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翻雲覆雨 035 賜死
“公主殿下鳳體欠安,奴才如今正要送她回宮。”玉汝恆平靜地看向季無情,低聲回道。
季無情看向申屠璃眼角未乾的淚痕,還有她手背上的刀痕,冷聲道,“既是如此,那便去吧。”
玉汝恆見他並未深究,微微頷首,“奴才告退。”
“本座在司禮監等着你。”季無情語氣透着冰冷,不帶一絲的溫度。
玉汝恆亦是恭順地應道,“是。”
“去吧。”季無情側着身子,正好對着眼前破舊的宮殿,他狹長的雙眸微眯,射出冷冽寒光,待玉汝恆扶着申屠璃離開之後,他擡步入了宮殿。
待行至寢宮內,便看到兩名小火者正伺候着雲景行洗漱,待看見他步入時,連忙上前跪下,“奴才參見廠臣。”
季無情手指微微一動,那兩名小火者便起身退了出去,他擡眸環顧着四周,甚是簡陋,接着便將目光落在立在不遠處背對着他站着的雲景行身上。
他側眸看着一旁銅盆內放着的帶血的長褲,還有一方被黑血染紅的面紗,牀鋪與薄被上也沾染着血跡,他沉吟了片刻,並未向眼前的雲景行行禮,不過是冷冷地說道,“昨夜發生之事,不論景帝聽到什麼,最好忘了。”
雲景行放下手中的面帕,戴上乾淨的白色面紗,微側着身子,一縷暖光透過紗窗正好落在他的身上,月白的錦袍,卓然的身姿,沉寂如灰的雙眸,如石雕般立在原地,不發一言。
季無情眉梢微動,肅然轉身,擡步踏出了寢宮,冷眼掃過眼前的兩名小火者,眸光一沉,殺機乍現,嚇得兩名小火者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他擡步跨出宮殿,把玩着腰間流蘇的手指左右一動,緊跟着的長隨便會意,待他擡步離開後,那長隨便帶着兩名侍奉跨入宮殿,“季督主有命,將這兩個奴才賜死。”
接着便是一陣冷風吹過,落下一名身着褐色繡着麒麟官袍的男子,腰間配着雁翅刀,還未看到他拔刀,跪在地上早已嚇得失魂落魄的兩名小火者便已身首異處。
那長隨抽出袖中的絹帕,嫌惡地擦着嘴角,尖着嗓子冷哼了一聲,“命人擡出去吧。”
“是。”一旁的侍奉垂首應道,便隨着這長隨轉身離開了宮殿。
不一會,便看到四名宮人垂首走來,腰間掛着烏木牌的牌子,看着眼前的屍首,亦是嚇得軟了腿,卻也不敢耽擱,便將兩顆頭顱與那還不停冒着血的屍體捲入席子內擡了出去。
院內雜草上沾染着的血慢慢地乾涸,雲景行則立在紗窗旁看着院內的情形,不發一言,這一整日,都再未派其他宮人前來,他也未進食,連一口水都不曾喝過。
玉汝恆扶着申屠璃剛跨出東宮,便看到玉粹宮的宮女疾步迎上前來,連忙將申屠璃小心翼翼地扶上皇輦,待回到玉粹宮,宮女們便將申屠璃擡回寢室,小心地放在鳳榻上,便退了出去。
玉汝恆看着她們如此,上前便立在昨兒個對她面色不善的宮女面前,“你叫什麼?”
“春桃。”眼前的宮女昨兒個是見識了這玉汝恆的能耐,能夠從公主殿下手中活着出去,如今又從皇上的手中活着回來的人,必定是不敢得罪的。
“爲何不服侍公主殿下寬衣洗漱?”玉汝恆溫和的雙眸射出一抹寒光,知曉眼前的這春桃還算機敏。
“今兒個乃是初八,素日這日,公主殿下是不許奴婢們近身的。”春桃低垂着頭,低聲回道,語氣中還帶着幾分的懼怕。
“爲何?”玉汝恆想起今日申屠璃反常的舉動,直視着春桃,冷聲問道。
“這……”春桃有些猶豫,“奴婢不能說。”
“不說?”玉汝恆薄脣微勾,手中短小的匕首已經抵在了春桃的腹部,她雙眸碎出一抹寒光,“即便雜家做出什麼事情,公主殿下也不會怪罪與雜家。”
春桃頓時嚇得渾身哆嗦,顫顫巍巍地低着頭,吞吞吐吐地回道,“公主……殿下……她這一日……便……便會發瘋地殺人,但凡見到血,便會撲上來將其掐死,所以這一日,公主殿下是不許任何人靠近。”
玉汝恆隨即收起匕首,“爲何會如此?”
春桃如今對玉汝恆心生懼怕,故而如實回道,“奴婢不知,公主殿下得此怪病已有九年,御醫束手無策,先皇在位時,更是貼了皇榜,遍尋名醫,直至今日,也未查出公主殿下所得何病。”
玉汝恆微微點頭,見春桃嚇破了膽,也不再多問,只是冷聲道,“倘若公主殿下醒了,問起雜家,便說雜家前去處理局內之事。”
“是。”春桃恭敬地應道,待玉汝恆離開時,她早已嚇得癱軟在地上,嘴脣發紫。
玉汝恆離開玉粹宮,先回了酒醋面局,富春已經侯在值房外等着她,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前去,“玉掌印,樂趣園內昨夜迎駕的宮人今早全部被季督主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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