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這段時間司慕涵的時間基本上都是放在了朝政上邊,然而卻也並非絲毫沒有察覺到水墨笑的不對勁。
因爲如同今日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在躲着她!
這是司慕涵漸漸得出的結論。
然而水墨笑爲何躲着她,司慕涵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些日子後宮並沒有什麼大事情發生,而她也並沒有對他如何,他怎麼忽然間便躲起她來了?便是在當日他們之間鬧得最僵的時候他和未曾這般躲着她。
因爲他的心中始終不願意向她低頭。
便在司慕涵沉思的時候,水墨笑已然繞過了花叢朝御花園的另一邊去了,而且行走的速度還很快,便像是逃走一般。
司慕涵沒有追上去,倒也不是生氣,只是既然如今他既然躲着她,若是她追上去,他怕會逃得更快,而如今他的身子已經重了,一不小心出了什麼事情那便糟了!
因而她只是任由着水墨笑一行人從她的視線當中漸漸消失。
入春的御花園很美,只是此時司慕涵已經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了。
見天色還早,便改變了回交泰殿的主意,擺架去了流雲殿。
這幾日忙着朝政一事,她很少去看蒙斯醉。
一流雲殿便見蒙斯醉滿臉欣喜地出來迎接。
兩人到了暖閣中坐下,司慕涵便開口問道:“什麼事情這般高興?”
蒙斯醉親自爲司慕涵遞上了茶,“今早內務府的人過來告知臣侍,臣侍姐姐的正夫懷有身孕,父親方纔急急忙忙出宮看望。”
司慕涵聞言,笑道:“這倒是一件喜事。”
蒙君怡正夫來京也有幾個月了,雖然蒙君怡大部分時間都在西南軍營,但是她的正夫懷上孩子卻也是正常的。
蒙斯醉心情也是不錯,“姐姐大婚也有好一段時間了,母親和父親一直盼着嫡孫女,如今也總算是盼到了。”
司慕涵笑了笑,隨後吩咐了隨行的宮侍去一趟內務府傳旨依照慣例給蒙君怡正夫賞賜。
蒙斯醉隨即謝了恩。
司慕涵不怎麼願意見他這般拘謹,便讓身邊的宮侍退下,握着他的手道:“沒人的時候便別這般拘禮了,你的身子也重了,老是這般行禮不好。”
蒙斯醉也沒有推辭,笑着便應了,“陛下今日怎麼得空?”
“朕這些日子忙着朝政,倒是少了來看你和孩子。”司慕涵笑道,隨後看向了他的腹部,“這幾日感覺如何?”
蒙斯醉笑道,“一切都好,今日御醫也來診過脈,孩子很健康。”
司慕涵將手放在了蒙斯醉的腹部上,隨後便感受到了一陣胎動,便是這並非她第一次感覺到孩子的胎動,然而心卻還是忍不住揪動起來,“那便好。”
隨後她便有想起了水墨笑。
這幾日他到底是怎麼了?
可是因爲懷着孩子的緣故?
蒙斯醉看出了司慕涵的失神,便問道:“陛下可是有什麼心事?”
司慕涵愣了會兒,隨即回過神來,“怎麼這般問?”
“臣侍不想陛下不開心。”蒙斯醉笑道,心裡也在尋思着是什麼事情讓她這般,應該不是朝堂的事情,雖然這些日子她都忙着朝堂,然而聽說也是挺順利的,並沒有什麼極大的阻礙,不是朝堂,那便是後宮……“可是因爲官公子一事?”
“官錦?”司慕涵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雖然蒙斯醉猜錯了,不過他倒是提醒了,自從那日她交代了雪暖汐多照顧他一些之後,便未曾過問過他的事情了,“今日他如何了?”
蒙斯醉微笑道,“今日皇貴君來看望臣侍之時提過一下,官公子似乎病了。”
“病了?”司慕涵蹙眉道。
蒙斯醉點頭,“陛下可要去看看他?”
