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希望沒了
水墨笑病了。
太醫院的官方說法是染了風寒加之勞累過度憂思甚重。
因爲水墨笑病了,後宮以及之前文德貴君以及榮君遷陵的事情都落到了蒙斯醉身上去了。
爲此,司以佑擔憂不已。
父後便是因爲太累所以病倒的,如今父君看起來比之前父後更加的忙碌,他真的很擔心父君也會如同父後一般病倒。
蒙斯醉看着兒子滿臉擔憂的樣子,窩心地笑道:“父君沒事,也沒有很多事情要忙,等文德貴君和榮君遷陵的事情辦完之後,父君便會輕鬆許多的,禮部已經選出了日子,二月十八,也就再忙幾日罷了,倒是你母皇和鳳後,這幾日父君都忙的沒空去看他們,你便替父君去看看好不好?”
司以佑道:“兒臣每日都會去給母皇和父後請安,不過父後說他染了風寒,怕過病氣給兒臣,只是隔着簾子和兒臣說說話,連大皇兄也是這般,父後也很擔心母皇,也讓大皇兄時常去陪着母皇,母皇真的很忙,便是我們去請安的時候,母皇也是和朝臣們商議着政事,兒臣不方便待太久,所以請安之後便出來了,不過父君可以放心,母皇的作息都正常的,大皇兄也說,晚膳都是和四皇妹一同用的,只是……”他猶豫了會兒,“也不知道父後是不是也怕過病氣給母皇,父後病了之後,母皇都未曾去看過父後……”
雖然他找到了理由說服自己,但是他總是覺得這裡面定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皇兄也跟他提了一提,不過後來似乎便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後跟大皇兄說了什麼。
蒙斯醉蹙了蹙眉,這些日子他也很忙,還有便是憂心着尋找皇貴君這件事,倒是沒有注意到鳳後和陛下之間發生了什麼,心裡雖然有了疑慮,但是卻沒有在兒子的面前表露出來,“你也別亂想,鳳後連大皇子都不讓親近,自然也是怕過了病氣給你母皇,你自己也說了,你母皇最近忙的很,若是被過了病氣,那朝政豈不是沒有人處理了?”
司以佑看了看父君,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卻還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兒臣知道了。”
“嗯。”蒙斯醉撫了撫兒子的頭,“最近父君都忙着,也沒時間注意你皇妹的功課,你若是有空,便幫父君看看她。”
“父君放心,皇妹很用功的。”司以佑正色道,“平日下課回來,也總是溫習功課,而且最近一大早起來,也在自己的院子內先複習一遍昨日在武場所學到的武學。”
蒙斯醉聽了這話,心裡自然是安慰,可是,卻也生出了隱憂。
恰在此時,宮侍來報,說三皇女回來了。
蒙斯醉一愣,如今這個時辰,女兒應該是在武場上課的,正當他疑惑之時,司予昀便已經走了進來,眉飛色舞的,很是高興。
司以佑見了妹妹這般,便問道:“皇妹這是怎麼了?笑的這般的開心?”
司予昀像是上前給父親行了一個禮,然後便笑着道:“父君,皇兄,方纔母皇去了武場,檢查了我們這些日子的武學情況,兒臣得了頭名!”
“真的?”司以佑訝然地睜大了眼睛笑道,以前武場上,總是大皇妹的成績最好的,如今皇妹居然越過了大皇妹了?
司予昀笑道:“自然是真的!母皇也很高興,便說要獎賞我們,問我們要什麼,大皇姐說想放假,母皇準了,雖然大皇姐輸給了我,不過,母皇似乎也並不介意,兒臣原本是想讓母皇指導指導兒臣的,但是大皇姐又想大皇姐第一次輸,想來心裡也是不高興的,便也說了想放假,母皇見我們都說想放假,便也準了,讓所有人早些時候下課,明日也也休沐一日。”
“難怪這般早便回來。”蒙斯醉微笑道,心裡方纔生出的隱憂也消去了,至少如今他的女兒已經學會了爲別人着想,“難得父君的昀兒這般的高興,父君今晚上親自下廚,給你做一些喜歡的菜餚如何?”
