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好像明白了什麼，忙問。
“這不是第一次？”
阿蘭羞赧的點了點頭。
林洋更不知道把自己的頭藏在哪裡好了，早知如此，剛纔費那麼大的勁折騰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林洋不說話，也只能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別指望阿蘭主動和他講話。
“謝謝你，保護了我！”
阿蘭極力的擺了擺手，在紙上寫道。
“我應該謝謝你！”
林洋這時，纔好意思擡起頭看她。
“不！這傢伙真可怕，你不那樣做，他會打死我的。”
阿蘭點了點頭，心有餘悸的在紙上寫道。
“我寧願殺死他了，如果他還活着，還會變本加厲的回來找我。”
她比劃了一個殺人的動作。
這個林洋能看明白。
“你說他真會殺了我們？”
她點了點頭。
林洋想了想問。
“他這麼可怕，你爺爺知道嗎？”
阿蘭想了一下，然後寫道。
“知道，但他不會在乎我。”
林洋費解的看着她，想說什麼，卻忍住了。
阿蘭接着寫道。
“這裡暗無天日的日子，我每天過得提心吊膽的。”
通過剛纔的事兒。林洋多少能體會到她這句話背後的苦楚。想了想說。
“你可以離開這裡呀，幹嘛一直承受他們。”
她的眼睛異樣的明亮起來，寫字都輕快了許多。
“以前小不敢，混蛋也沒敢對我怎麼樣，現在我長大了，爺爺讓我嫁給他，我討厭他。”
林洋深有體會的點了點頭。想慫恿她現在就離開，可，心裡明明知道像他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去到外面的世界能不能生活的好？
他自己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更指望不了眼前這個既單純又異於常人的阿蘭能在外面的複雜社會上不被傷害。
所以他再次選擇沉默，低着頭。
阿蘭捅了捅他肩膀，讓他看她剛寫好的一段兒話。
“我現在得離開這裡，不管他會不會回來，爺爺回來了也不會放過我的。”
林洋點頭說。
“要是那樣，你趕緊走吧！”
阿蘭意外的看着他。手上熟練的比劃着手勢。林洋認真的看着。阿蘭比劃了好幾遍，林洋是懂非懂的說。
“你想帶我一起？你知道我傷得很重，我會拖累你的。”
阿蘭搖着頭，手勢做到一半，乾脆又拿起筆在紙上寫道。
“沒關係，你不會拖累我的，我不會扔下你的。”
林洋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強笑着說。
“我都這個樣子了，你怎麼帶我走？你帶着我還不是個累贅。”
阿蘭笑着指了指窗外。
然後寫到。
“騾子，用騾子馱着你，不會拖累我。”
林洋再次搖頭。
“我連騾子的背都爬不上去，怎麼讓騾子馱着？”
阿蘭好像沒想過這個問題，呆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在紙上寫道。
“我去找輛車，拉着你。”
林洋確實想離開這兒，發生了這種事，呆在這裡肯定不安全了。就算逃跑的那個人不把他弄死。只要他活着呆在這裡的日子以後不會好過。跟着阿蘭離開，不管自己以後能不能再站起來。起碼不會被人虐待致死。
“這裡有車嗎，你會開車？”
阿蘭笑着搖着頭寫道。
“汽車我不會開，我能找到驢車。”
林洋緊皺眉頭，也只能陪着笑臉。
“方便的話可以試試，但不要太久，越快走越好。”
阿蘭像接到什麼聖旨似的，衝着他狂點頭，從屋裡跑出去。
他走後林洋開始擔心起來，怕阿蘭半路上遇到那個傢伙，又怕他找不到車，又怕那個傢伙找到這裡來。現在的他只有任人魚肉的份。
時間過得很快，一會兒的功夫，阿蘭還沒有回來，可是，天黑了。他越發的擔心怕阿蘭遇到危險。她畢竟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子。
可他的擔心現在一點價值都沒有，他要想不成爲阿蘭的累贅，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能站起來走動。
他看着自己一點兒直覺都沒有的雙腿，心裡涌上悲傷厭世的情緒，就算從這裡逃出去僥倖活了下來，以後的路怎麼走？拖着這樣的軀體躺在牀上一輩子。這可到是和阿蘭正好湊成一對。
兩個殘疾，找一個安安靜靜的小地方，苟延殘喘去？就算能活着，那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就像今天一樣，遇上危險別說保護阿蘭，連自己都要她來保護。這樣的自己連最廉價的尊嚴都不配擁有，活着和狗還有什麼區別。
他越想越氣，恨不得乾脆把自己的下半身截了算了。那種讓人看了觸目驚心的視覺震撼，起碼能博得很多人的同情。
想到這兒，他氣急敗壞地狠狠地給自己的腰傷上來了一拳，這一拳讓他痛入骨髓，擦一點兒昏死過去。咬着呀咯吱吱的響，拼命的忍着不敢發出聲音。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他把被子塞進嘴裡，死死地咬着，咀嚼。
慢慢的，疼痛越來越輕，直到完全消失，傷口還留有讓他心有餘悸的麻木感。他吐出嘴裡的被子，無力的嘆了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本能的動了一下腿。竟然整條右腿都蜷了起來。
嗯！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自己也是半個醫生，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他雖然懷疑但心裡是驚喜的。
迫不及待的動了動左腿，雖然有點兒生疏，但他的左腿真的能動了。摸了摸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五根手指在左腿的皮膚上劃過。
哎呀！
這久違了的感覺，讓他興奮的想跳起來。手扶着牀沿，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地面，恨不得馬上跳下去，去感受久違了的，活動自如的自己。但興奮沒有讓他喪失理智，他先試着坐起來。很輕鬆，腰上的力氣也回來了。
開始慢慢的向牀邊轉，最後冷不丁一下坐到牀沿上，把雙腿耷拉下去。腰傷疼了一下，他馬上後悔，是不是自己脆弱的雙腿能承受得住這麼猛的動作？他擔心的摸了摸雙腿，好在還有感覺。
“輕一點兒，輕一點，我剛好，不要那麼劇烈！”
他自言自語的安慰着自己，扶着牀沿慢慢地雙腿落在地上，腳掌接觸到地面時的那份喜悅難以言表。
他真渴望身邊有無數人見證這個奇蹟，爲他吶喊加油！可週圍靜悄悄的。
噓——
他長長的深呼吸，慢慢的推開牀沿站直身體。感覺雙腳就像踩在細細的平衡木上一樣，左右搖晃，好在他伸開雙臂掌握平衡。才做到沒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