兩人都是一出現就被劉青玄和我爺爺給滅了，我只是看見他們“活”過來，卻沒聽他們說話和行動呀！
族長問我話時，嘴巴一張一合地很機械，臉上憤怒的表情也是機械地擠在一起，而且他的眼珠根本就不會轉動，是轉着頭過來盯着我的。
那分鐘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裡只是很奇怪，爲什麼陽光射在這殭屍身上，他卻一點都不怕呢？我記得以往看的電視和電影裡，那些殭屍都是一被太陽射到就渾身冒着白煙化成一灘水了的……
而且那時我心裡還有一個非常疑問：這殭屍不都應該是穿着清朝的古裝嗎，爲什麼族長卻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呢？
直到族長僵硬冰冷的右手叉到了我的脖頸上，我才趕緊收起那些荒唐至極的古怪念頭，艱難地回了一句：“沒有……我是咪……成……抓……”
那隻手力氣很大，掐得我只能勉強吐出那麼幾個字。還好在我的坦白下，族長真的“從寬”放開了我，不過仍然把我給嗆得連連咳嗽！
“果然是咪成這小子，難怪他把你這小賤人帶來村子，又把他身上的老祖宗給除了！平時看他那麼積極地幫族人做事，我還以爲他是想爭取做黑苗的大巫呢，原來是想滅了我們所有的老鬼呀！”
殭屍族長肯定是誤會了，我只是想如實申辯一下，證明沒有誰指使我來害他們，可他卻以爲我是咪成故意安排來的。他狠狠地罵出來時，那咬牙切齒的神態，看起來恨不得要將咪成碎屍萬段。
我本來很恐懼的，但看着這殭屍的樣子，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得意！咪成看着老實，但卻一肚子的壞水，讓這族長殭屍誤會了他也好，說不定我還能“漁翁得利”呢！
可我顯然想多了，才喘得兩口粗氣後，族長殭屍的手又叉了上來，捏着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說道：“你們漢人沒一個好東西！所有漢人女子都該扔進五仙洞。現在，就讓我親自送你去吧！”
這回他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捏我，但那隻手仍舊像把鐵叉子似的讓我掙脫不得。眼見說完後他就要拖着我走，我連忙大聲叫道：“族長，昨天我不是跟你都說了嗎？我不是來害你們的呀！”
可他機械地扭轉頭後，詭異地笑道：“族長？你說的是咪多吧？你還指望他和你這賤人蛇鼠一窩嗎？我告訴你，那傢伙背叛族人，已經被我們趕出身體，現在他早已經成了見不得人也不敢見老祖宗們的野鬼！”
我震驚之下總算明白了，眼前這傢伙根本不是族長，咪哆族長真的死了！現在這個是另外的一個老鬼，大白天的借了他遺體來收拾我，難怪聲音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想通此節後，我再無半點猶豫，趁他轉頭之際，抽出之前那個老者給我的滅魂刀，猛地一下便刺進這個僞族長的右肋……
可不知是不是因爲我的手短，沒能將那鋒利的匕首完全刺進他身體，還是因爲我沒刺中他的要害，那殭屍身體只是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隨即便轉過頭來怒罵道：“小賤人，提前找死！”
他受傷後聲音都變了，不過卻沒影響他手上用力，猛地一下便讓我不能呼吸也發不出聲！
想再補上一刀是來不及了，我收回匕首後，只能慌亂地將刀鋒往他捏着我的手上劃去。
每劃得一下，他的身體便劇烈地一個抖動，我也趁機得以呼吸上一口。可隨後他卻又用力來掐我，我也只能又再將匕首揮上去……