司予昀笑着正想答應,但是又想起什麼,便正色道:“還是不要了,這幾日父君這般的忙,便不要再爲兒臣勞累了。”
蒙斯醉笑容更深,“不過是做幾個菜罷了,哪裡勞累。”
“還是不要了。”司予昀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再者,廚子做的飯菜也是很好的,父君若是要獎賞兒臣,那下午便什麼事情都不要做,只是陪着兒臣說話。”
蒙斯醉看着女兒,也沒有繼續堅持,“好。”
“那兒臣下午也哪裡都不去了,陪着父君和皇妹。”司以佑也開口道。
“都好。”蒙斯醉看着兩個孩子,笑着說道。
司予昀隨便將方纔武場上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遍,“其實大皇姐也沒有輸多少,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吧,父後病了,她也是擔心,還有李天琳,她的武學也是不錯,兒臣若是懈怠一些,定然也會被她給超越的,父君,她還真的不愧爲李文真將軍的孫女,不過……如今二皇妹被母皇送出了宮,李天琳和陸若凡感覺挺尷尬的,陸若凡還好,她的祖母是內閣閣臣也在京城,和其他的幾個伴讀也能說說話,李天琳便慘了一些,在京城沒有熟人,也沒有朋友,而且平日人又不喜歡說話,父君,二皇姐都已經不在皇宮了,爲何母皇還留下她的伴讀?”
“你母皇自然又你母皇的考量。”蒙斯醉淡淡說道。
司予昀似懂非懂,不過也沒有深究,“除了李天琳之外,莊表姐的表現也是不錯,她成績在所有人當中也就是中等吧,不過她身子不好大家都知道的,如今能夠得到這個成績已經是很好了,連母皇都稱讚了,其實……”她看了看司以佑,“其實莊表姐真的不錯的,可惜了……”
司以佑知道司予昀這話的意思,臉上一燙,隨後便跺了跺腳道:“父君,你看皇妹,哪有這般說自己的皇兄的!”
怎麼好想他不嫁給莊表姐,便嫁不出去似的!
“不許再說這些話。”蒙斯醉也斂去了笑意,“若是被別人聽去了,對你皇兄的名聲不好。”
司予昀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皇兄你不要生氣,昀兒錯了,昀兒發誓以後再也不說。”
司以佑又惱了一會兒,見司予昀一直賠罪,便也就算了。
這是,司予昀又岔開了話題說起了另一件事,“父君,兒臣聽聞如今父後把爲文德貴君以及大皇姐的生父榮君遷陵的事情交給你來處理。”
“嗯。”蒙斯醉點頭。
司予昀想了想,“父君,大皇姐的生父榮君,究竟是怎麼死的?”
蒙斯醉隨即蹙眉,“怎麼問起這件事?”
