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罪還是晚了。
或者說對方的上官將軍實在是太快了。
五百萬大軍,那種規模是不可想象的。
直接兵分十七路,分別攻打四個城門,來勢洶洶。
天罪眯着眼睛揮手大聲喝道:“佈陣!”
他冷笑一聲道:“哼,果然是這樣,既然知道一方攻克不了,就利用自己的兵力優勢在攻打四個方向,果然是中規中矩的讓人發狂。”
隨着天罪一聲令下,四個城門都已經準備好了,城牆之上站滿了士兵,手中卻沒有拿兵刃,而是石頭熱油滾木之類,甚至爲了這個,在奈良城裡面已經拆了很多棟房屋。
守城,這些重量型的東西完全比弓箭或者利刃好用太多了,甚至不用出力,只要扔下去讓它自己把對方砸死就行。尤其是火油,燃燒的人不會馬上死,會亂跑亂掉,他自己就會擾亂自己大軍的陣形。
西來大軍僅僅只整理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隨後猛地就發起總攻,所有士兵瘋狂的想奈良城衝了過去。
天罪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速度太快了!這不是幾千士兵,也並非一兩萬軍甲,怎麼……怎麼能指揮的如此細緻快速?一個將軍的能力,除了他的計謀之外,反而是指揮部隊的方式和速度卻更爲重要。
如臂使指!
這幾乎就是一名將軍最重要的品質了,天罪沒想到自己還真的能看到這種隊伍。
但還好,天罪也提早做了完全的準備,這麼多天他雖然表現的‘很閒’,但其他將士們卻一刻都不輕鬆,不但要修補城牆,而且要布上各種守城器械。
數百萬大軍,平原上一座孤城,就好似海洋中的一葉扁舟,任憑無數海浪瘋狂的沖刷。
轟!
幾乎是同一時間,四面大軍全部衝到了城牆之上。
譁!轟!
也是同一時間,城牆上突然冒出無數腦袋,瘋狂的向下扔着各種各樣的東西。
天罪的腦海中已經出現對方攻城大軍被打的迷迷糊糊的場景了。
但……就在這一瞬間,突然所有攻城的人紛紛拿出一張小盾!
小盾只有小臂加上手掌那麼長,舉到自己的頭頂就僅僅能擋住自己的頭和雙肩,但……這就夠了!
它很鼓,好像是個橢圓,所有東西落在上面,即便是千斤重的巨石都被擋開了。
天罪眼皮一跳,他注意到只要扔下巨石,攻城隊伍中就馬上出現一個人衝上去,取代自己同袍的位置,然後光憑一個人的力量,竟然一檔一側,就把巨石的力道給卸掉了,就是讓它改變一下方向,落在他們身旁的土地上。巨石反而成了他們攀登城牆的墊腳石……
“這……這……要不要這麼專業啊?!”
天罪整個人都呆住了,趕忙喊道:“五毛軍速度頂上!拼死不能讓他們登上城頭!”
可是僅僅三萬士兵,對於這一座巨大的雄城來說,根本就不夠用,如果均勻來防守的話,怕是每隔數十米纔能有一名五毛軍的兵甲,那絕對是沒有什麼用的。
天罪現在等着的,就是對方的扶梯和勾繩,這城牆起碼十數丈高,僅僅靠高手攀爬幾乎是沒什麼機會的。
可就在這時……
西來攻城方突然出現一些沒有舉盾牌的人,他們手裡應該拿着的是……筆?
在城牆上勾勾畫畫,隨後馬上撤離。
接着……所有的舉着盾牌的兵甲突然都蹲了下去,一個個盾牌彷彿是地面上的青石,組成一片很漂亮的‘青石地面’。
天罪眼皮再次一跳,大喊一聲:“不好!”
“放!”
遠處兵團一聲大喝,萬道弓箭向城牆射來,遮天蔽日。
弓箭沒有攻擊牆頭的士兵,僅僅是把他們壓後,反而是絕大部分弓箭都射在城牆之上,粗壯的箭支都插入到城牆之上。
破神弩!
弓箭停歇,馬上下方的士兵又‘活’了過來,所有人瘋狂的利用那些箭支當作階梯,快速的向上面攀爬。
“該死!怎麼會有這樣順暢的攻城水平?跟之前那個將軍根本就不一樣啊!”
天罪額頭的汗水噼裡啪啦的流了下來。
他重重在城牆上揮舞着拳頭砸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
放眼望去,對方的士兵已經紛紛登上城頭,都是高手,跟守城士兵就拼在一起。
一陣血雨腥風,唯一讓天罪慶幸的就是自己把三萬五毛軍給派了上去,他們加上守城士兵勉強守住了對方的攻勢,並且直接守到了晚上對方收兵。
攻城失敗了嗎?沒有,天罪一方被壓制的連去解決那些箭支都不可能,自己最厲害的五毛軍也已經死傷超過一萬,剩下的也無比疲憊,最主要的,對方雖然暫時撤軍,但並不意味着他們不會趁黑夜再次發起進攻。
“要……敗了嗎?”