司慕涵想了會兒,“皇貴君未曾跟朕說過這事,應該是不嚴重,過些時候朕再去吧。”隨後話鋒一轉,“既然他病着,而你又有着孩子,便不要過去看望了。”
蒙斯醉微笑道,“臣侍知道,只是官公子這般,倒也是可憐。”
“你怎麼同情起他來了?”司慕涵笑道,倒也沒有什麼深意,不過是好奇而已,畢竟先前他對官錦也是防的很。
蒙斯醉也並未多想,“先前的事情也不過是臣侍一己之猜測罷了,倒也不能以此便認定他罪不可赦,況且如今官公子這般,卻也真的是可憐。”
司慕涵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麼,“如今他在清思殿有宮侍和御醫照看着,定然會好起來的,你也不過過於的擔心,嗯……薛齊和他的關係也是不錯的,應該可以給他安慰。”
“薛公子這些日子也是常來臣侍宮中。”蒙斯醉順着司慕涵的話題說起了另一件事。
司慕涵卻又有些訝然,這些日子她忙着朝政倒是沒有注意這些,“是嗎?”
“薛公子是個好相處的人。”蒙斯醉笑道,“陛下好福氣。”
司慕涵眯起了眼,“醉兒,朕似乎聞見了醋味。”
蒙斯醉有些不自在,因爲被說破了心中所想,雖然明知道她的身份定然會有許多不同的男子的,便說她是大周皇帝,便是尋常世家的女子,身邊除了正君之外,也是會有其他的男子,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卻是另一回事,不過既然被看出來了,他倒也沒有掩飾,便開口直說了出來,因爲這般他的心會更好受些,“陛下可會生氣?”
司慕涵輕笑出聲,“朕的豫君吃醋便是心裡有朕,朕該高興方纔對。”
“陛下此話當真?”蒙斯醉一臉正色,眼中卻是含着明顯的笑意。
司慕涵回道:“自然。”
蒙斯醉的笑意從眼中擴散到了臉上,嫁給她這般久,直到此刻,他方纔真正地找回當日雲州那些日子相識相知的感覺,便是眼前之人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可是他卻相信,往後他們的日子可以過得更好!“陛下……”
司慕涵伸手覆上了他的手,“醉兒,嫁給我,很累是吧?”
“那日在雲州姻緣廟前與你分別之後,我便日日在心中祈求只要上蒼讓我能夠再與你在一起,便是我讓付出一切,我也願意,阿涵……不管你是陛下還是阿涵,你都是我心中最愛的那個人。”蒙斯醉看着司慕涵,緩緩地說道。
司慕涵心頭微顫。
“如今的日子是與我當日所想的不一樣,只是,能夠在你身邊,便是再難得日子也是好日子。”蒙斯醉笑道,“我從未後悔嫁給你,更不會覺得累。”
“朕定不負你。”司慕涵一字一字的承諾着。
蒙斯醉笑道:“我相信。”
……
朝和殿
水墨笑自在御花園中遠遠看見司慕涵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朝和殿,而他的這般行爲幾乎是將隨行的宮侍給嚇得半死,如今他的身子重,便是御醫也囑咐他要好生注意,行走之時更是要小心謹慎以免出意外,可是方纔他便像是忘了自己有孩子似乎,拔腿便走。
一回了朝和殿,九兒便立即詢問着主子身子有沒有不適,需不需要請御醫。
水墨笑此時心裡煩得很,見九兒在自己面前這般誠惶誠恐的,心裡便動怒,叱喝了幾聲。
九兒連委屈都沒有心思只想着主子身子是否舒適,“主子……不如請御醫……過來把把脈……”
“本宮都說沒事了你還說這般多做什麼?你心裡便這般想本宮有事?”水墨笑臉色不好地叱喝道。
九兒驚的跪倒在地連忙認罪。
水墨笑也不是真的想責怪他,只是此時他心裡實在是煩,“好了,本宮身子沒有任何的不適。”九兒對他忠心對他好,他心裡清楚,如今他落難至此他都一直未曾有絲毫怠慢地伺候他,他不會不知道!“起來吧,總是這般驚驚惶惶的,惹人煩!”
九兒連忙謝恩起身,小心翼翼地窺探着主子的臉色。
“本宮想靜靜,你先出去吧。”水墨笑揮手道,如今他是真的想靜靜,方纔他爲何要跑?爲何這般怕她?既然都看清了她的真面目,那爲何還要這般?他是瘋了不成還是傻了不成?
