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直嬌生慣養,習慣了被人寵着哄着,哪裡曾經受過這種氣,當下便捂着嘴失聲哭出聲來,一雙水汽氳氤的眼睛瞪着病牀上的陰鬱卻俊美的男子,哽咽着斷斷續續地說:“喬以天……你……你會後悔的……”
說着‘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捂着嘴轉身就狼狽地奔了出來。
病牀上的男子無動於衷,漠然地閉上了眼睛,俊美的臉上一片蕭瑟……
蔣盈踮着腳尖悄悄地離開了。
回到病房,看到肖伯堯已經打點好了行李,便懨懨地往牀上一躺,有氣無力地說:“醫生方纔說我還不能出院。”
“不能出院就別出吧!咱們聽醫生的話!”肖伯堯聽了,立即坐在她身邊仔細地打量她,“醫生還說了些什麼?”
蔣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
肖伯堯震驚得連話都不能說了。
蔣盈淡淡地說:“我就知道你會震驚的。伯堯,我們分手吧!”
儘管如今已經是二十世紀,但鄉下人那無後爲大的思想還根深蒂固,沒有孩子可是件對不起祖宗的事,即便肖伯堯愛她也無法接受這種事情吧?
肖伯堯定了定神,這才緩緩地說:“我不在乎。我不分手。”
蔣盈皺眉,“可我想分手,我不想拖累你!”
肖伯堯固執地說:“我不會跟你分手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分手的!你生不了孩子不要緊,只有咱們兩個人還更好,那表示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插進來影響我們的感情。”
蔣盈苦笑,“你覺得我們還有感情嗎?你爲什麼非要逼得我撕破僞裝呢?我不想傷你,可你總是這樣不知進退,你要我說什麼纔好呢?”
肖伯堯臉色慘白,眼睛發癡,“你什麼意思?”
蔣盈別過了頭,避開了他的視線,“意思是我們不可能了!我再努力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說實話,一直以來,我都很清楚你對我的感情。尤其是在我遭遇一連串的打擊後,你對我的好,一點一滴的我都看在了眼裡。我很想感動,可是,你知道嗎?我的心硬如鐵!你所做的一切,我竟然無法感動!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真的走到盡頭了!這一輩子都絕不可能了!”說到這裡,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想想這也很正常。我曾經想殺你,雖然你不計較,但我的心裡總是有陰影存在的。真的。我們已經沒辦法在一起了!有你在我身邊,我永遠都沒有辦法開始新的生活。因爲一看到你,我就會想起以前的種種……”
肖伯堯死死地盯着她,眼珠一轉不轉,像發狠似地說:“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怕連累我!你去醫生那裡之前,明明還跟我說要一起走。一回來,你說你不能生育了,然後就要分手!你覺得我會分嗎?會離開你嗎?你別想了!你蔣盈這輩子別說不能生育了,就算是癱瘓在牀上,吃喝拉撒都必須要人照顧,我也不會離開你!你認命吧!這輩子就跟定我了!”
蔣盈眉頭緊皺,沒有再說話。
她太瞭解他了。
一直以來,他就是一根筯的人。
而且對她用情已經用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早就該想到的,單憑簡單的幾句話,那是絕對不可能讓他走的。
可是如果他不走,那麼他一定會是她接下來的計劃中最大的一個障礙。
她可以很確定的是,他又將導致她再一次失敗。
而這一次,她絕對不能再容忍這種情況發生了。
當然,她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去找殺手殺他了。
一來她已經知道原來一直以來,他竟然揹着自己在練武術,雖然他練武術的原因是想保護她,可卻導致她上次計劃失敗了。
若他還是原來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那天晚上,在夏小昕趕到之前,他應該就已經被她找的人給結果了。
如果這次再用老辦法,誰能保證他不會再一次逃脫?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現在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猜測得沒錯的話,吳彥寒與夏小昕正巴不得她有所行動呢!
這樣的話,他們就正好可以將她斬草除根。
她,絕對不會給他們這種機會的!