司予昀想起了那個早上在上書房中,司予述和司以琝所說的那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沒什麼,兒臣只是好奇罷了。”
當時她是聽見了那幾句話,可是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後來榮君要遷陵,她方纔想起。
不過此時她卻也不想說出來。
畢竟這般事情不光彩,若是說出來了,父君說不定會覺得她做出偷聽這般低下的事情來。
而且,既然四皇妹那幾句話,分明是說了父後不想讓人知道,她若是鬧出來了,定然惹父後生氣,從而連累父君,而且,此時她的心裡卻生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該不會是父後殺的吧,不過,四皇妹和三皇弟當時似乎也提起了冷宮的官氏……
“大皇姐從小便沒了生父,其實也挺可憐的。”
蒙斯醉看了女兒好一會兒,“當年榮君和鳳後、皇貴君從南苑回宮的途中遭到了刺客的行刺,當時榮君便抱着方纔出生的大皇女,後來混亂中,榮君爲了保護大皇女,便中了刺客的箭,送回宮之後便不治而亡,你母皇憐惜大皇女幼年喪父,便將她交給了父後養育,並追封其生父爲榮君。”
司予昀聽得很入神,這件事她曾經也有所耳聞,不過卻並不知道這般的詳細罷了,“當時父後和雪父君都沒事,就榮君出事了……大皇姐可是母皇的第一個皇女,太傅曾經提過,當年母皇后嗣艱難,好不容易得了一個皇女,怎麼便這般……”
“昀兒!”蒙斯醉沉下了聲音。
司予昀擡頭看向父親,卻被他的眸光給怔了怔,“父君……”
司以佑也被父親的神態給嚇着了,“父君,皇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蒙斯醉看了兩個孩子,最後直視司予昀,“父君知道你心裡在猜着什麼,昀兒,榮君的死,和鳳後、皇貴君都沒有關係,他的死的確是個意外。”
司予昀沉吟會兒,“那冷宮的官氏呢?”
司以佑瞪大了眼睛。
蒙斯醉一愣,“你……”
“父君,兒臣不是想懷疑什麼,只是既然都說到了了這份上,兒臣便想着與其這樣懷疑不如問清楚。”司予昀神色轉爲了認真,她也不是想懷疑誰,只是這件事任誰聽了也覺得不妥,“榮君是被刺客殺害的,而冷宮的官氏也是和母皇被行刺的事情有關係……還有二皇妹重傷期間被母皇送出宮,母皇對四皇弟不聞不問……兒臣便是再年幼不知也看得出來,母皇極爲厭棄官氏,甚至牽連了二皇姐以及四皇弟……”
蒙斯醉愣愣地看着女兒良久,卻不說話。
司以佑見狀,心裡很擔心,“皇妹你不要說了,這些事情與你又沒有關係,你這般好奇做什麼?父君你不要生氣,皇妹也沒有存什麼壞心,只是好奇罷了,父君,皇妹還小,好奇是很正常的。”
司予昀見了父親這般,心裡也有些後悔,怎麼說這件事其實和她也沒有多大的關係的,“父君,皇兄說的對,兒臣只是好奇而已,兒臣不問了,你不要生氣。”
“父君……”司以佑也跟着勸着。
蒙斯醉心裡嘆息一聲,“昀兒,父君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而且,其中的複雜也不是一句兩句便可以說清楚,榮君之死,你母皇心裡愧疚,鳳後不願意提,也是不希望你大皇姐難過,鳳後是真的將大皇女當作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疼惜,至於官氏……他的事情更是難以說清,如今你母皇最不願意聽見的人便是他了,你母皇如今心裡已經很難受了。”
司予昀沉吟會兒,壓下了心裡的好奇,正色道:“父君,兒臣明白了,兒臣不會再過問這件事。”
“嗯。”蒙斯醉點頭,心裡卻又莫名嘆息一聲。
二月十八,文德貴君和榮君遷入正在修建中的永熙帝高陵。