天罪無力的坐在地上,難得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他所能使用的資源,從來都是比對方弱的。
那可是西來!不要簡簡單單的以士兵的數量定高下,不管是裝備配給率還是士兵的素質,南明和北齊就算是綁在一起,也不是人家西來的對手。
就拿那個盾牌來說,南明軍隊能整編配上趁手兵刃的都只有三衛和這五毛軍而已,甚至有些士兵還需要木柄的長矛,幾乎就是捅完人自己就沒戰鬥力了。
對西來,不但所有士兵全部整裝,有兵刃有鎧甲,更有不同兵種不同的裝備,比如剛纔那個小盾牌,太適合攻城了,但造價太高了,不是南明可以負擔得起的。
天罪等的還沒有來,反倒是等來了這麼利害的對手,讓他有一種無力感。
“要不……我們連夜逃走吧?”
他轉頭看着牡丹,很有建設性的說着。
不過這次不等牡丹說話,很有頭腦的小舞忍不住就說:“怕是對方沒有給我們突圍的機會吧……”
其實天罪也就是說說而已,這城外已經被數百萬大軍圍上,真發起狠來怕是連一隻蚯蚓都別想出去,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大活人?
“傳我命令,吃飯,補充體力,睡覺不下陣,不卸甲。”
……
就跟天罪想的一樣,子時,突然火光四起,軍隊再次衝了上來,並且比之上一次更猛。
因爲這批士兵根本就不是上一批,人多的優勢一下就體現出來了。能守住的都已經疲憊不堪,不能守住的人,上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天罪長長嘆了口氣,忍不住說道:“難道大勢已去?不過敵將到底是誰?本侯怎麼就不知道西來國還有這種人物?”
現在後悔,一切就都晚了,城破也就在今夜了,說實話,他已經真的就沒有什麼辦法了。
正這時,徐平遠和韓平舉從門外急忙走了進來,全身浴血。
“大人,請您收拾行囊,屬下拼的性命不要也要把您送出去!”
韓平舉目光堅毅,身上傷痕無數,顯然之前的拼殺他是衝在第一線,發現敵人勢大,己方根本沒有獲勝希望,才趕忙跑過來想讓天罪先走。
天罪看着他們兩個,歪了歪頭道:“你們一個原屬於北齊,一個原屬於南明,但又都是‘平’字輩的悍將,如今未戰敗先說逃,恐怕不太好吧。”
徐平遠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道:“大人若要殺末將,此刻便殺了吧,若是不殺,但凡徐某還有一口氣在,就必須護送大人出城!”
天罪仰起頭來,看着已經被火光映成血色的天空,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等的,難道真的不會來嗎?”
隨後轉頭對兩位將軍說道:“不要自欺欺人了,百萬精銳大軍之中,就算本侯是屬性金級高手,也沒有能逃脫的希望,城破……本侯就跟着你們一起死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同樣也是本侯從進入到這座城池之前就知道的事。本侯進來了,本侯就選擇了,並不後悔。”
沉吟一陣,又問:“你們跟本侯死在一起,跟這南明氣運一起死去,你們後悔嗎?”
“來生願再爲大人穿靴牽馬!”
擲地有聲,說實話,天罪也難得的有些感動。
一陣火光,幾根頗深弩箭從天罪的身邊劃過,射在高牆之上,天罪沒有害怕,反而緩緩的轉身看去,隨後輕輕一笑道:“看來敵人是想活捉我,哼,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個能耐!”
正這時,突然幾支破神弩再次射了過來,在天空中排成一線,一名紫晶甲將軍竟然踏在那箭支之上凌空掠來!
“我擦!不會吧?腦子這麼好用,修爲還這麼高?還他孃的讓不讓人活了?!”
這下天罪真的是害怕了,自己做事那麼不留餘地,燒殺那麼殘忍,若被對方抓去那還有好?絕對的痛加折磨,尤其自己這些女人,怕是……怕是生不如死啊。
“你媽的!老子跟你們拼了!”
天罪直接從自己懷裡掏出小刀,就要跟對方來場較量,當然,結果怎麼樣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懸念。
兩名將軍也警惕起來,趕忙站在天罪面前。誰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到那紫晶甲將軍身上的陣陣金光,金級修爲!
一晃,敵人近了。
直接落在天罪面前,兩名將軍猛地衝了出去,用自己一生所學想要阻擋一二,並大聲喊道:“大人快走!”
走字剛吐出去,轟然聲響,兩名將軍就分開飛起,又慘烈落地,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天罪汗毛乍起,正要跟對方拼了,卻突然被一隻手攔住。
一直背脊彎曲的老馬竟然將他攔下,自己走到天罪面前,伸手解開從來不離身的破布包,將裡面的斷刀拿了出來。
一句話沒說,但他身上的氣勢卻猛然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