九兒領了命令便要退下。
“等等!”水墨笑叫住而來他。
九兒連忙應聲詢問主子有什麼吩咐。
“去讓人將朝和殿的宮門給關了!”水墨笑沉着臉道,絲毫不想開玩笑的樣子。
九兒一愣,“關……宮門?”
“是。”水墨笑說道。
“可是……”九兒不是不想遵命,可是如今方纔下午,連傍晚都未到,現在關宮門?“可是……如今尚是白日……”
朝和殿的宮門除了主子被禁足的那些日子從未試過白日便關上的。
水墨笑冷下了臉來,“朝和殿是本宮的,本宮想什麼時候關宮門便關!”
“可是……”九兒還是猶豫。
“難不成本宮連這個權利都沒有!”水墨笑惱怒道。
九兒見他動怒便立即應了下來,“奴侍遵命!”
“哼!”水墨笑冷哼一聲,隨後又說起了另一件事,“清思殿內有沒有消息傳來!”
九兒回道:“回主子……奴侍的兄長昨晚和奴侍見過面,說官公子病了……已經好幾日……不過陛下沒有去看過,也就皇貴君去過幾次,還有御醫日日前去看診,另外薛公子也在身旁照看着。”
和安皇貴君病逝之後,水墨笑便尋了一個藉口將九兒的兄長從浣衣局中調了出來再送進了清思殿中在官錦身邊伺候,因而官錦最近的一舉一動水墨笑都是瞭如指掌。
“病了?”水墨笑沉下了眼眸,“死了沒有?”
九兒一愣,“奴侍的兄長說……官公子病的不算重……應該不會……”他擔心主子會動了殺機讓他的兄長動手。
水墨笑臉色有些陰沉,“讓你哥哥好生看着他!”
九兒聞言,鬆了口氣,只要不是讓哥哥去殺官公子,其他什麼的都好,應了一聲是之後又問主子還有什麼吩咐,再得到了否定的答覆之後,便退了出去,前往執行先前水墨笑吩咐關宮門一事。
水墨笑低頭撫摸着自己的有些龐大的腹部,心還是沒有平靜下來,雖然官錦如今遭難,然而卻仍舊未曾能夠給他帶來欣慰。
他不是沒有想過趁着如今官錦落難設法除掉他,只是如今他在宮中本就朝不保夕,而他腹中孩子的母親又是那般狠心絕情之人,他不想爲了一個官錦而將自己推到風浪口上!
“她爲何會這般的狠心,爲什麼?!”
水墨笑地低喃道,始終無法接受司慕涵對生父的所作所爲。
……
安王出宮之後便回了自己的王府,先帝一年大忌一事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她也無需時時刻刻盯着,因爲前些日子冷落了家中的正君和孩子,這幾日她只要沒事都會回府和家人團聚,因而這些日子安王府內可以說是一片愉快氛圍,然而近日安王方纔一進門便從下人的臉上感覺到了府中的氣氛有些變樣,而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見自己的正君快步向自己走來,似乎有些強顏歡笑。
安王快步迎上,“怎麼了?”
“康王來了,已經在大廳等了殿下一個多時辰了。”安王正君回道,神色有些不好,難得殿下這些日子這般的清閒自在,可是康王卻又找上門來了,康王對於滇西來說代表什麼他很清楚,先前康王鬧出了那般事情陛下雖然沒有追究,然而卻是牽連了殿下,而父君也跟他提過了讓他勸勸殿下莫要過於親近康王將什麼事情都攬在身上。
雖然這些日子殿下像是過的挺不錯,然而他也還是看出來殿下心裡還有些心事的,他思前想後便覺得是因爲先帝殿下受了陛下的責難一事,而陛下冷待殿下,康王也難持其咎。
有了這般緣由,康王便和東薛府中一般成爲安王正君心中最不歡迎的客人。
只是不同的是,東薛府的人他可以閉門不見,然而康王卻不能。
安王正君不想讓自家妻主落得一個怠慢手足的壞名聲。
安王有些哭笑不得,方纔見了自家正君那般臉色她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情了,原來不過是康王來了而已,“我去看看,你也累了,便先回院子休息吧。”
安王正君點頭,“殿下……康王若是……”
“我自有分寸。”安王打斷了安王正君的話,自家正君心裡擔心什麼她如何不知道,“放心。”
按王正君聞言,也鬆了口氣,“那我先回去了。”
安王點了點頭,目送看望正君離開之後,便整了整神色,往正廳走去。
一進正廳,便見康王呆坐在客座上,神色也是不好。
“十九皇妹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安王對於康王的到來也是有些意外,自從上一次康王被放出宗親大牢之後,她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甚少在多人的場合出現,便是先前說想要入朝爲官一事都未曾再提起,而如今卻忽然間找上了她,難不成她又惹了什麼事情?