大皇女司予赫親往泰陵,隨行的還有薛家的家主。
整個遷陵儀式持續了三日。
遷陵結束之後,大皇女從高陵回宮,便向永熙帝提出希望前去高陵爲生父守靈一月以盡孝道。
永熙帝準。
同時,永熙帝十二年的春闈進入了殿試階段。
永熙帝隨即下旨,讓康王進入翰林院翰林編撰一職。
永熙十二年二月末,春闈三甲出爐,永熙帝下令命禮部以及吏部、翰林院安置新一批的春闈進士,同時下旨,命自西南犒軍歸來的康王入翰林院任編撰一職。
次日,又下旨爲孝王賜婚,命內務府爲其擇府另居,而讓所有人暗暗訝然的是,孝王正君並非如同康王等人一般出自書香門第,而是莊戶人家。
端王爲了這件事大爲震驚,以爲永熙帝是因爲父親之死而想起了之前那些事情,秋後算賬。
孝王也是震驚,倒不是她想迎娶一個高門大戶的公子,可是一個莊戶人家,她卻是如何也想不通,幾個皇姐的正君雖然出身不高,但是好歹也是書香門第。
端王正君更是愁的整晚整晚睡不着覺,原本他想冒險進宮求見鳳後,可是鳳後正在病重,不接見臣夫,至於其他的,他也不敢貿然去找,鳳後都不見他,他若是去找其他人,豈不是打了鳳後的臉嗎?想來想去,最後是去了安王府找安王正君。
安王正君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也是很震驚,從未聽說過一個皇女迎娶一個莊戶人家的男子,當年他自己雖然出身低,但是於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其他的幾個皇女的正君也是書香之家,可是如今,一個莊戶人家的男子……不過即便他心裡也是震驚和同情,但是面對端王正君的請求,他也不敢應下來,只是說盡力去打聽,端王正君的心幾乎沉下了湖底。
當晚安王正君便問了安王。
安王沒有說什麼,只是說這件事她會處理。
安王正君見自家妻主這般說了,便也不再過問,安心準備兒子出嫁一事,禮部已經訂好了日子了,便在五月初三,原本日子是定在三月初一的,但是如今永熙帝給孝王賜婚,孝王總是長輩,禮部便將日子調整了一下,先讓孝王大婚,所以吉日便挪到了五月。
安王對於這一次永熙帝賜婚的事情也是有些訝然,但是這一次她卻沒有直接去問永熙帝,而是找上了孝王,兩人在外面酒樓中聊了一個下午,安王的意思就是,永熙帝不會用這般手段來整治孝王的,她這般賜婚,自然也是有原因,希望孝王安心完婚。
孝王心裡雖然還有許多的疑慮,但是事情到了這般一個地步,她也沒有法子只能接受。
而隨後,永熙帝卻也下令禮部,孝王大婚大辦。
孝王見狀,也沒什麼好說的。
從孝王開府到大婚,禮部和內務府都辦的仔仔細細的沒有一絲的馬虎,這也讓原本許多等着看熱鬧的人大爲震驚,更是猜不透永熙帝的用意。
大婚當日,孝王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賀禮,送禮之人正是遠在丹東軍營的李文真,而禮物嚴明送與孝王正君。
禮物是由李家在京城中的管家親自送往孝王府的。
當日負責接禮之人正是端王正君,端王正君一開始還以爲那管家傳錯話了,可是禮單上的確是寫的清清楚楚是送給孝王正君的,這讓端王大爲震驚,連忙告知了妻主,端王得知之後也愣住了,李文真一向不與京城的官員來往,更不可能和先帝的皇女來往,如今她卻讓人送了禮物,卻還是送給孝王正君?端王懷疑這位出身莊戶的孝王正君林氏與李家有關係,更讓端王驚愕的是,當日的婚禮來了許多軍中之人,甚至還有兵部尚書,城防軍的統領以及御前侍衛。
整個婚禮,孝王都處在了震驚當中。
孝王在婚禮之中抽空出來和端王交談了一陣子,但是始終得不到結論,最後只好等婚禮之後再說。
不過在新房內,孝王還是問了自己新迎進門的正君,孝王正君聽了妻主的話也有些茫然,不過卻也說出了一件事,孝王正君言,他有一位長姐在永熙帝尚未還是十六皇女的時候,曾經在十六皇女府當侍衛,永熙帝登基之後,她便去了東南的海軍中任職,不過一年前已經傳回了陣亡的消息,年前朝廷也派人將長姐的骨灰送了回來。