肖伯堯見她不吭聲了,以爲她妥協了,一顆緊懸的心便放下來了,當下便溫柔地說:“好好休息一下吧!現在是中午了,我去外面酒店幫你叫幾道你喜歡吃的菜,再弄個湯過來讓你補補。”
蔣盈閉上眼睛,沒有理會他。
不一會,一個冰冷的脣印在了她的額頭上,然後再慢慢離開了。
當聽到關門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她才冷冷地睜開了眼睛。
接下來,她都表現得很平靜。
他帶回來的飯菜,她都大口大口地吃着,湯也接連喝了好幾碗。
肖伯堯見她一切如常,越發地確定她方纔提出來分手真的只是爲了不拖累他不想他對不起祖宗。
心裡不禁暗暗地感動,在心裡暗暗地發誓這一輩子一定要好好地寵她愛她,絕對不會讓她因爲孩子的缺失而失落痛苦。
蔣盈聽了醫生的話,沒有急着出院,而是又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星期之後,這纔出院了。
在這一個星期內,她幾乎沒有出過病房,即便是有時候肖伯堯看外面春暖花開的好天氣,禁不住想帶她去醫院的後花園裡散散步,她也拒絕了。
因爲在她沒有做好準備之前,她是絕對不會讓那個人看到她的。
出院後,他們直接回了肖伯堯的家。
因爲吳彥寒與夏小昕都沒有再逼他們離開了,所以肖伯堯這段時間經常打電話給公司,所以雖然他不在,可公司仍然在照常運營。
只不過,因爲肖伯堯已經心生去意,所以目前正忙着將公司盤出去的事情。
當然一切都是通過中間人去談的。
他的一顆心全都系在蔣盈的身上,所以即便知道這樣價錢會被壓得很低,但他也不在乎。
更何況,他原本就決定已經放棄一切的。
事情有了轉機,能夠拿回對他來說一筆不少的錢,已經算是老天對他最大的恩惠了。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着,轉眼便過了一個月。
這一天,肖伯堯接到中間人的電話,讓他去公司簽收購協議。
這個協議,是他必須要親自簽署的,所以他不得不親自過去一趟了。
掛斷電話,轉頭看蔣盈,見她表情安寧地坐在牀上看書,便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欲言又止。
蔣盈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肖伯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必須回公司簽署一份文件,可能要去兩三個小時。在這期間,你一個人呆在家裡沒問題吧?呃。如果你不願意呆家裡,那麼和我一起去也行。咱們簽了文件之後不妨去看場電影吧!你已經很久沒出去走走了,不如利用這個機會出去曬曬太陽怎麼樣?現在都是五月份了,外面風和日麗的,不知多舒服呢!怎麼樣?和我一起走吧?”
蔣盈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我不想動。再說了,我可不願意幹坐在那裡等你籤協議。所以,你還是自己去吧!等你走後,我再看會書便打算睡一會覺!我身子乏力得很。”
肖伯堯還欲再說,蔣盈卻又皺着眉頭像自言自語地說:“不知道你們公司的人知不知道我是個冒牌貨?”
她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肖伯堯的心一痛,於是便不敢強求了,只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說:“你想多了。他們並未向社會公佈這件事情,所以不會有人知道的。好了。既然你不願意去,那我便自己去好了。竈上溫着雞湯,你想喝的時候便起來喝一碗再睡吧!”
“嗯。”蔣盈淡淡地應了。
肖伯堯看了看她,很有些戀戀不捨,但最終暗暗地嘆息一聲,還是起身換了衣服出了門。
等他一走,蔣盈便掀開被子一躍而起,拿起手機立即撥了出去。
“喂?蔣小姐?”電話那頭傳來蔣盈新請的私家偵探的聲音。
“嗯。是我。最近有沒有新情況?你前幾天說他出院了,他沒什麼動靜嗎?”蔣盈走到梳妝檯前,拿起梳子快速地梳理着頭髮。
“他出院後,一直在家裡待着。可是今天我查到他訂了晚上七點二十分飛往意大利佛羅倫薩的飛機。我正想着打電話給你,看我是不是也要跟着飛過去呢!”
“晚上七點二十?”蔣盈手一頓。
“是。”
“你不用跟了。但是幫我訂張同航班的機票吧!”
“好的。”
“錢我立即打到你的帳上。”
蔣盈掛斷了電話,本想打開電腦轉帳,但想了想,還是決定去銀行走一趟。
她不想讓肖伯堯發現她的計劃。
幸好這小區外面就各大銀行都具備,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跑大老遠的路。
從銀行出來,她就立即回了家,剛想坐下喝口水,突然聽到鎖匙轉動的聲音。
立即放下杯子,她幾個箭步衝到窗臺,掀開窗簾就踏了上去。
風很大啊!
她的米黃色的風衣被吹得飄了起來,獵獵作響,她的長髮更是四下飛舞,讓她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這怎麼回事啊?
方纔她出去的時候只感覺到有微風而已,現在怎麼竟然颳起這麼大的風來呢?
她有些害怕,禁不住想伸手去抓窗戶的邊框。
可是想了想,一咬牙,還是縮回了手。
她必須得讓一切都看起來完美而真實,只有那樣,她才能逼得肖伯堯做出妥協。
門開了,提着兩大袋子食物的肖伯堯出現在了門口。
當他看到窗戶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時,七魂立即不見了六魄。
袋子‘砰’地一聲掉落在地上,他顫着聲音叫道:“阿盈,你這是在做什麼?”
蔣盈衝他莞爾一笑,“我要離開你。我要分手。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採取自己認爲最恰當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