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現階段,十幾萬難民得到了苟延殘喘的機會,向着希望之地進發。
沒有敵人的騷擾,再加上青壯年居多,難民行進的速度遠超楚門的推測。到了夜晚,他們已經走出了四十公里。不過,已經人困馬乏,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軍隊駐紮成一個圈子,把難民圍在當中。由於都是危難關頭出逃,能夠隨身帶着乾糧的少之又少。軍隊雖然有一些隨身攜帶的軍糧,但在斯諾中將的嚴令禁止下,都不敢分發給難民。好在,劫後重生,人們還都能團結一心,沒有發生什麼搶掠鬨鬧的事情。大多數人腹中空空,餓着肚子入睡。
但,每個人都知道,這種狀況不可能維持多久。
離此不遠,有一座唯一的帳篷。裡面閃爍着燈火。麗芙女王,楚門,斯諾中將,都圍着燈火,神色嚴峻。
“必須給難民發食物!”麗芙看着兩個人,聲調有些高。
楚門聳聳肩,表示跟自己沒關係。瞟了斯諾中將一眼,看看他怎麼辦。
“陛下。”斯諾中將躬身,沉聲說:“軍隊的乾糧,也不過夠自己兩日所需。要是分發給難民,就沒有辦法保持戰鬥力了。”
“但,不是很快就能找到糧食了麼?”
“陛下,我們必須做兩手準備。”斯諾中將說:“我們必須按照沒有糧食來準備。”
“你是說……”麗芙睜大眼睛,“難道糧食這件事,是假的?”
“不是。”斯諾中將擺擺手,“這是真的。但時間已經很久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麗芙咬咬嘴脣,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楚門:“你能不能先去看一看?”
“啊,這倒是可以。”楚門點點頭,卻又皺了皺眉,“但不認識那個地方,沒法瞬間移動過去。”
“帶個嚮導行不行?”
“那地方只有我認識。”斯諾中將說:“但我不能離開。包括楚門伯爵,一樣不能離開。萬一這邊有敵人來襲,怎麼辦?”
麗芙的臉上,頓時充滿了失望。
“還是按計劃行事吧。”楚門說:“明天一早,浮空城可以到來。能緩解一部分狀況。”
另外兩個人點點頭。
“陛下,夜深了,請休息吧。”斯諾中將鞠躬,退了出去。
“那麼,我也走了。”楚門說着,走出帳篷。
麗芙嘴脣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帳外,已經是滿天星斗。斯諾中將踱着步子,仰頭看天。大約有一千士兵,露天守在帳篷外面,保護着女王的安全。
楚門走到斯諾中將身邊,問:“怎麼不去休息?”
“睡不着。”斯諾中將搖搖頭:“真是世事難料啊。從我出生那天,就被告知要守護這個王國,誰也沒想到,竟會在一夕之間覆滅。”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楚門安慰他說:“就是諸神,也不會想到的。”
“我並沒有自責,只是感慨。”斯諾中將嘆了口氣,仰頭看着天空:“楚門伯爵,天空比往常更深邃呢。”
“是啊,結界破裂了。”楚門說:“星辰的光,直接降臨到了大地上。”
“真是美麗……但我們凡人,卻承受不起啊。”斯諾中將苦笑着搖搖頭,“楚門伯爵,今後的一切,要多依靠你了。”
“好說。”
兩個人點頭分手。楚門離開人羣,獨自來到了一個小山的頂端。星斗的光輝是如此燦爛,好像一片海洋。
今天的事情,楚門感到有些奇怪。
按理說,他本來是想接了人就走。在他心裡,早就放棄了首都這幾十萬人了。可沒想到的是,當看到怪物屠城的慘狀,還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憤慨和同情。
然後,預想一路偏移,他踏上了保護難民的路途。楚門自認早已經心冷如鐵,如今才知道,那都是假象。
人或許會冷漠,或許會偏激,但真遇到這種關乎全人類的浩劫,而自己又擁有強大能力的時候,恐怕都不會袖手旁觀。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性。
楚門盤膝坐在山頂,慢慢恢復着自己的神力。經過恐懼古神一役,他的力量消耗了十有,然後在首都又大幹了一場。雖然那是壓倒性的屠戮,但依舊消耗很大。
這時候的楚門,其實已經賊去樓空。要是再來一場大戰,恐怕就無能爲力了。
幸運的是,他並沒有像精靈女神一樣,受到嚴重的傷害。力量恢復會快上很多。這一晝夜,大概可以補充三分之一的樣子。
楚門閉上眼睛,神力翻涌,沉浸在一種玄妙的境界裡。星光如海,在他頭頂上閃爍。
第二天一早,人們被一陣隆隆聲驚醒。好像夏日裡沉悶的雷聲。擡起頭,發現巨大的浮空城,正從雲端降臨下來。
無論是難民還是軍隊,都不約而同發出了歡呼。
浮空城,代表着力量,代表着生機,代表着尊嚴。這是人類最後一個不落的堡壘,是人類最後的希望。
浮空城在一塊平地上降落下來。然後,下部的甬道打開,開出來許多車輛。這些都是人們從沒見過的新奇玩藝,不由瞪大眼睛看着。
車輛不大,大概和普通的馬車差不多,都是由烏龜族駕駛。可以想見,這已經是烏龜族最龐大的貨運車輛了。車上,滿滿的都是食物。
看到這些,所有人再次歡呼起來。
食物,在這一刻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尤其是餓了一天的之後。要不是有軍隊維持秩序,恐怕當時就會哄搶。
當食物全部運送完畢後,楚門和斯諾中將再次組織難民登上浮空城。這一次,依舊是孩子婦女老人優先。又是兩萬人上了浮空城,斯諾中將不由鬆了口氣。
剩下的難民還有八萬多,基本上都是青壯年了。就算遇到什麼事情,也不至於太過拖累。當浮空城飛走後,難民們立刻要求分配食物。
雖然是一車車拉來的食物,但要供八萬人吃飽,也挺艱難的。斯諾中將忙得焦頭爛額,好容易將食物分配均勻,算一算,大概也就夠每個人飽餐一頓,再稍有盈餘。
當下,開始埋鍋造飯,飢餓的難民大口大口吞嚥食物。由於人太多,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搞到了很晚。直到兩個小時以後,才吃喝完畢。