孝王腦子被震的眩暈不已,不過心也是定了。
不管永熙帝爲何指這般一個正君給她,但是至少可以確定,她不是要整治她,這便夠了。
孝王大婚來了這般多大人物,引起了許多人的好奇與探究,不少人更是私下查探了一番,最後查到了一件事,那便是,孝王正君林氏有一張姐命林苗,曾經是永熙帝尚未登基之前的侍衛,後更在軍中任職,雖然此人一直默默無聞沒有多大的名聲,但是,單憑永熙帝尚未登記之前的侍衛這一身份,便可以確定,此人是永熙帝的心腹,雖然已經戰死,但是,卻還是得到了厚待。
一時間風向轉了,先前嘲弄孝王的人,如今紛紛開始示好。
然孝王大婚之後,除了次日進宮向永熙帝和鳳後謝恩之外,便足不出戶閉門謝客。
漸漸的,因這場大婚而引起的風波,方纔漸漸地平息下來。
而卻在孝王大婚之後沒多久,司以琝回來了,一回來,便撲進了司慕涵的懷中,一直哭道了聲音嗓子啞了發不出聲音。
司慕涵什麼也沒說,只是一直抱着兒子。
便在司以琝回來之前,她已經得到了消息了。
不是好消息。
刑部尚書一行人到了當地之後便全力調查,而結果卻讓所有人大失所望,甚至讓刑部尚書一行人有種心底發寒的感覺生怕永熙帝爲此而遷怒於她們。
那報案的女子的正夫是死了,可是,卻不是半年前便已經死了,而是方纔死了沒多久,就在刑部尚書順着一條一條的線索查下去,在找到那男子之前的兩日,那男子給人殺了。
事情還得從刑部尚書一行人趕到當地官府開始說起,那報案的女子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正夫居然和震驚天下的全宸皇貴君之死有關係,而當地衙門的官員更是幾乎嚇掉了半條命,她是方纔上任沒多久的,而之前坐在這個位子上的那位早就不知道被貶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別說是上任了,便是上任營州州府,也被撤了職,現在怎麼個狀況也沒有人知道。
新人營州州府也是驚恐萬分。
年前大清洗的陰影還未過去如今厄運再次降臨,她如何能夠不驚恐萬分?
刑部尚書也沒有浪費時間在客套上面,到了當地之後便開始着手調查,不得不說,刑部尚書是個極爲出色的辦案高手,在將整件事瞭解一遍,除了對相關人士進行詢問之外,還對那村子當中的每一戶人家都進行了查訪,便是那失蹤了的男子的母家,也查了個遍,最後,確定了那女子所報的案件並無虛假,而那女子的兒子所講述的,也是真的。
不過刑部尚書卻還是不敢確定那具屍體便是女子失蹤了的正夫,因爲那個女子的兒子對於那唯一可以確認身份的血玉佩卻記不清楚,只是記得是快紅色的玉佩,上面刻了東西,只是是什麼他卻不知道,因爲他不識字,也不懂什麼皇室專用紋飾,刑部尚書只能繼續深入調查,而在期間,還真的是發現了一個新的線索,就在那女子的正夫失蹤當日,曾經有人見過他去了鎮上,刑部尚書順着這一條線索往鎮上查去,幾經周折,最終從一個賣衣飾鋪子的老闆口中得知了那正夫曾經在她那裡買過幾套衣服,那老闆還交代,那正夫曾經問過她哪裡可以租到馬車,那老闆給他指了地方。
鎮上只有一個地方可以租到馬車,但是,那租駕馬車的老闆卻說自己沒有見過那正夫,刑部尚書經過多方查探,證實了那老闆並沒有說謊,而那衣飾鋪子的老闆也沒有理由說謊。
刑部尚書想那正夫若是出事,也是應該是在這段時間出事的。
便着手從那正夫離開鋪子去租馬車的過程開始查起。
那衣飾鋪子和租賃馬車的地方相差有些遠,而根據那衣飾鋪子的老闆交代,那正夫神色很着急,所以,應該是會選擇最近的路途。
