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納新,冤家路窄
有人可能會認爲關於汪藝帆和那位女生的這些事情聽起來不大真實,事實上,我現在回想起來,我的大學有少讓我覺得不真實的經歷。
我想,從前的我也不相信這個世上有那麼多奇葩,可能只有經歷過纔會明白這個世界有多千奇百怪。
言歸正傳。
迎接新生的事情結束當晚,天哥就召集我們開了個誓師大會,讓我們做好準備迎接大批的新人。
這裡需要說一下的是,我們俱樂部的招新規則。
每一年俱樂部都會招將近五百人,其中只有差不多一百人是所謂的“幹事”,也就是說不用交會費,但要付出各種勞動,並且能夠有機會升任部長、社長什麼之類的成員。其他的幾百人,則都是所謂的會員。會員是需要交錢才能進入俱樂部的,成爲會員之後,會裡的大小活動和一些所謂的優惠,他們纔有資格取得。交的錢雖然不多,但因爲人數龐大,所以能給俱樂部——或者說給天哥他們帶來一筆巨大的收益。
我估計這也是天哥把幹事的數量控制在一百人左右的原因。
幹事要經過“嚴格”,甚至可以說變態的面試才能加入俱樂部。現在回想起來,大學的面試是全世界最坑爹的面試。簡單說,就是讓一羣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面試經驗的所謂學長學姐,去面試一羣對面試這件事“不明覺厲”的小青瓜們。
我們這一羣剛剛升上大二的傢伙,對面試學弟學妹這種事,顯然也是既緊張又興奮的。
說實話,我也真有點興奮的感覺。
從天哥在大會上的言辭,我隱隱覺得他在暗示我們多招一些漂亮學妹。
我想他是不是又在想着怎麼擴充他的後宮之類的。這傢伙的x欲真是十分的強,我真搞不懂他到底是身體真有那麼好還是長期以藥物維持……
說句實話,我總覺得天哥的身體是有點病態的,不過很多不瞭解他的人說他這是“藝術氣質”。
面試新生這件“奇葩”的工作被安排在了迎接新生的一個星期之後。
面試的流程實際上是先收申請表,申請表分派到各個部門,然後再安排時間地點面試。不過收申請表這件事不是我們外聯部把關——整體來說天哥還不怎麼相信我們,或者說不怎麼相信我們的“眼光”。因爲收申請表和宣傳的事情他交給了吉他部去做,這樣他的某些親信,比如說蟲子,就可以給他在宣傳時拉來幾個後宮的人選了……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面試外聯部的人特別的多。
具體原因我還問過別的部門的部長,那些比我大一些的老油條說,這再正常不過了,因爲即使是外聯部,也有學習吉他街舞什麼之類的資格,而且外聯部一向來是被人吹得天花亂墜的部門之一。所有剛進大學的新生都以爲拉贊助是一件意氣風發、叱吒風雲、氣吞山河的壯舉。
對此我只能表示各種無奈。
看着厚厚一疊一百五十份的表格,我承認我想當想當的糾結。
我是非常不希望工作量太大的,因爲我還有很多“計劃”要做,當然,我的課程也確實非常的忙。
外聯部因爲人數太多,分了兩場進行面試,一場在星期六晚上,一場在星期天下午,這意味着我的一個週末被毀了。
這一百五十個人裡面,我們只能招三十到四十個人而已。
而且,根據天哥的“猥瑣”暗示,根據各個老油條部長的說法,我們最好是多招女生。外聯這件事,有時候和公關差不多,多招靚女沒有壞處,天哥如是說。
在第一場面試之前,白龍對我說,汪藝帆已經決定加入我們了,他說要跟着宿舍的幾個好師兄們“大幹一場”,給大學生活增添各種光彩,我當時真的不知道,當他在經歷了各種黑暗,各種爾虞我詐之後,還能不能說出這些“豪言壯語”來。
這實在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所有剛進入大學的娃兒們,都以爲自己能大幹一場,但實際上我們是不是都在被命運、被周圍的人,也被自己揮霍,被自己整,被自己玩,而我們所做的一切到底能得到什麼,或許誰也說不清楚,說不明白。
白龍對我說這些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我對汪藝帆放水。
我回了一句:“怎麼的?拉贊助拉不到,讓汪藝帆上去一套詠春拳給ko掉?你是招幹事還是招打手?”
白龍一臉黑線,說:“你給他拒絕加入,以後宿舍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覺得合適麼?你臉面上過得去?”
