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啊!彥寒哥哥送我的海螺啊!他爲了哄我開心,帶我去海灘,牽着我的手在沙灘上瘋跑,還將早就埋在沙子裡的海螺挖了出來送給我!”蔣盈理直氣壯地說,“那件事,我從小到大就覺得很浪漫,所以記得清清楚楚,我相信到老了,我得了老年癡呆症,什麼事都可以不記得,獨獨這件事一定不會忘記!”
她一邊說一邊擡頭深情款款地看着吳彥寒。
“你!你太會做戲了!”夏小昕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萬萬沒想到蔣盈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卻不曾想過蔣盈心思機巧,在與吳彥寒在一起的這一年裡,雖然不敢多問,可是幾件在吳彥寒心裡特別有意義的事情還是打聽到了的。
而吳彥寒聽了她的這番話,心裡再無疑慮,當下將蔣盈護到身後,冷冷地對夏小昕聲色俱厲地喝道:“今天是夏家的大日子,我們並不想惹晦氣,你若知趣就趕緊滾!否則的話,我會對你不客氣的!我雖說是個男人,一向不打女人,但是遇到特殊情況,我也絕不會手軟的!若再不走,我不僅要讓你躺在地上爬不起來,更要讓你把牢底坐穿!”
夏小昕聽到自己從小到大叫‘彥寒哥哥彥寒哥哥’叫得如此親熱的吳彥寒竟然對自己說出如此無情的話,心肝都氣得痛了,明明還想指出些事實來,可是因爲又痛又氣,結果光指着蔣盈卻說不出話來,嘴脣一個勁地哆嗦,身體也覺得冰冷冰冷的,如墜冰窖。
正僵持間,突然人羣裡一陣騷亂,衆人一看,卻是穿着喜慶唐裝的夏家夫婦走了過來,他們的身後跟着十幾個手持電棍的保安。
夏小昕一見,激動萬分,正欲撲上前去抱着自己的爸媽,沒想到蔣盈動作比她快多了,早一步躍進了朱顏華的懷裡,哭着叫道:“媽!我差點就看不到你們了!”
朱顏華心疼萬分,急忙拍着她的背溫柔地說:“寶貝!別怕別怕!你放心吧!她不會得逞的!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母女血肉相連,就算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我也能夠分得清楚誰纔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蔣盈哭道:“我好怕啊!”
夏豪明看到自己的女兒被嚇得花容失色,不禁萬般地懊惱,轉身對那些手持電棍的保安厲聲喝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緊把那個冒牌貨拿下送到公安機關去!”
那些保安齊齊應了,高高舉起電棍就欲向着夏小昕虎撲而去。
夏小昕絕望至極,厲聲喝道:“慢着!我有證據可以證明她纔是夏小昕!我把在化妝間裡我們三個人的對話都錄下來了。裡面有她自己承認她到底是誰的話!”
說着就欲伸進衣袖取出她特地準備的小型錄音機,那正是爲了以防萬一而備下的,將化妝室裡他們三個人的對話一一都錄了下來,一旦蔣盈反悔她就要將之公諸於衆。
先前蔣平不想來,她也是想用這招的,先私下裡見蔣盈,讓她自己說出她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當衆揭穿她的真面目。
只是伸手過去,竟然什麼都沒摸到。
爲什麼沒有?難道是方纔吳彥寒摟着她的時候掉了?
靠!不是吧?竟然連老天都耍她?關鍵時候掉鏈子?
她心一驚,手緩緩地拿了出來。
衆人原本還等待着,見她什麼都沒掏出來,不禁齊齊冷笑着看着他。
這時,保安將化妝師小景也扶了出來。
化妝師小景一見她和蔣盈,先是一愣,隨即指着夏小昕叫道:“就是她打暈的我!我一開始還奇怪她爲什麼換了衣服換了妝容,沒想到她是另一個人!”
衆人聽了,一陣喧譁。
夏豪明冷喝道:“把她拿下,給我扭送到警察局去,告她涉嫌綁架、恐嚇、頂替他人身份意圖謀財害命之罪!”
親眼聽到自己的父母對自己如此絕情,儘管知道他們完全是因爲被矇蔽才如此的夏小昕心痛欲裂。
牙一咬,她退後一步,對着步步逼近的保安架起了雙拳,就欲殺出重圍去。
她在莊園的小島上習的都是殺人致命的狠招,身手已經與一個優秀的特種兵不相上下了,要對付這十來個僅僅只是服過軍役卻沒真正學到過什麼的保安來說,簡直綽綽有餘。
當保安逼近的時候,她跳了起來,來了一個連環旋風腿,很快就掃倒了一大片,正欲對着缺口衝出去,突然蔣平悲慼戚地叫了一句,“阿盈!住手吧!不要一錯再錯了!”