康王見安王回來,倏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後神色便變得極爲的不自在,“十三皇姐……”
安王見康王這般眉頭皺了皺,難道真的又惹了什麼事情?可是最近並沒有什麼關於她的傳聞,斂了斂思緒,安王坐下了之後便對康王道:“坐吧。”
康王應言坐下,而神態卻更是自在。
“十九皇妹可是有事?”安王開門見山。
康王猶豫了許久,最後咬緊了牙關方纔說出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十三皇姐也是知道的……皇妹的父君年紀也大了,終日想着抱孫女。”
安王聞言便有些明白康王來意,然而卻沒有立即說破,“前些日子皇妹府中不是傳出了好消息嗎?再過些日子良貴太君定然便能夠抱上孫女的。”
康王道:“那也不過是個庶女罷了。”
“那十九皇妹的意思……”安王緩緩地道。
康王吸了口氣,今日她找上門來便是將臉面給壓下了,如今陛下根本便不理會她,甚至可能極爲厭惡她,若是她自己不想些法子,這一輩子她都怕是娶不着一個正君,作爲一個皇女若是連一個正君都沒有,那她這一輩子還有什麼顏面可談?!“皇妹的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到了大婚的時候了!”
安王微笑道:“原來是這般,既然十九皇妹想大婚,便可親自向陛下提出來,相信陛下會給十九皇妹指門好婚事的。”
“可是……”
“不過……”安王打斷了康王的可是,“如今尚在先帝喪期內,便是陛下同意,十九皇妹也是要過了先帝喪期方纔能夠成婚的。”
康王一愣。
安王沉吟會兒,有些話她早便想說,只是之前一直尋不找機會,而也不想過多插手別人府中一事,“有些話可能十九皇妹聽了會不高興,不過作爲皇姐,我還是想說說。”
康王臉色微變,她這些日子可是什麼都沒做!
“良貴太君以皇家後嗣爲重讓十九皇妹納侍人也雖然沒有什麼大錯,然而如今畢竟是在先帝的喪期之內,這些事情能緩便緩,納侍人雖然算不得上正經的喜慶之事,但是傳出讓百姓聽了,於十九皇妹的名聲還是有礙的,便是連陛下都因先帝喪期爲過而暫停冊封新君侍,十九皇妹作爲臣子和女兒,便也該以身作則。”安王緩緩道。
康王的臉色有些青白,她從未想過這些,那些侍人是父君送給她的,而她便也收了,可她從未想過這些事情都會惹出麻煩了,“十三皇姐,那陛下……”
她該不會是因爲這般所以便對她大婚這事情不聞不問吧?!
“十三皇姐,我真的沒有想過這些……”
安王見康王這般驚慌,便嘆息一聲,道:“我也不過是給十九皇妹一個提醒罷了,雖然這些事情有些不妥,不過陛下也不會爲了這些事情對你如何的,往後注意些便是了。”
康王還是不放心。
安王本不想再關康王的事情,然而見她這般終究是心軟了,雖然非同父,然而始終是手足,“你的婚事我會找個機會跟陛下提提,你且安心等着吧。”
“十三皇姐……”康王由惶恐不安轉爲了驚訝,她真的幫她?這趟前來,她原本是抱着試試的心態的,“你真的幫我?”