刑部尚書親自走了一遍這條路,而最後將注意力放在了一間時常聚居一些地痞流氓的荒廢大屋上,經查,這間荒廢的大屋曾經是鎮上最富有之人擁有的,但是因爲多年前海盜上岸燒殺搶掠,一些貧苦人家尚且可以逃過一劫,但是大戶人家,而且也是有富有的人家便越是悽慘,而這一戶人家便是當時下場最悲慘的,據說這戶人家的主人被海盜給活活一刀一刀割死,而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男眷更是被海盜給凌虐之死,之後,海盜更是一把火將屋子內所有還活着的死了的人都給燒死了,後來根據當地衙門的記錄,當時從已經被燒燬的不成樣的大災廢墟當中找到了無數具殘缺不全的屍首,自這事情以後,鎮上的居民便時常在夜裡聽見大宅當中傳出陰森森的哭泣聲,大家風傳因爲這屋子的主人陰魂不散,漸漸的,別沒有人敢靠近這宅子,多年以來也沒有人動過買來重建的念頭,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宅子成了一些地痞流氓聚居之地。
刑部尚書最後盯上了這個地方,在當地衙門的配合之下,搗毀了這個地方,同時將裡面多有的地痞都給抓了起來一一審問,最後還真的到了消息。
那正夫當日之所以沒有出現去租馬車是因爲被這宅子中其中一個地痞給抓了,那地痞是看這個正夫出手闊綽便想起了貪念又見這正夫居然這般不怕死從那大宅旁邊走過,更是忍不住了,動手襲擊了那正夫,原本她只是想搶劫的,可是後來卻起了色心,竟將那正夫給糟蹋了,過後,居然還將人賣到了臨鎮的一家青樓當中。
刑部尚書得了這個消息,便又趕去了臨鎮,找到了那間青樓,可是卻得到那青樓的老闆嫌棄那正夫不聽話不接客總是尋死覓活的,便轉手將他賣到了另一個鎮子。
刑部尚書只得繼續去那鎮子找,最後在當地的一間青樓當中找到了那正夫,可是,那正夫卻已經死了,死了兩日,根據那青樓的老闆說,那正夫是在接客的時候得罪了那客人,給打死了的,青樓老闆報了案,可是那客人已經走了,因爲是命案,所以那正夫的屍首還放在了衙門當中。
刑部尚書讓那女子前來認屍,雖然那男子這半年來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但是她卻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是她的正夫,當場便哭得死去活來的。
刑部尚書一行人也是想哭,不是可憐對方,而是可憐自己。
一路查下來,卻證明了,這正夫並不是那具屍首。
而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那請這正夫去幫忙換衣裳的那對母子竟是是什麼人,刑部尚書重整旗鼓繼續查,最後在營州下屬的一個小城中找到了那對母子,應該說是找到了那溺水的兒子,而他的母親,卻已經在年前便病死了。
根據那溺水的男子說,他之所以會到那個村子是因爲和心愛的女子私奔,可是最後那女子卻遺棄了他,他萬念俱灰之下便去海邊自盡,最後被趕來的母親及時救下了。
那男子也交代,母親是曾經請了一個男子來給他換衣裳,還給了錢讓他去鎮上請馬車,可是最後卻始終不見那男子回來,而母親也不想過於的張揚,便帶着能夠行走的他悄悄地回家了,然而回家之後,母親卻病倒了,沒有熬過年便去了。
刑部尚書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了那玉佩的事情,那男子說那正夫是曾經趁着母親不備偷了他的一個玉佩,可是後來,母親發現了便要回來了,那男子將那玉佩給了刑部尚書看,的確是一枚紅玉佩,只是卻不是上層的紅玉,更不是全宸皇貴君那一枚,刑部尚書拿着那玉佩給那孩子認,那孩子說應該是。
最後一絲希望沒了。
