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小球馱在一個木質支架上,上方靈氣如雲霧般環繞,晶瑩剔透的好似透過棱鏡去看太陽。
枯無雙一下就湊了過來,眼睛幾乎貼在那小球之上,呆呆的問道:“這是什麼啊?好漂亮啊,寶珠?”
天罪很無辜的說道:“這是丹藥啊,駐顏丹,因爲小舞小靈吃了這個,身體受到一些小傷的話,傷痕會馬上消失不見的,所以她們身上纔沒有傷啊。”
解釋完,他就將駐顏丹又揣進懷裡,直讓枯無雙差點把小腦袋也鑽進他的懷裡了。
憋了好一會,枯無雙才大聲喊道:“拿出來!”
天罪一愣,疑惑道:“爲什麼?我就是讓你們明白她們沒有傷,就證明我真的需要喝血,也證明了當時真的就是個誤會,既然大家都相信了,爲什麼……還要把它拿出來吶?沒有道理啊,這丹氣若是放在外面太久,怎麼着也會有減弱,那就不好了嘛。”
“你……你裝傻!”
枯無雙也不傻,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一邊搖晃着自己祖爺爺的手臂一邊這樣喊着,意義再是明白不過。祖爺爺您搶啊!
可是如今的枯木榮還真的就動不了手了,之前是因爲暴怒,所以可以憑藉着自己不講理的名聲去好好收拾一下天罪,可現在‘誤會’解除了,即便是要懲罰天罪,也不可能‘勞煩’他動手了,人家天機門的人還都坐在這裡吶。更不可能硬生生搶對方的丹藥,這整個北齊重頭的人物都在現場,哪裡能夠動手?天機門的人會不願意的。
當然,這裡面最不願意,心中最不舒服的就數三皇子了。
好麼,到哪裡都百人擁千人等的堂堂北齊國三皇子,必然的下任國主,感受到一種被冷落的情感。這種感覺很陌生,但絕對不好受,他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沒有反應,再咳,差點咳出血來,還要等場面終於平靜下來,衆人才注意到他。
三皇子忍不住心中悲苦。整個大陸,做皇帝最憋屈的是南明,做皇帝最低調的,就是北齊。一個皇家外加五大宗門,說起來每個宗門都不比皇家差,因爲宗門有封地。光從這恆城之中的佈局就能看得出來,堪稱浩瀚的皇宮並不是最高的建築,也不是佔地最廣的,更不是佔據中庭,說白了,萬事求個第二,反而成了六大勢力中最強大的一支,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他一個皇子身份,雖然是內定的下任國主,但在這大廳之上,他能坐在這頭把交椅也是因爲那些大佬們懂禮貌,而非他就應當應分的坐在那。這位子……燙屁股。
這幾大宗門,什麼時候把皇家當作一回事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皇權,在那些宗門眼中卻還比不過快懶成死人的老四,全因爲他的修爲就是比自己高上那麼一點,從出生到現在,總是高一點,說不定哪天突然坐地飛昇成就那聖人之修爲,等那時全天下權勢地位在他眼中就成了糞土,自己這苦心經營的權勢有算得了什麼?又可笑到何種程度?說實話,他有些後悔,但卻絕不懊悔,帝王之術,他便是從生下來就喜歡。
看到衆人望向他這邊,三皇子輕輕一笑,很優雅的擡了擡手道:“諸位前輩師伯,明人不說暗話,荒漠中這寶物的秘密皇室早有消息,只是一直沒有過來的想法,直到這消息散佈的滿世界都是,這纔派我過來看看,無非就是閒來無事出來活動一下腿腳,至於枯師伯之前說的辦法,我到覺得可以一試,畢竟還是希望不要因爲一個秘寶,而傷了我們數百年的和氣。”
下首一位身穿袈裟袒露着半個臂膀的人輕輕站了起來,如果注意瞅,能看到他腳下是沒有穿鞋的,就這樣腳掌踩在地面上,卻不顯得漆黑生繭,反倒是光滑細嫩,好似平時就有保養一樣。
光看打扮誰都能知道他是寒山神廟的人。寒山神廟是一個蠻超然的存在,其中成員信徒一個個都行事怪異,說白了就是隻遵教義而不尊法紀,與平常人價值觀不同,所以總會做出幾近天怒人怨的事來,相對而言,到是比鬼冥武這種直接把邪門歪道貼在自己腦門上的宗門更加讓人討厭。甚至一向不偏不倚的皇家也是對它們諸多反感,其他宗門雖然陰奉陽違,但好歹也能說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這寒山神廟只說萬物都屬於神靈,而他們就是神靈的人間行走,豈不是要搶了皇家的權威?