我記不清自己劃了多少刀，不過那殭屍在抖動了好幾下後，終於不再用車來掐我的脖子了，而是垂下右手，閉上雙眼，仰面就直挺挺地往地上倒下去。
他放開我的時候，我眼前一黑，差不多也是一樣地往地上倒去，連忙用匕首和左手一齊往地上按下，這才變成了個跪姿，伏在地上喘氣不止。
這種被殭屍欺負所帶來驚嚇，絕不亞於任何厲鬼，而且他給我身體帶來的痛苦，並未隨着他的倒下而消失，我咳了兩聲後發現，自己的喉嚨都已經被他捏傷，咳了吐出兩口鮮血了！
見到那兩口鮮血，我忽然很怕自己會因此而死去，心頭的恐懼立即就變成了憤怒，強撐着身體上前，舉起刀便又要往那殭屍身上戮去。
“王道士，你這一刀要是殺下去，我咪哆可就真活不成了！”
我剛要把刀落下時，族長的聲音猛地就在堂屋那邊響起，驚得我握着刀便就地坐下往後移了兩下。
確實是族長的聲音，在我驚魂未定之時，他接着在那邊叫喚：“王道士，麻煩你幫我把手上的傷口包紮一下，再把我的身體給我擡回那夾棺裡，時間長了，我怕自己身體裡面的本命蠱受不了！”
我哪還敢上前去幫他包紮傷口嘛？這時我要是有力氣的話，早就從院門那奪門而逃了。
但族長的聲音仍舊傳來：“王道士，你別怕，我是昨天跟你一起吃飯的咪哆呀！我沒有死，只是魂魄被老身上那些老祖宗發威給趕出了身體，剛纔跟你講話、打你罵你的，都是附在我身上的那些老祖宗。”
見我還是不信，他又說道：“你把那滅魂刀收起來，進屋來看看就知道了，我現在躲在老祖神像的後面呢。”
我鎮定了一下後起身，慢慢往正屋的堂屋處走去，不過我卻沒收起滅魂刀，反而是雙手緊緊地握在身前，生怕再有什麼怪物出來。
黑苗家的堂屋和我們老家的不一樣，堂屋上供的不是祖宗牌位，而是一尊約半米來高的木頭神像，那神像面相兇悍威嚴，手持一把大斧子，頭上卻長着一對牛角，說是牛魔王嘛，卻又長着人的面孔！
進了堂屋後，倒也沒再見到什麼怪物出來，屋裡也沒有半點陰氣，我握着滅魂刀去到神壇邊，往那神像背後一看，頓時又給驚住了。
只見神像背後，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是族長咪哆。讓我受驚是因爲他真的太小了，整個身影就只有巴掌那麼大，不過四肢五官卻清清楚楚，最讓我不解的是，他的身影雖然也有些虛幻，但比我見到的那些鬼物看起來要真實得多，不細看的話完全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真人，
看到我後，他還露出個笑臉，對着我說了句：“你也還真是心軟，居然會爲我這麼個黑苗亮鬼族的死而流淚！你忘了我們抓你上來，那可是要害你們的了？”
現在我算是相信了，有些不解地問他：“族長，你真的沒死呀！那爲什麼……”
族長笑道：“行了行了！你趕緊去幫我的身體包紮一下吧，我身體雖然僵了，但血還是熱的，要是血流盡了，那不死也得死翹翹嘍！”
見我沒動，他接着笑道：“我身上本來只有八個老祖宗，昨天有一個不知死活，大白天的出來頂撞我，結果被曬化了！所以剛纔你只劃我七刀也就行了，誰知你卻劃了我整整二十刀，捅得我在這偷看着都疼吶！”
這下我還有什麼懷疑，連忙收起刀往院裡跑去。
可剛剛出門，咪懷忽然領着幾個苗人漢子衝了進來，看了一眼院裡的情況後，衝着堂屋前的我怒道：“王珂，你膽子也太大了點吧，我是叫你來超度族長，可不是叫你來糟塌他身體的。”
話音落下，他們便衝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將幾根棕繩往我身上一套，幾下便五花大綁着押出院門，出門的時候還大聲吩咐：“族長的屍體被這漢人糟塌，爲防萬一，馬上給我澆上桐油現場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