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翻雲覆雨 045 絕色
玉汝恆緩步行至鐵籠前,雪豹因着昨夜申屠尊的那一腳,頭部受傷嚴重,更是無人給它療傷,使得它如今不停地流淚,什麼也看不到。
“把門打開。”玉汝恆看着雪豹如此,以往的溫和模樣早已蕩然無存,語氣透着幾分的冷厲,細長的雙眸迸射出戾氣。
陸飛立在她的身旁,待聽到她低沉的聲音響起,以爲自個聽錯,擡眸便看向她,見她負手而立,略顯嬌小的身影,卻透着無窮的冷意,讓他忍不住地抖動了一下。
一旁的李安顯然比陸飛老道一些,連忙上前,親自打開鐵籠的鑰匙,躬身道,“玉掌印請。”
玉汝恆直視着前方,擡步入了鐵籠,昨兒個他亦是親眼看見兇猛無比的雪豹竟然對她流露出溫順的萌態,比起在皇上面前的畢恭畢敬,對待她更多了些親近,而如今候着的宮人,除了他之外都是從其他園內臨時調過來充數的,正好昨兒個陸飛吃壞了肚子,不在場,否則,今日陸飛也已經身首異處。
陸飛驚訝地垂首偷瞄着玉汝恆步入鐵籠內,徑自行至雪豹的面前,隨即緩緩地半蹲着,那雪豹眼角流着血淚,微微動了一下爪子,正蹭着玉汝恆的靴子,以此來表示着它如今甚是可憐。
玉汝恆擡手將它頭頂沾染着的血塊一點一點地摘了下來,而李安已經機敏地命人去將專門爲園內野獸診病的魯太醫喚了過來。
她並未轉身,只是安靜地蹲在雪豹的面前,纖細如玉的手指順着它頭頂的茸毛,冷若冰霜地開口,“還不將熱水端來。”
“是,奴才這便去。”李安又命人前去端熱水過來,素日伺候雪豹的兩名宮人今早已經被處死,如今無人可用,李安躊躇片刻,便小心詢問道,“玉掌印,此等事情便讓奴才來做吧。”
“你不怕它咬斷你的手指,或者是直接咬斷你的喉嚨?”玉汝恆薄脣微勾,帶着幾分的嘲諷與警告。
李安剛踏入鐵籠的前腳硬是在玉汝恆冰冷的話語中縮了回來,不再出聲。
陸飛卻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錯愕不已,依着他閱人無數的經驗,眼前這個不過十四歲乳臭未乾的小子怎能有如此懾人的氣勢?
片刻後,宮人便端來了熱水,魯太醫也趕了過來,待看到正蹲在雪豹身旁,用上好的絹帛沾着熱水正爲雪豹仔細地擦着傷口血跡的玉汝恆時,他明顯怔愣了片刻。
“玉掌印,這是魯太醫。”李安給魯太醫遞了一個眼色,笑眯眯地回稟道。
“進來。”玉汝恆冷聲道。
“是。”魯太醫見李安對這鐵籠內看着模樣兒不大的俊美掌印畢恭畢敬,他自然不傻,提着藥箱便入了鐵籠,緩步行至玉汝恆身旁時,“玉掌印。”
玉汝恆擡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務必將它治好,倘若它有何閃失,雜家讓你陪葬。”
“是,是。”魯太醫能感覺到玉汝恆與生俱來骨子裡面透着的滲人殺氣,他連忙低着頭應道,接着便跪在雪豹的跟前爲它診治。
玉汝恆慢悠悠地起身,便離開了鐵籠,雪豹見她離開,淚眼汪汪地看着她,悲鳴了一聲。
她並未回頭去看,而是行至陸飛的身側,接過他手中的賬簿,折騰了一日,看着天色,已是晡時,申時一刻,園內石峰玲瓏透瘦,假山重巒疊嶂,待她看罷之後,便將賬簿丟回給陸飛,“那十二名絕色舞姬住在何處?”
“雙棲苑。”李安殷勤地回道,“玉掌印是想去看看?”
“恩。”玉汝恆不過是微微挑眉,俊美無暇的容顏沒有一絲的表情,說罷便向前走去。
李安連忙跟在一側引路,這處乃是園內東邊的庭院,她之所以要前去這座院子,只因這座庭院與囚禁雲景行的宮殿只是一牆之隔。
沿着長廊向東走,約莫走了一炷香,便到了這座名爲“雙棲苑”的庭院,她擡步入院,一股淡雅的清香便撲面而來,順着香氣尋過去,只見一個清澈見底的池塘裡開滿了嫩粉色的荷花,一個個亭亭玉立、楚楚動人,竹聲如簫聲,落英繽紛,金色與紅色相間,更顯富麗堂皇。
只見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正坐在池邊的玉石上,身着着一條粉藕長裙,薄紗袖衫,肌膚如雪,如今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便已是國色天色,清風吹拂,那池塘中央的荷花池與她這一身粉衣長裙交相輝映,當真是荷塘春色的一副美人圖。
玉汝恆想着不愧是這樂趣園的珍寶,她薄脣勾起一抹邪魅,擡步便行至她的身後,那女子並未察覺,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女子的聲音,“你是何人?”
------題外話------
古人進餐習慣,吃第二頓飯是在晡時。因此,“晡時”之義即“第二次進餐之時”。這一時段以地支命名爲申時,它指每天的15~17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