這個案子和全宸皇貴君失蹤案沒有關係,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司以琝整個過程幾乎都參與其中,越是往下查,他的心越是絕望恐懼,最後,徹底崩潰了,雪傾知道不能再讓他繼續跟着一同查下去了,否則他定然支撐不住,便帶着他回京了。
刑部尚書等人也回京覆命了。
司以琝在司慕涵的懷中哭得聲嘶力竭,最後暈厥了過去,隨後又病了。
水墨笑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自己的病雖然好了,但是心裡的傷卻還繼續蔓延,司以琝回宮之後,都是他親手照顧的,司慕涵這一回似乎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皇宮因爲這一糟糕透的調查結果而再一次被低氣壓所籠罩。
這一日晚上,水墨笑如常地看着司以琝喝下了藥睡下了之後方纔離開,司以琝的病倒是好了很多,但是因爲心情的問題,所以總是沒有大好,御醫也還是拋出了那一句幾乎可以說是不負責任的心病還須心藥醫,好在司以琝都配合着喝藥休息,沒有折騰自己,司予述也沒有過激的反應,囑咐好宮侍仔細照料之後,他方纔離開偏殿返回自己的寢宮休息。
然而當他回到了寢宮之時,卻從宮侍的口中得知了,司慕涵來了。
水墨笑心頭一顫,即使握緊了拳頭也始終未曾能夠壓抑住指尖的顫抖,從那一日他在御書房拂袖而去之後,他便沒有主動去見她,也沒有主動再與她說話,平日因爲司以琝的病而不是不做的交流,也是規規矩矩的,他之前病了好幾日,她卻從未來過探望,他便是再願意爲她着想,心裡也是涼了,可是如今,她一來,他的心便又不寧了,水墨笑滿心的自嘲。
進了寢宮,卻見司慕涵坐在外室的花廳內。
神色平靜,彷彿刑部尚書給她帶回來的壞消息沒有影響到她什麼似的。
可是水墨笑卻知道並不是這般,如今,他已經無法再她的身上感覺到以前的溫度,蒙氏和蜀氏眼中的憂慮想來也是因爲這般,“臣侍見過陛下。”
司慕涵低着頭,拿起茶杯蓋捋着杯中的茶葉,“將皇貴君現在留給你的盒子給朕。”
她的聲音很淡,淡的幾乎沒有一絲的情感。
水墨笑神色微顫,隨後,心隱隱地痛着,應了一聲是,然後進了內室,取出了那個盒子,盒子放在他這裡半年多,她派人來取過兩次裡面的東西,一次是太廟那次,怎麼取得他都不清楚,第二次便是取給了四皇女和三皇子看,兩次,都是緊緊取裡面官氏的供狀,而這一次,她卻親自來取,整個盒子,所有的東西,他將盒子遞到了她的面前,咬着牙始終還是帶着一絲火氣,“臣侍未曾動過裡面的東西,陛下可以親自檢驗。”
司慕涵擡起了視線,面容深沉,眼眸深邃,“盒子裡面的札記,你可看過。”
水墨笑臉色一變。
司慕涵眸光一沉。
“陛下放心,臣侍忘了一切所有不該知道的事情。”水墨笑壓下了心頭的酸楚,一字一字地道。
司慕涵凝視了他會兒,“裡面的聖旨你留下。”
這話說與之前一般語氣,可是卻讓水墨笑震驚不已。
他瞪着她,“你……”
“真的話,你沒聽見嗎?”司慕涵卻沉下了聲音道。
水墨笑無法說清楚自己此時心裡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在她這話之後,他便木然地發開了盒子,取出了那份聖旨。
司慕涵站起身來,伸出了手,接過了他手上的那盒子,然後起步離開。
“司慕涵!”水墨笑倏然轉過身,對着司慕涵叫出了她的名字,“你……”
司慕涵的腳步停了一下,隨後便繼續離開。
水墨笑愣了好一會兒,然後低着頭看着手裡的聖旨,眼眶泛出了淚水。
她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次日早朝後,司慕涵出了宮,去了泰陵,見了已經許久未曾見過的夜太君。
夜太君對於她的到來並不意外,不過對於她的來意卻是有些啞然,他以爲她是爲了他將毒藥給昭皇貴君的事情而來的,可是,她卻來這裡要他……
“陛下,你要我教導翊君?”
