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看不透的樑華
解決了猥瑣老師之後,大概有一個星期時間,我是過得非常平靜和安穩的,因爲學校嚴令禁止繼續在“公共場合”拿那件事來說事兒,所以,學校也恢復了一片平靜,或者說,一片死氣沉沉。
週末的那個晚上,樑華約了幾個大型社團的會長在社聯辦公室開會,學監會的老大阿龍也在其列。
會議大概是討論下半學期的社團活動計劃和制度更改的問題。其實沒什麼大事,也不觸動什麼根本利益。
但是,當所有人走了之後,樑華卻把我留了下來。
說:“你看到了吧,學監會的勢力,比之以前又打了幾分,經過這件事,學校更加害怕學生力量太大會影響教學了。”
我說:“老師教學生,學生監督老師,我忽然覺得好像沒什麼不對的,比如這一次就做得挺好的不是麼?”
樑華說:“死腦筋的人才會這麼想,呵呵,學校不是政府機構,知道麼?老師只有有了威懾力,才能完成教學,學校領導之後有了威懾力,才能管理學校。學生權利太大,他們只要和老師發生口角,立刻就動用學監會來‘維權’,老師還怎麼上課?”
“老師是拿着工資在學校教書的……”樑華還想說。
我說:“但工資,是從學生的學費裡來的吧?尤其是我們這種獨立於本校之外的學院,國家不撥款,本部也很少支援,我說的沒錯吧?”
樑華說:“你提醒過你,不要站錯了隊,學生跟學校硬碰硬沒有好處,來大學,是爲了好好學習四年,就算不好好學習,混個畢業證也是有必要的。你應該清楚,你們做太多這種事情,對你們畢業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心裡在嘆氣,這大概就是最終極的問題,在大學爲了什麼,原本我大概不應該被捲進這些事情裡來,但是既然進來了,遇到了不平事,我又有什麼理由再退去呢?
簡直是退無可退。
我說:“樑華,我看在你大四的份上,叫你一聲學長。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不需要你的指點和教導,我更不需要你來對我發命令。”
我頓了一下,說:“你對我做過什麼你自己是清楚的,我們兩個只有對立,合作也都是暫時的。張雨的事情放一邊不說,那可以算都過去了,但天哥的事情你就沒有做過任何手腳?校慶的事情你沒有參與?你當初在和天哥一起打壓我們的時候,你就沒有想過今天我們也會有能合作的地方?”
我看到樑華扶了扶眼鏡,居然還是在微笑,他說:“林謄,不瞞你說,黃老師特別交代過,要我好好指導你,換句話說,其實我纔是你真正的指導老師。”
我皺着眉,這句話有兩個意思吧?
第一,是樑華告訴我,爲什麼他要這麼多我說,這麼對我做,這並不是因爲他願意,而是因爲他已經被授權指導我了,不得不這麼做。
第二則是,他要告訴我,黃老師,實際上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我知道樑華在學校神通廣大,但是他的這種說法,讓我又絕望了幾分,包括黃老師在內的人,也都和樑華是站在一邊的,那麼他比天哥的力量大了可不就是一星半點了。
樑華又說:“我可以透露個消息給你,我留校的申請,已經通過複審了,現在需要的就是成績單審覈,成分關係審覈,並且送交學校本部備案。換句話說,我已經基本確定可以留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還是皺着眉,明顯在這種時候,樑華要比我認真得多,我說:“你在學校留下來,是要負責教學工作,還是學生工作?”
樑華說:“學生工作,可能在團委工作。”
我心裡一陣驚奇,或者說驚惶,我低聲說:“你是要接替羅老師的位置……”
樑華笑了笑,說:“話可不能亂說,羅老師現在還是團委的代理負責人呢,我說這些,就是希望林謄你考慮考慮清楚,千萬不要站錯了隊。對了,其實司馬天翔跟你的關係也不算好吧?除了舍友這層關係以外,他好像還經常算計你們,是吧?”