我心裡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
而且,我心裡也慢慢升起了另外一個想法,就是,如果汪藝帆真的和我們在同一陣線上的話,我們宿舍的四個人很可能又建立成一個對抗天哥和樑華他們力量,而且汪藝帆這傢伙,性子看起來比較直,對人也比較誠懇……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功利,很惡毒,不過要“復仇”的話,大概這個也是必經的一個過程。
在面試之前,我特意找了汪藝帆,對他說清楚了面試流程,並且囑咐他好好發揮,至少不能太差。
實際上我很清楚,就算他最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還是有權利把他納爲幹事,這就是所謂的後門。我不是什麼蓮花,所以也沒必要再這件事上“出淤泥而不染”。
不過,面試當晚,有一件令我非常非常驚訝的事情,就是我在翻那一堆面試申請表的時候,看見了一位女生的申請表。
那女生叫“顧婉玲”。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看到申請表的那張照片的時候,不禁抖了一下。
如果我沒記錯那個眼神,那個相貌的話,這姑娘就是那天把我們狠狠逼視了一頓,還要和汪藝帆比武的女生。
這女生居然也來面試俱樂部外聯部,還真是冤家路窄,說老實話,經過了迎新那天的事情以後,我真的不想再見到那個女生第二次了。
有點忐忑,我在安排面試號碼的時候,特意把那女生安排在了後面,但是,我發現這也沒什麼用。
因爲我發現大一的新生們,普遍都太緊張了,前幾個人沒回答幾個問題就被我和我旁邊的吳浩林請了出去。
到了汪藝帆進場面試的時候,我發現這小子,可能有點有恃無恐,反倒沒有其他人那麼緊張,問了四五個問題都對答如流,而且讓我很滿意的是,顯然這小子比我要認真得多,他在來之前就把俱樂部的很多事打聽的一清二楚,而且該怎麼做外聯,有什麼技巧,他應該也是在網上查過的,就算是紙上談兵,也總算能唬住人。
我沒有跟吳浩林交過底,他不知道汪藝帆的來歷,不過在問了他幾個問題之後,猥瑣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種裝逼的讚許色彩,還對我微微的點頭。
其實我當時心裡在想:“我真搞不懂你怎麼還能坐在這裡和我一起面試別人,你tmd不是應該被柳城拍的錄像給害死了麼?”
但事實大概就是事實,關於柳城那件事,貌似是不了了之了,連蘇婧也沒再向我提起過。
汪藝帆因爲自我感覺良好,有點自我膨脹了,加上回答完我們的問題以後,吳浩林直接跟他說:你很厲害啊,就算部長不讓你進,我都選你了……等等等等……
總之我估計,不是吳浩林沒見過世面,太激動了,就是別有用心,總之他們倆都太激動了。
然後,汪藝帆居然說:“我可不可以坐在這裡觀摩一下大家面試啊,我也好提前學習學習。”
我本來想拒絕,吳浩林卻同意了,還笑眯眯的看着我。
如果是別人,我絕對會很強硬的拒絕,但是汪藝帆,我真的不想打擊他,也不好打擊他,本着“出手不打笑臉人”的態度,我同意了他坐在我們身後看着大家面試。
但我忘記了一件事,就是今晚的面試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得多,所以原本安排在第二場的顧婉玲很可能今晚就出現。
而且,這件事確實發生了。
顧婉玲進來的時候,我又驚訝了一次。
這次的顧婉玲,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爲之,居然穿着職業正裝,她個子比蘇婧高,腿比蘇婧長,客觀上說,身材也比蘇婧好一些,所以穿起正裝來比蘇婧更有範——不過,現在想起來,她的那張臉,還是沒有蘇婧的沉穩和老練,當時給我的感覺反倒是冷漠無情加殺氣騰騰。
她走進來的以後,例行跟我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坐下,看着我,確切的說是盯着我。
我擡眼的時候心裡驚了一下,但還是故作鎮定,說:“自我介紹一下吧,同學。”
“我們不認識嗎?”顧婉玲說。
我說:“認識,但這是……”我本來想說這是一般模式,但很快顧婉玲就說:“既然認識又何必浪費雙方的時間呢?不如問點有助於互相瞭解的問題吧。”
咄咄逼人到這個地步的面試者,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心理不可遏制的有點緊張,但我還是故作鎮定,說:“好,那你說說你爲什麼要來這裡面試吧。”
顧婉玲說:“因爲你啊。”
“因爲我?”我有點吃驚,旁邊的吳浩林也很詫異,但他看我的眼神很曖昧,看看我,看看顧婉玲的胸和腿,看看顧婉玲的胸和腿,又看看我。
我知道丫又有了猥瑣的想法,於是趕緊說:“什麼意思?”
顧婉玲說:“你別誤會,我並不是因爲崇拜你纔來的,我就是想弄清楚,爲什麼你這種人也能在社團裡混上部長當,還有你旁邊那位,不要總用下流的神情看我,不要以爲你們是學長,就可以爲所欲爲。另外,我還有一個問題,爲什麼汪藝帆可以坐在這裡,他不是也在面試人之列嗎?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大一吧,他這算是已經被錄取了麼?走後門麼?因爲什麼,你們是朋友?舍友?”
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弄到我們的資料,還弄得那麼清楚,尤其是對汪藝帆,她好像很瞭解似地。
吳浩林被顧婉玲嚇到了,我知道他膽小,但是他臉色很難看,想發作貌似又怕針鋒相對的那種樣子。
這個時候,我纔是面試官,在一個學弟和一個猥瑣男面前,我要是再被壓下風頭去,今後就沒法擡頭做人了,我已經被那麼多人奚落過,這一次決不能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