“朕需要一個幫朕看管後宮暗衛之人。”司慕涵面沉如水,話也平靜無波。
夜太君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爲何,心裡劃過了一抹酸楚,“陛下,皇貴君的事情……”
“翊君從未接觸過這些,需要一個熟悉的人指導。”司慕涵卻打斷了他的話,“朕雖然重組暗衛,但是,統領一事,並無多大區別。”
夜太君沉吟會兒,“陛下曾經說過,翊君不合適。”
“事實證明,朕錯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司慕涵的聲音轉爲了冰涼,“朕不會讓自己再錯第二次!”
夜太君看着眼前的帝王,心裡嘆息一聲,當初他和先帝都擔心的事情今日始終是發生了,雖然不是他們所想的那般,但是,結果卻是一樣的,唯一慶幸的是,先帝當年能夠熬過程氏一事,如今的永熙帝,也熬過了。
應該是熬過了吧?
而熬過了,她會不會便成了第二個先帝?
他沉思了會兒,“我只能盡力。”
司慕涵沒有多說什麼,將那盒子留下,然後,便起步離開。
“陛下。”夜太君緩緩地叫住她,“逝者已矣,陛下要保重自身。”
司慕涵轉身看了他一眼,“昭皇貴君一事,朕希望永遠不會再發生,不管夜太君是出於善意還是其他,你沒資格這樣做。”
夜太君愣了一下,隨後緩緩笑道:“陛下放心,我犯下的罪孽,自會親自去想先帝謝罪。”
司慕涵凝望了他會兒,然後轉身而去。
是夜。
蜀羽之接到了旨意前去交泰殿侍寢。
“陛下您說讓臣侍做什麼?”
司慕涵坐在帝寢殿的暖閣內,翻看着手中的書籍,“去泰陵。”
“臣侍……臣侍可是做錯了什麼?”蜀羽之睜大了眼睛震驚地道。
司慕涵看向他,“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朕。”
“可是……”
“翊君。”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神色平靜地看着他,“朕不是再跟你商量。”
蜀羽之臉色一白。
“至於你爲何要你去,你去了之後便會知曉。”司慕涵沒有擡頭地說道。
蜀羽之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陛下的旨意臣侍定然遵從,只是,如今四皇子年幼,身子又不好,臣侍若是去了泰陵,那……”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停了下來。
卻見司慕涵一雙幽深不見底的眸子盯着他看。
蜀羽之想她應該會生氣,可是,他卻無法從她的神色之中找到一絲的怒意。
“朕希望你是從心裡愛護官氏生的孩子。”司慕涵那幾乎透着寒意的雙脣之中緩緩地說出了這一句話。
“陛下……”蜀羽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後宮不缺照顧孩子的人。”司慕涵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擱下了手中的書本,然後起身往寢室走去。蜀羽之不知道爲何,竟感覺渾身冰涼起來。
次日,永熙帝下旨,命翊君蜀氏前去泰陵爲先帝誦經祈福兩月以盡孝道。
旨意已下,蜀羽之即便滿腹疑慮也得前去,臨行前只能拜託水墨笑以及程氏多多照看一下司以善。
而在蜀羽之去了泰陵沒多久,司以琝卻也找上了母親,要求再出宮,司以琝說即使所有證據都證明父君已經死了,可是他卻還是不相信,他還是覺得父君還活着,所以他要出宮繼續找,一直找。
司慕涵看着兒子憔悴卻滿是決然的面容,沉默許久,最後同意了。
之後,司以琝更是培養養好身子,等御醫確定他完全好了之後,便又和雪傾出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