安王點頭,“你也是陛下的手足,陛下定然不會連個正經的婚事都不給指的,只是最近陛下事情多,方纔會一時未曾顧忌到而已。”
康王沒有發表任何的不滿,便只說是,便是有任何的不滿,她如今也不敢說出口,在宗親大牢呆過的那些日子可以說是讓她掉了半條人命,雖然身子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然而膽子卻幾乎嚇破了。
安王應了康王所求,康王也未曾多留,謝過了安王之後便告辭離開。
安王想了想,最後還是提醒了一句,“十九皇妹年紀還小,日常還是多讀寫書靜心養性的好,若是沒有必要便不要和京中的世家過多的來往了。”
康王心中一凜,“十三皇姐這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安王笑道,“只是如今還在先帝喪期之內,你我作爲先帝的女兒都該修身養性,若是過於的張揚,怕是會對先帝不敬。”
康王凝視着安王許久,心中雖然有千萬的疑惑和擔憂,只是聽了安王這般的話,便也知道不該問出口,“多謝十三皇姐提醒,皇妹定然謹遵十三皇姐的吩咐。”
安王不想康王居然這般回答,有些訝然。
康王也不再多留生怕會招惹是非一般立即告辭離開,如今她也沒有如同之前那般的心大,目前爲止她只想迎娶一個正君保住了身爲皇女和女子的尊嚴,至於其她的,往後再說!
安王凝着面容看着康王匆忙離開,不禁微微嘆息,她很清楚康王原本便不是那等有膽識心機之人,之前先帝在她未曾成年之時封她爲王也不過是爲了制衡寧王罷了,只是一開始康王還未認清自己的位置,如今經過了宗親大牢一事之後,心氣倒是少了不少。
此時安王想,永熙帝將康王關進宗親大牢,或許便是爲了壓下她心中不該有的氣焰。
……
便在康王爲了自己大婚一事而不顧臉面去求安王之時,蒙君怡卻因自己正夫懷了身孕一事而特意告了假從西南大營中趕回了蒙家在京中的別院。
嫡女她也是想了許久了的,只是她是武將,成婚之後大部分之間都是住在了軍營當中,而自家正夫也沒有在京城,便是平日沐休也見不着,便是想也得不到。
如今終於傳出了好消息,她自然是高興萬分。
如今她在西南大營中算是站穩了腳跟,豫君也有了皇嗣,如今她正夫也傳出了好消息,只要是個嫡女,那她往後便沒有什麼可憂心的了。
只要按部就班的,她相信,將來自己定然會有一番成就!
可以說,蒙君怡對於自己的未來是一片看好,然而她的母親蒙家主卻和她的看法不一樣。
蒙家主本來是打算年後帶着正夫回祖籍的,然而年前蒙家主夫便被永熙帝召進了宮中陪伴豫君,而她也便以這個藉口繼續留在京城,除了也是擔心豫君的情況之外,也想借着這個機會在京中籌謀一番。
這幾個月她在京城之內也是經營了一些不錯的人脈。
這對蒙家和自己的嫡女都是極爲的有用。
本來蒙家主心裡也是如同蒙君怡一般看好將來的,然而自從永熙帝內閣閣臣一事之後,她便日日憂慮,而她所擔心的便也是如同安王所想的一般,認爲這是永熙帝要對世家動手的徵兆。
這幾日她幾乎日日前往莊家,想從莊銘歆口中探出一些風聲,只是無奈莊銘歆的嘴實在是緊,甚至將她所擔心的一切說成了是她多慮。
蒙家主對莊銘歆的這等行爲極爲的不滿,可是爲了維持莊蒙兩家的友好關係便也只好忍下來。
其實莊銘歆心中也不是不擔心,只是她謹守着莊家主離京之前不得冒進的囑咐,方纔表現的若無其事,蒙家主之所以這般緊張是因爲她心太急了,想着如今蒙家出了一個豫君而且還懷着皇嗣,便想着讓蒙家再進一步,甚至想着讓蒙家成爲大周第一世家。
莊銘歆是看出了蒙家主的心思,因爲情願得罪她也不想和她過多的攙和,永熙帝用那陸明儀這一舉動是何用意她還未完全猜透,然而她心裡卻是很清楚,不管是先帝還是永熙帝或者是哪一個君王都不會願意看見自己皇朝之內出現一個所謂的第一世家!
皇權不可能除掉所有的世家,然而卻也絕對不會允許出現一個可以與自己對抗的世家!
蒙家主這般行爲無異於在給自己尋死路!