她這才記起蔣平還被他們控制着,一個轉身就欲向蔣平奔去,蔣平卻突然當衆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地叫道:“夏先生!夏太太!請放過我們父女吧!我女兒有精神病啊!她自從上次無意中在電影院見到了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夏小姐後,腦子裡便有了一種偏執的想法。想要取而代之啊!她告訴我,她有一個完美的計劃,告訴我,只要我與她配合,她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個狸貓換太子。我當然不肯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想她好好的一個女孩子最後因爲貪財而坐牢啊!於是我苦口婆心地勸,她不聽啊!甚至發狂到在家裡摔東砸西,更是幾度躺在馬路上要尋死啊!我實在被逼得沒辦法,又不忍心再送她去精神病院關起來,於是只好跟着她混進了這裡,這纔有了方纔這一場鬧劇啊!”
夏小昕聽了這一番話,只覺得如同五雷轟頂,一時之間指着蔣平顫聲說道:“蔣平!你竟然如此害我!我明白了,我袖子裡的微型錄音機是在把你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你趁機摸走的吧?你,你其實根本就沒有打算來幫我是不是?你是來幫蔣盈徹底坐實她的身份是不是?”
蔣平眼淚狂流,跪着向她走去,“阿盈!別鬧了!咱們回家吧!爸爸求求你了!爸爸給你磕頭了!”
說着又是一陣狂磕,將本就高高腫起的頭磕得鮮血直流,血與淚水混合在一起流了滿張臉,恐怖至極。
夏小昕絕望透頂,苦笑道:“你們父女倆可真的太會做戲了!我瞎眼了!竟然會相信你們!”
蔣盈冷笑道:“你好狠的心啊!看到自己的爸爸這樣求你,你竟然還有心情嘴硬!像你這樣忘恩負義的女兒會遭天譴的啊!”
夏小昕咬牙,腦子突然一閃,立即指着她叫:“蔣盈!你敢不敢當衆將你右手的手肘露出來給所有在場的人看?你爸爸說過的,那裡有一塊淤青,是你出生就有的胎記!夏小昕是沒有的!有本事你立即驗明正身!”
蔣盈牙一咬,“好!我現在就給你看,你最好看清楚了!”
說着就用力將右手的袖子往上一捊,很快一截雪白柔嫩如藕節一般的手臂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衆人都看得很清楚,那裡雪白一片,什麼都沒有,哪裡有什麼淤青啊!
當下,所有的人都不由議論紛紛。
“看來,這姑娘真的病得不清!”
“是啊!看來得精神病是真的!臆想症很嚴重啊!”
“唉!她爸爸也是的,姑娘病成這樣了,也不肯送醫院,這不是明擺着放出來害人麼?”
“……”
夏小昕頭暈腦脹,萬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完完全全掉進了蔣平父女的陷阱裡。
她還一直以爲蔣平對她是有感情的,更以爲這輩子真的可以擁有兩個家,沒想到他就如他的女兒一樣心狠手辣,如此徹底地毀了她翻身的機會!
她真的是太愚蠢了太愚蠢了!
就在她悔恨莫及看着不住磕頭的蔣平發愣的時候,幾個保安趁機一擁而上,大力地將她的手臂扭到了身後,幾隻手扭手,幾隻手按頭,一隻腳跪在她背上地將她死死地摁住在了地上。
這樣的情景,她很熟悉。
那是墨顧軒當着墨子簫的面令保鏢羣起而攻之,最後將她摁跪在地上。
那時候,墨子簫就站在門口淡漠地看着她,看着心愛的男子如此無動於衷,她痛苦絕望悲傷得無法自抑。
今天,她最重視最想愛戴的親人不僅令人將她打得跪在地上,更也如此淡漠厭惡地看着她的時候,她心灰意冷,只覺得整個世界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親人不認她,愛人不記得她,她以爲可以成爲一家人的人背叛她,她如此地失敗,如此地無助,她不明白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悲傷絕望如潮水一般洶涌而來,夏小昕擡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怒火騰騰像要把她千萬萬剮,吳彥寒則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着她,而蔣盈表面上仍然在哭哭啼啼,可她分明看到在她的眼裡滿滿的盡是得意嘲諷之色,彷彿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怒從心起,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力量讓她大喝一聲,雙臂一振,背一挺,竟掙脫了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束縛,紅着眼披頭散髮如瘋了一般向蔣盈撲去。
蔣盈與朱顏華齊聲驚叫,朱顏華本能地將蔣盈緊緊地護在了懷裡,而夏豪明與吳彥寒則齊齊上前擋在了她們的面前,兩雙大手如鐵箝一般將她的雙手用力地扭到了身後。
她本能還可以用腳攻擊的,可是那兩個人,一個是從小如珠如寶地寵着她恨不得將她含在嘴裡護着一輩子的親生父親,另一個則是在她心理最灰暗的時候時刻陪在她身邊,想盡一切辦法逗她笑逗她開心的讓她尊敬的哥哥。
儘管他們傷害了她,她卻捨不得傷害他們。
渾身一下子沒了力,她沒有再掙扎,只是絕望地默默流淚,低頭不想再見任何人。
шшш▪ тTk ān▪ ℃ O 因爲多看一眼,都讓她增多一分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可是,她不想失望,不想就這樣放棄,不想就這樣遂了蔣盈的心願!
夏豪明緊緊地扭住她,將她用力一推,立即幾個保安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