不過雖然討厭,但卻沒有人真的對它們怎麼樣,時隔千年,五大宗門其中四個一變再變,昨日御劍宗被人滅了頂,差點消失殆盡,今日又因劍仙而起,風雲九州。唯獨只有這寒山神廟穩坐天地,全因它勢力實在太強,它不去欺負旁人就算萬幸,也沒有人想要來招惹它。更重要的,寒山神廟也是唯一把爪子伸向整個大陸的北齊勢力,聽說蠻夷那邊都有他們的信徒,當真可怕。
站起來這位在寒山神廟中的地位着實不低,位列三*王之一,代天行事,傳說練成了寒山神廟真妙玄法之首的玉乘經,還聽說前兩年在渭水河畔,僅僅一指就將整條浩瀚大江斷開,河水停流幾乎一個時辰,放開之時鋪天蓋地,差點引發了山洪,從此剛剛下山的他就得了一個‘一指斷江’的稱號,讓江湖人豔羨不已。
“老衲卻覺得此法不妥。”
他自稱老衲,但真的不算老,看年頭不過五十。
三皇子微微欠身,略顯恭敬的說道:“原來是一指斷江的求魔禪師,不知禪師又有何見教?”
求魔,倒不是說這位能夠一指斷江的傢伙想要撇棄了老祖宗留下來的傳承,專門跟魔門去貼近乎,而是他本身就是寒山神廟現存最老一代的‘求’字輩弟子,加一單字‘魔’,卻也是因爲他有些癡魔。寒山神廟雖然脫離佛門大典,但‘貪嗔癡’三禁卻依然保留,其中癡爲萬惡之首,原本有此性情的人一生皆無大前景,可他偏偏又癡又是生猛,外人練不來的同門練不來的,他就給練成了,而且功力大成,聽說幾近聖級,所有有高僧稱他是以癡成魔,這纔有了這求魔二字。
求魔禪師沉聲道:“雪峰山研究這秘寶封印也不是一日兩日,如今不給我們線索卻要同時去奪,又豈能奪得過他們?分明是戲耍我等!”
說出來的話有點……怎麼說,白癡?無知?沒有禮貌?最終落在一個字上,癡。腦袋裡面全想着武學修爲,對於這人情世故屁毛不懂,全憑主觀抉擇,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天罪歪了歪頭,看着這邊的幾乎可以算是鬧劇的事情,忍不住在腦中想着,這雪峰山倒是跟其他的和尚廟有所不同啊。
在他看來,這就叫跋扈,叫無理取鬧。相反三皇子在天罪的印象中還不錯,因爲他自稱‘我’,他身爲三皇子,又幾乎是太子之身,對誰都自稱個‘小王’是沒啥問題的,比如天罪也是見人便自稱本侯,可他卻降低了身份說一句‘我’,其實真的算是難得。
因爲這求魔禪師的發言,場面一下子尷尬起來,枯木榮應該站出去說幾句話,可此時他卻站在天罪面前,在大廳的最尾端,而且……回去的路還讓自己的寶貝重孫女給堵住了。
嘆了口氣,枯木榮索性不理會他們的爭辯,而是對着天罪說道:“小子,你這駐顏丹……賣不賣?先說好,我老榮是個講道理的人,價格上自然不會虧待你這小輩,但若你堅持不賣,留着東西放在懷裡面等它風化作古,這老朽可不能同意。”
說白了,就是再說‘你他孃的賣不賣?不賣信不信抽你?!’
天罪眨了眨眼睛,隨後嘿嘿一笑,搖頭道:“抱歉,還真的就不賣!憑什麼啊?這玩意不管它好壞,總要留給我未來的妻子夫人吧?若是現在賣出去被外人知道了,尤其被我未來的婆娘知道了……不瞞您說,我覺得我註定是個妻管嚴,怕老婆的種的,到時平白無故捱了一通好打這我上哪告去?不賣不賣,說不賣就不賣!”
枯木榮大怒,眼睛一橫,試圖用眼神來讓天罪屈服。
枯無雙則是大喊大叫起來:“你這小屁孩才這麼大就想媳婦了?那還得等百八十年,再說了,就像你這種可惡的小鬼一輩子也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跟你,你就死了心把駐顏丹交出來吧!”
天罪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入懷,將駐顏丹拿了出來,放在自己嘴邊作勢要吞,並說道:“奶奶滴,強買強賣不算還要詛咒我找不到媳婦?你不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嗎?小心我把它吞了!大不了你殺了我,魚死網破!”
“不要!”
枯無雙一下子就軟了,丹鳳眼晶瑩閃動,當然不是心疼天罪,而是那顆丹藥。這要是讓這個臭小子給吃掉了,自己還不得半夜哭醒?
枯木榮也忍不住退後一步,乾笑着說道:“老朽不強求,不搶奪,但……老朽應承你,只要你將這駐顏丹交出來,等到你到了婚娶年齡,老朽保證一年送給你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讓你年年新意月月新郎,你意下如何?”
“這……”天罪嘴角一陣抽動,這也太不把女人當作一回事了吧?這個世界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