蒙家別院
蒙君怡方纔一進門便被蒙家主給請到了書房,連正夫的面都未曾見到,“母親這般着急讓女兒過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蒙家主也沒有說什麼廢話,便直接將憂慮給說了。
蒙君怡聞言,沉默半晌後,道:“母親或許是多慮了。”
“你也認爲我是多慮了?”蒙家主眯眼問道。
蒙君怡沉吟會兒,“陛下想讓其他世家來制衡蒙家和莊家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了,便是先帝在世之時,亦是這般,至於母親擔心陛下會對我們下手,倒是有些過了,如今不管是蒙家還是莊家都沒有到那個可以威脅皇權的地步,陛下不會將心思浪費在這些事情上的,而且,若是陛下真的想對我們動手,便不會想着起用喬家,母親,若論威脅,和裕鳳後的母族喬氏可是比我們更能讓陛下忌憚。”
蒙家主聽了女兒的話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神態也是尋常,她也是知道自己對於這件事過於的敏感,甚至有些失了往日的冷靜和深沉,“豫君與蒙家未必一條心。”
蒙君怡雙眸微瞠,滿臉驚愕,“母親!”她怎麼會說出句話來?
“當初他可以爲了陛下而忤逆我的意思,如今便也可以爲了陛下而遺棄蒙家。”蒙家主冷冷地道,“年前我進宮之時便已經看出來了,他在防着我們!”
蒙君怡知道自從當初那件事之後母親便對弟弟極爲的不滿,只是不想失去這個嫡子的利用價值方纔一直忍着,後來陛下登基,母親更是希望藉着這個機會讓蒙家更進一步,先前母親和父親進宮拜見豫君一事,她也從父親的口中聽說了,也自然知道母親對弟弟的態度極爲的不滿,之所以一直未曾做什麼是因爲她還想利用豫君,“母親,先前您不是說過豫君那般無需這般着急嗎?如今怎麼便……”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着急,只是若是他忘了自己身上流着的是蒙家的血,那我這個做母親的便該想個法子提醒一下他!”蒙家主似笑非笑地道。
如今她這般的不滿兒子也並非是因爲當日拜見之時他的反應,而是這一次陛下做出這等舉動他卻絲毫沒有給蒙家露出一絲風聲!
蒙家主夫一直在宮中,若是他有心提醒自己的母家,有的是機會,可是他一直沒有!
這方纔是蒙家主動了怒的根本原因。
“母親!”蒙君怡心急了,母親的性子她也是瞭解的,雖然她不至於會做出毀了豫君的事情來,然而豫君怕也會受到傷害,“母親,如今豫君懷着孩子,不管如何,都該等豫君平安誕下皇嗣之後再說!而且,豫君腹中的皇嗣對我們來說也是極爲重要的!”
蒙家主看着女兒,眼眸一片冰冷,“你家正夫懷了孩子,陛下和豫君都讓人送來了賞賜,我已經讓人去內務府送了拜見的帖子,你明日帶着你的正夫進宮謝恩吧。”
蒙君怡心中一涼,她是想讓她進宮去提醒豫君嗎?!
“蒙家的人便是嫁了也是蒙家的人!”蒙家主站起身來,“你便將這句話帶給他,也讓他記住了,蒙家離了他蒙家還可以生存,然而他若是離了蒙家,未必便能夠一直這般榮華!”
帝皇的愛從來便是虛無飄渺的,她便不信這個逆子可以憑藉這一點一直安享尊榮!
說完,便離開了書房。
蒙君怡看着母親離去的冰冷背影,心冰涼無比。
她的心還是這般的狠!
當日爲了逼迫醉兒放棄所愛,差一點連父親也給殺了,如今爲了逼醉兒成爲蒙家在後宮的助力,便不顧他懷着孩子受不得刺激而讓她這個做親姐的去說這般威脅之言!
蒙君怡不想恨自己的母親,然而如今卻還是忍不住生出了恨意。
在她的心中,或許連她這個嫡女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蒙君怡握了握拳頭,深吸了口氣,壓下了此時所有不該讓人發現的情緒,便準確去正房看望正夫,然而她方纔走出了書房,卻見蒙家主夫站在了門外,沉着一張臉看着自己,“父親……”
“我不管你母親心裡如何想,但是醉兒是我的兒子,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蒙家主夫一字一字地道,“怡兒,醉兒也是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