那個時候我已經有點慌了神了,從樑華的社聯辦公室出來,我感覺自己的手都在顫抖。也許那時候的我確實是心態不好,也非常沒用吧。
現在想來,其實那時候的樑華,在對我進行引導,他早就想要摧毀我心裡那種要打敗他的自信。他想讓我漸漸被他同化,來消滅我這個敵人。
樑華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不止是他的勢力,還有他個人的“力量”。
但是與此同時,有一個非常非常奇怪的疑問,在我的心裡出現了——樑華明明就是一個非常淡定、做事一絲不苟、看起來簡直無懈可擊的人。而且從他對待葉子的反應上可以看出來,這傢伙,似乎也並不算是一個濫情好色的人。
但爲什麼,他會和張雨發生那種事,爲什麼會是和天哥一起,爲什麼又會拍出視頻來。
這難道真的僅僅是他變態的個人愛好而已嘛?
我不懂,一來是我本生想不明白,二來是我根本不敢想。我確信自己對張雨沒有那種感情,但一旦想起那些事,想起那段時間的生活,一種莫大的恥辱感就會狠狠刺激我的心。
所以,我經常避開這件事,不願意讓自己想到。
說到張雨,這段時間,張雨和蘇婧的危機又開始漸漸逼近了,胖子翔哥要趁熱打鐵,在學監會壯大的同時繼續着手徹查天哥那個案子的後續。
學監會的這個“腦殘”會長阿龍居然也默許了。
之所以說他腦殘,是因爲我自始至終都只看到胖子翔哥在做這做那,而他基本上是旁觀的狀態,說好聽點兒是“垂簾聽政”,說難聽點就是被人控制。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胖子翔哥還是坐在電腦前,這傢伙之所以這麼胖,估計就和他吃得多,動得少有直接的聯繫。
不過,他每天運動最多的手指,也沒見瘦到哪兒去。
校論壇已經恢復了平靜,偶爾出現一些不和諧的挖坑刨墳翻舊賬的帖子,也會很快就被刪除。但胖子翔哥還是很有興趣在上頭逛,看他自己的豐功偉績。
就因爲上次這件“全民起義”對抗“猥瑣老教授”的事情發生後,我們學校論壇的人流量明顯大了很多,許多學生也是因爲上次那匿名信活動和揭發檢舉活動,纔開始慢慢注意學校論壇的。
胖子翔哥應該是還在找機會,在校論壇上再掀起一個波瀾,來搞定那些做過“不正當工作”的女生。
這件事,我還是要設法去阻止,我答應了張雨,就必須努力,這麼長時間,她也沒再來煩過我,我不知道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理。
她不是很着急嗎?
那麼蘇婧呢?蘇婧還在學校嗎?
我漫無目的地翻看qq,翻看簽名,順便和葉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最近我和葉子說話的確是多了起來,不過也僅限於在qq而已,現在我們都很忙,而且還忙不到一塊兒去。工作室的事情,因爲白龍的暫時退出而大受打擊,所以根本沒有沒進行過什麼活動的籌備和運作,只是在學校合法的掛了名而已,非常糾結。
至於俱樂部,因爲到了學期中旬,大家期中考試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只能算是正常運作,至於各個部長,包括汪憶帆在內,有沒有做過什麼部門內部的活動,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翻了翻張雨的qq簽名,她好像已經對qq不太感冒了,簽名很久都沒有改過。
我本來想和她說話,但是卻始終找不到一個話題來開端。
我又翻了翻蘇婧的qq,簽名發出的時間是在三天前。
“我回家了。”
四個字。
下面是大片的回覆,有的問怎麼了,有的問是不是提前放假,有的問怎麼又回來了等等……
她這回是真的走了嗎?我心裡有點空,但是這種空卻不是特別難過,只是覺得有些失落而已。
這種失落還沒有散開,另一件操蛋的事情,卻突如其來的發生了。
這件事真的降臨的毫無預兆。
我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我爸爸,我接起電話,問:“喂,老爸,怎麼了,突然打電話給我。”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至少一般家裡是不會這麼晚打電話給我的。
老爸的聲音顯得很沉重,從電話那邊傳過來:“林謄,跟你說一件事情,你的奶奶已經在剛纔,半個小時以前去世了,這幾天,你抽空回家來一趟吧。”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覺得背上都在發寒。這個消息是來的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倒不能說我有多傷心,只是這件事對我心靈發出了一陣衝擊,我也說不清這種衝擊源自於哪裡。
或許是,震驚?
但當時,當我理智下來的時候,我腦袋裡想到的,居然是那一幕幕的“家庭醜劇”,還有我拍下的那一段視頻。
我在想:是不是我們家又將爆發起一場不可遏制的風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